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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几个秋来暑往,今天又到了打马游街的日子,贵女和爱热闹的人早早订好了沿街的房间,有传闻说今年的探花郎格外的出挑,是一等一的好颜色。

好颜色的探花郎现在紧张的不得了,一想到一会儿的场面就忍不住胡七八想,这么多人要是惊了马儿该怎么办,花瓣不小心飘到眼睛里出来了怎么办,要是遇到难缠的姑娘怎么办,越想越紧张焦虑。

崔太浩把注意力转移到旁边的人身上,忍不住开口问道:“尺兄你一点都不紧张吗?我快要紧张死了。”

旁边的男人正在调整马鞍,他身高腿长,光看背影是让人浮想翩翩的类型,可当男人转过头,就会产生巨大的落差感,不能说丑,只是心理预期太高了,反而让人提不起兴趣,真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你已经问过我两遍这个问题了。”尺明淡淡的回道。

“嘿嘿,我脑子里一直想这事儿嘛,我什么时候能像尺兄你似的稳重啊,同窗这么些年都没瞧见过你有第二种情绪!”崔太浩夸张的说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尺明摇着头回答道。

“是极是极,崔小友还是同我一起来歇息歇息吧,游街可是个力气活,可别留下遗憾。”状元郎今年四十有六,孩子都有三个了,常年坐俯身子不算差,但少不了体虚。

崔太浩哪里坐得住,在状元郎面前苦着脸走来走去,倒是尺明,调整好马鞍,坐在了状元郎旁边。

他什么都没想,也没什么好想的。

礼官派人说游街要开始了,不管什么心思都收敛起来了。

各色的花瓣不要钱似的撒下来,“好俊的探花郎啊啊啊。”“听说他还没娶妻!不知道要落到那家去了!”

崔太浩表面嘻嘻嘻心里骂天骂地,状元郎有妻儿也就算了,为啥大家只扔他不扔尺明!

尺明乐的清闲,突然一朵完整的白牡丹砸到他脸上,接着又是一朵。

他下意识的朝那看去,一个清俊的青年坐在窗边,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拿着白牡丹,见他看过来,便又把牡丹扔到他脸上,看他被砸的傻样,青年笑的开怀,明媚的阳光都退避三舍。

队伍很快经过那个窗口,尺明这才回过神来,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不认识那号人,或许是觉得有意思吧,他摸索着花瓣发现最后一朵牡丹还留有细细的茎,花茎上缠了细线,拨开层层花瓣,花儿吐了尺明一脸芬芳,里面赫然是一个香包。

白四关上了窗,耳边瞬间清静不少。

旁边传来啧啧的声音,美艳的妇人冲自家弟弟挤眉弄眼,见白四不理她,就自己挑起话头,“我该不会要有弟夫了吧?”见白四不理自己,白轻柳喝了口茶水,“那小子看着不声不响不惹人注意的,但好歹也是个榜眼,别真让别人捉去了,不是找了那么多天吗?”

白四皱起了眉,白轻柳见他听进去了,也没再多说,她弟弟是有主意的。

今日游街结束就是休息时间了,圣上体谅学子们,把琼林宴安排在次日。

状元郎在游街的途中腰越来越弯,游街结束后直接被妻子接走了。

崔太浩被女子和香包围住了,尺明直接忽视他求助的手,慢慢踱步回客栈了。

路上有小儿风筝被树枝缠住,尺明只驻足看,直到有人帮忙拿下来。

回到客栈尺明坐到桌前,他竟无事可做,这些年来他一路科考,考至榜眼,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大家都说要当个读书人,要走仕途当大官,他也便随波逐流,到如今回头一看一无所有,向前也是渺茫一片,每到夜深人静他也会想,像他这样没志向没未来的人早该跟他爹娘一起去的,他是个灾星吧,跟自己有关的人事物都没有好下场,他娘生他的时候去了,他爹也生死不明,叶大娘叶大叔被老虎咬死,怎么偏偏那天不在家呢,怎么不把他也咬死呢,他真是灾星吧,不要再亲近别人了,这样就不用接受离别了吧,尺明这么想。

无事可做的时候尺明就会练字,这时候他的心最静。

点上蜡烛不久后,尺明的房门就被敲的砰砰作响,尺明不紧不慢的放好笔才去开门。

崔太浩被伤透了心,他好兄弟对他见死不救,他急需增进他们之间的兄弟情。

尺明当然不想去,更不想跟他增进感情,就差躺地上表示拒绝,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崔太浩表示,抬也要抬过去。

