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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祖宗十八代

我坐在被青草覆盖的山坡的小土包上,望着这一片被贫穷包裹着的小山村,内心情不自禁地泛起一抹荒芜感。

即使有蓝天白云,有碧波溪流,有袅袅炊烟,……,内心的荒芜感还是像春韭一样一茬又一茬生长。

再联想到自己不清不楚的谜一样的身世与萤火虫一样短暂的一生,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

从出生到死亡,满打满算也就短短44年的时间,却遭遇了常人所不能体会的磨难和经历。

一出生就遭到父母的无情抛弃,要不是爷爷把我捡了回来,说不定早已经给野狗打了牙祭,尸骨无存,变成了襁褓中的孤魂野鬼。

后来,虽然学业有成,事业却出奇的不顺,创业屡屡失败,事业一落千丈,人生达到了至阴至暗时刻。

而又在这人生的至阴至暗的低谷期,又偏偏遭老婆戴了绿帽子,最后落到个惨死的下场,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试问人世间还有比我活的更惨的人吗?

生死轮回,短短44载,来去匆匆间,还有许多没有实现的愿望随身死而云散。

至死困扰我的,也是我一直在寻找答案的是,我是哪对黑了心的男女所生?!

我时刻愿望着有朝一日能够亲眼见到这对男女,然后给他们一人赏一个大嘴巴子,当着他们的面质问他们,既然这么不负责,那还不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还有我想和吴悠然好好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谈一谈,是我真的不好,真的支撑不起来?还是她太寂寞而出轨?她真的要和我离婚么?

或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怜我孤苦,怜我心愿未了,动了恻隐之心,给了我重生的机会,让我去继续把没有实现的愿望实现。

在人世间走过的这短短44年的心路历程,让我看清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不是所有的人都在为你鼓掌,或许鼓掌鼓得最响的那个才是害你害的最深的那个人。

我的上一世是极度失败的,给了我最惨痛的教训,在我现在的记忆里像播放电影似的循环播放着,深深地烙刻在我的灵魂深处。

我16岁的年纪里住着44岁的记忆,前世的记忆,加上现在的改变,让我对今生今后的成长有了更好的预判。

既然上苍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我将重新出发,从这片贫瘠之地出发,让不可能变成无限可能。

夏风吹过我的脸颊,就像蒸馍时揭开锅盖后热气打在脸上一样,热乎乎,黏黏的。

山风吹乱了我脏乱的头发,我把贴在额头的头发往耳后撩了撩,又用鼻子闻了闻撩了头发的指甲。

“哇!呕!妈的,真难闻,比鸡窝里的鸡粪发酵了还难闻,我也是服了你了楚遗!”我自言自语的骂自己道,又神经质的大笑起来。

我屁股下坐着的小山包,上一世就是我的“大王椅”,从小到大,我就是西坡村的孩子王,经常聚集一群小啰啰在此玩耍,作天作地。

我就坐在小山包之巅,指手画脚,发号施令,分配任务,有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君临天下的感觉。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那些被我呼来唤去的玩伴,与我年龄相仿,不知什么缘故,却对我言听计从,顺服有加。

或许因我是没人管的“野孩子”的缘故吧。我生性比较野蛮,比较霸道,又喜好抱打不平,行侠仗义,就像一个江湖侠客一样,到处留下“英雄事迹”。

在与别村的孩子打架时,我总冲在最前面,就像冲锋陷阵英勇无比的将军一样,把我的玩伴、兄弟们保护得好好的,每次打架总能把别村的孩子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窜。

我简直就是“杀神”。

后来,我猜一定是我的作战勇猛和淫威,才使他们“臣服”于我。

我声名远播,臭名昭著,十里八乡的孩子们闻我而色变,大人们闻我而直问候我祖宗十八代。

不过,我对这些都嗤之以鼻,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记在心上,毕竟我是爷爷捡的野孩子。

骂我的祖宗十八代,我也不知道我真正的祖宗是姓李还是姓张,骂“楚”姓那就让爷爷的祖宗们背着,反正我是两头都无所谓的,想必爷爷也是蛮不在乎的。

是他放养的我!

青麓镇是一个产煤的矿区,打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在产煤,据说是清朝时期发掘的,一直开采到现在没有采完,储量还大的很呐。

矿区有专门的铁道来运输矿区产的煤炭,运输煤炭的火车是最原始的蒸汽火车,走起来比老黄牛都慢,冒着火星子,“咣当咣当”老半十天都走不出一百米,每当看到我们这些野孩子还喜欢“呕!呕!呕!”地乱叫。

**十年代的偏远农村地方很穷,家里人口又多,人均收入也很低,有的人家穷的连锅盖都揭不起,孩子更别说有什么零花钱,就是偶尔大人给上那么五毛钱,也会视若珍宝,宁肯在兜里捂的皱皱巴巴,也舍不得花。

于是,我所指挥的“匪军”娃娃们也就成了火车司机们的噩梦。

那时候,我首先发现了一个可以“致富”的门道,那就是捡从火车上掉下来的煤块或煤渣,然后拿到镇子上换东西,或者直接兑换成钱。

我屡试不爽之后,就领导我的小啰啰“匪军”一有时间就去蹲点捡煤块,甚至拿长棍子去从火车上掏煤块,然后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但人人必须有份,一个也不能少。

司机们并不是担心煤被我们给掏了,而是担心我们在如癫似狂的抢煤中晕了头,冲上轨道,闹出人命。

弹指一挥间,现在回头想一想,小的时候还真是淘气得很!

这个暑假,我已经16岁了,不再是那个领着一帮小啰啰掏煤块的孩子王了。

我一直渴望走出青麓镇,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但是这个假期我还是没有走出去,依然选择留在青麓镇,在露天煤矿当个临时工,挖挖煤,捡捡煤块,挣点生活费。

自放了暑假,我就找了矿区的负责人,给我找点临时的活做做。负责人给我特批了,就当作勤工俭学挣点生活费,现已经坚持干了半个月了。

每日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哪有时间去洗刷自己,更何况自己也懒得去洗,去收拾自己。

上学时也是在脏得实在没办法,同学嫌弃,班主任初笑笑约谈,甚至她亲自给我洗衣服时,我才勉勉强强,不情不愿的拾掇拾掇。

现在是暑假了,爷爷不管不顾,更没有同学班主任的监督,我更是放飞自我,活的又骚又臭,成了真正的“臭男人”,有时候臭的连自己都嫌。

此刻,我刚从露天煤矿的厂区出来。今天干累了,就提前半个小时下了班。

在路过小山包时,没来由的想爬上去坐一坐,躺一躺,看看周围的一切。

和前世的我似乎有点不一样,多了一点感性。

或许是经过生死轮回之后,对现在的自己有了新的认识,明白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我坐在小山包上,脚下青草如茵,望着蒸汽火车“嘟嘟嘟”的冒着青烟,从脚底下缓慢穿过,汽笛声就像有气无力的老黄牛,“呕!呕!呕!”,……

斜阳的余晖掠过西边的祁连雪山之巅,泼洒在小山包,打在我的脸上,映照着我的瞳孔,模糊了我的视线……

活着真的不容易,有比我更惨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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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祖宗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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