周六下午，涂锦和姜舒霖来到了十五栋的地下停车场。
将车钥匙交给涂锦之前，姜舒霖疑惑地问他：“你今天要带我去见什么新鲜的东西？”
昨天回小区时，他只说了在停车场见面，没说要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涂锦笑笑，还是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她，“确实不常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但对你来说并不陌生，去了就知道了。”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到了景东剧场。
这时的景东剧场外面已经很热闹，好像是在搞什么活动。姜舒霖跟涂锦一起向大门走近，见剧场门口的空地上放置了十来个广告牌，上面都是两个穿着戏服的演员，看起来年龄已近花甲。
涂锦见姜舒霖看得认真，问：“怎么样，是不是很熟悉？”
姜舒霖看着广告牌上的演员，觉得似曾相识，眼睫眨动了一下，问：“是《花田写扇》？”
涂锦点头，从大衣兜里拿出两张票，上面写着剧目：《花田写扇》，时间：三点到四点。
姜舒霖虽然早有猜测，但是当看到他手中的票时，还是惊讶了一瞬。
涂锦挠了挠头，不自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棠语’对你来说有特别的意义，所以我想，你也许不会排斥这场地方戏。”
“当然不会。”
姜舒霖很高兴，有点儿意外他会想到这些，说着，两人一起走向剧院。
“这也是你第一次来剧院？”
涂锦点头。
姜舒霖又问：“你会对这出戏感兴趣？”
景城戏和涂锦？不搭。
涂锦见她满脸怀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理了理快要遮住眼睛的刘海，边走边说：“《花田写扇》这出戏看似平平无奇，但‘棠语’的主人陈先生和李女士曾经都非常喜欢。这对夫妇于很多年前在剧院门口偶然相遇，聊天时发现两人有许多相同的兴趣，对于戏剧更是都如痴如狂。
他们一见如故，很快就结婚、生子，‘棠语’本来是李女士送给陈先生的礼物。”
涂锦说到这里，见姜舒霖眼中渐渐浮现出遗憾，脸色有些难过，便不再说话。
姜舒霖沉默了一会儿，陷入回忆，接着把这个故事讲下去：“可惜，陈先生早逝，李女士身患重病，他们的儿子并不喜欢原来的方案，两方多次爆发争执，最终李女士还是没有拗过他们的儿子，只得妥协。”
说着，她停下脚步，问一旁的涂锦：“你去拜访过李女士？”
她本来以为他只是在网上查了资料，但看他的反应，却是知道许多内情，这在网上可查不到。
姜舒霖看向涂锦的眼神多了许多别样意味。
涂锦看了她一眼，眼睫眨了眨，迎上她的眼神，说：“对。”
接着他眉眼微扬：“还有一个好消息。”
姜舒霖又在他脸上见到了那副已经毫不掩饰的、得意的、邀功的、想要得到奖励或是赞扬的神情。这神情在现在的姜舒霖看来十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期待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她问：“什么？”
涂锦看着她，眉目舒展，眼神欣喜：“Eileen，‘棠语’这个项目，可以重启了。”
“什么？”
姜舒霖惊讶出声，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甚至是有些发愣地，不敢置信地再次问涂锦：“是真的？”
涂锦笑着点头，觉得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十分新鲜，一点儿都不像那个从容淡定的姜舒霖，他也一点儿都不想移开目光。
姜舒霖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眼神里渐渐多了些其他的意味，轻轻地问：“你做了什么？”
她没有夸赞他，可她的眼神和表情，反而胜过他所期待的任何言语赞美，涂锦只觉得心里已经十分满足，他挑眉，说：“我只是对李女士说，除了她，还有人记得‘棠语’，还有人很喜欢她和陈先生之间的故事。”
说完，他又笑了一声，继续说：“我去得巧，刚好这时她儿子一家人因为工作已经搬离了景城，留老人一个人在家，他想反对也没有办法了。”
“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对棠语念念不忘？
涂锦轻笑，眼中闪烁着得意，对她道：“你家的照片墙上，有一张照片是《花田写扇》的票根，是照片墙上唯一没有人像的，所以我想，这应该对你有特殊的意义。
我去了解了这出戏，发现跟‘棠语’这个方案非常适配。不过，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把这出戏加进去？”
她没道理想不到。
姜舒霖一叹：“我没来得及。”
还没来得及加入，这个方案就被否了。
涂锦见她有点儿失落，又立即说：“好饭不怕晚，现在没有遗憾了吧？”他停下脚步，带着期待地问她：“你喜欢吗？”
姜舒霖也停下脚步，脸上绽放出笑容，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感激。他很有心，他真正地理解了“棠语”的意义，这不仅是李女士的执念，也是她的。
没想到继昨天之后，她还能收到这样巨大的惊喜。
于是，她的心里在感动之余，又升起了一丝雀跃。这瞬间产生的数种情绪在姜舒霖又大又明亮的眼睛里汇聚，让她的眼神变得潋滟而美丽，让涂锦几乎沉溺在了她的目光里。
最后，姜舒霖对他又轻又缓地说：“喜欢。”
说完，她的眼睫突然颤动了一下，将内心突然躁动的情绪压了下去，然后看向始终注视着自己的涂锦，补充道：“我确实很喜欢这出戏。”
涂锦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伸手从裤兜里拿出了一个紫色的小盒子。这个盒子不大不小，但被他的大手衬得十分袖珍。他笑着道：“那我这个礼物应该也没有送错了。”
姜舒霖意外地看着他手心的盒子，又探究地看向他的双眼，笑着问：“怎么突然要送我礼物？”
涂锦没回答她，而是先把盒子打开，认真地对她说：“生日快乐。”
姜舒霖的生日在一个月之前，那个时候正赶上琳琅被抄袭，虽然她表面上一切正常，但大家都知道那不是开心的时候，也没人敢主动提起她的生日。
他也就没有送她生日礼物。
现在总算是找到合适的时机了。
姜舒霖再次怔愣住，涂锦的惊喜一个接着一个，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无可置疑的是，她很开心。
她脸上的笑意更深，眼尾上扬，像是弯月一样，嘴唇勾起，笑容明艳得几乎晃花了涂锦的眼。
姜舒霖看向盒子里面，见是一条小小的项链。项链的挂坠是一把展开的折扇形状，而小小的折扇上面竟然还绣着一朵呼之欲出的海棠花，颇有古典美。
看似只是普通的文创饰品，但那朵用景城特有绣法绣出的海棠花、流光溢彩的扇面和纤细精致的扇骨都昭示着它不菲的身价。
“喜欢吗？”
他再次问她，声音十分温柔。
姜舒霖接过，从盒子里拿出那条项链，项链缠绕在她白皙的手指上，很是好看。她低头仔细端详着，凑近一闻，这扇面上似乎还附着淡淡的花香，清新淡雅，她很喜欢。
她抬头，见眼前仍旧期待着自己反应的涂锦，笑着回答他：“喜欢。”
涂锦见她喜欢，眼底的笑意更浓：“我帮你戴上吧。”
姜舒霖点头，将手中的项链递给他。
涂锦接过，将那条海棠扇面的项链为她戴上。他因为动作而向她凑近，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远远看去，像是亲密的恋人正在相拥。姜舒霖的身体随着他的靠近而有些僵硬，一动不动，呼吸也有些不畅，但能闻到涂锦身上好闻的海盐香气。
很快，涂锦戴好了项链，微微远离她，但视线并没有离开她的身上。
姜舒霖白皙的摩挲着扇面上的海棠花，抬头，见涂锦也注视着项链，笑着问：“怎么样，好看吗？”
涂锦的目光从项链转移到她的眼睛上，见她的眼底全是笑意，认真地道：“好看。”
“那我们，进去吧。”
“好。”
晚上，山语苑。
盛澜心生了一个女儿，小名叫珑珑。姜舒霖逗弄着她，摇晃着她小床上的狗狗铃铛，胸前的项链也随之晃动，珑珑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盛澜心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吃着尹尚序端来的草莓，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温柔的笑意从她的眉眼之中散开，开口问她：“舒霖，你觉得珑珑像谁多一点？”
姜舒霖闻言，便仔细地观察起小珑珑的长相来，可是她左看右看，都看不出珑珑像谁多一点。
盛澜心是双眼皮大眼睛，她老公也是，珑珑也是，这一家人长得差不多似的。
她摇摇头，然后说道：“我看不出来珑珑像谁，但能一眼就看出她是你和姐夫的孩子。”
盛澜心听她这样说，一时失笑，给她提示：“你看，珑珑的嘴巴跟我一样，而耳朵都跟她爸爸一样略微向外翻，是不是？”
姜舒霖闻言，仔细地观察了珑珑这两个部位，果然是像盛澜心所说的那样。
“还真是！”
盛澜心摇头轻笑，又问：“你见过思存的孩子，觉得长得像他吗？”
姜舒霖回忆了一瞬，偏头仔细对比了一下，然后直接说：“不像吧，思存哥的孩子比他好看多了。”
盛澜心“哈哈哈”地笑出声来：“你不认人吗？那孩子的鼻子长得跟孟思存一模一样。”
姜舒霖又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摇头笑道：“我好像还真看不出来这些。”
“这不重要。”
盛澜心拍了拍她身边的座位，别有深意地看了姜舒霖一眼：“过来坐，我有事情要问你。”
姜舒霖最后戳了戳小珑珑的脸，然后坐到盛澜心的身旁，笑着问她：“什么事？”
盛澜心看她从来到自己家的那一刻就眉眼带着笑，整个人放松又愉悦，似乎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却并没有对自己主动说起。她联系了姚佳颂，知道了昨天的事情，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我听说昨天涂锦把你十年前被否的稿子拿出来重现了，让你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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