崔太浩大手一挥,两个小厮就架着尺明走了。

尺明真想世界有后悔药,崔太浩是他在书院认识的,书院里的人都想巴结这个院长的孙子,就尺明不这样,瞬间就把小公子吸引了,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在心里引为知己。

尺明被拖到一家酒楼,在屋檐上好似撇见一道白色毛绒绒的身影。

一闪而过,每每看到白色毛绒绒,他脑海里就会联想到当年的小白狐,尺明摇摇头把这联想甩出脑海。

酒楼有数层,一层的大厅坐满了客人,小二忙的飞起,崔太浩熟门熟路的走到某个雅间。

“尺兄你得赔我,今天你真是伤透我了,咱们今天不醉不归,要不我又得整宿想明日的琼林宴了,唉也不能喝太醉,要是明日起晚了就不好了,喝点一觉天亮便可。”

尺明只是摇头不接话,崔太浩一个人就说的很起劲,小二来点好了菜。

“尺兄,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来这家酒楼吗?”崔太浩神秘兮兮的问道。

“不知,难不成是这家酒楼最高?”既来之则安之,尺明回道。

见尺明搭话崔太浩起劲的介绍起了这家酒楼的特色,据说这酒楼老板有一祖传的酒,千杯不醉的人只闻闻酒香便可醉倒在地,而平常喝不了酒的人反而能品尝出这酒清醇甜香千杯不醉,不论是真是假,不少人都被这传闻吸引,想来见识见识,可这酒却不是一般人能喝到的,不仅得有权势还得经得起等待。

“我先前陪爷爷来过这,就对这酒感兴趣,可惜爷爷说我还太小了,死活不给我尝,现在我考了探花郎,向爷爷讨了这个奖励,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够。”尺明对酒不怎么感兴趣,但是面子还是要给的。

等酒上来菜已经吃了一会儿了,酒用银酒壶盛着,并不多。

尺明是不爱喝酒,崔太浩是家里管的严,两人都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尺明只倒了杯底一层,崔太浩倒了小半杯。

尺明还是吃菜,崔太浩却是等不及了,轻轻闻了闻,便觉此酒不亏,尝一口,脑袋里就炸起来烟花,嗓子火辣辣的又返上来甘甜,一口闷掉,丝绸似的滚进肚,“真是好酒!尺兄你快尝尝!”说着又往自己杯里倒。

“可别喝多了,明天还有琼林宴。”

崔太浩敷衍的点头,尺明不多劝,也拿起酒杯,先闻到的不似酒香,似是牡丹香,好像身处牡丹花丛中,还是白牡丹,阵阵清风把牡丹往他身上吹,抬手饮一口,便醉卧牡丹丛了。

崔太浩喝了两三杯,瞅见好兄弟杵着脑袋好似喝醉,还没等笑,便一头磕到桌子上了。

二人双双醉倒,一道白影从屏风后缓步而出。

白四悄摸摸去看尺明,发现他是真醉了,他从客栈跟到酒楼,尺明和崔太浩的话他都听到了,本来是不怎么感兴趣的,现在却是想见识见识。

他往尺明的酒杯里倒了些,囫囵吞枣似的一口喝掉,甜丝丝的,还挺好喝,又倒了些,一口干掉,还想再尝尝就听到门外崔太浩的小厮喊人,嘭的一声,大变活狐,白狐跳进尺明怀里,使劲往衣襟里钻了钻。

小厮没听到人应,便推门进来了,酒楼有经验提前知会了崔太浩,小厮分工把二人安排到酒楼房间。

白四盘着尾巴在尺明怀里,暖洋洋的,酒劲上来,他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尺明做梦,梦见自己躺在牡丹花丛里不能动弹,一道白影死死压在身上,压的他不能喘息,他拼命的想挣扎却还是一动不动,急得他直接睁开了眼,原来是梦啊。

他感觉有东西在自己怀里,应该就是这梦的罪魁祸首,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怎么在他怀里,是崔太浩的恶作剧?

尺明摸索着掏出白狐,它还在酣睡,身体软成一条,尺明愣住了,因为他潜意识告诉他,这只白狐是当年的小家伙。

但是怎么可能呢,而且还跑到他怀里来,宿醉导致他头晕目眩,脑子乱成一锅粥,他将白狐轻轻放到床上,下意识摸了一下白狐毛,被白狐用前爪打了一下,之后白狐团成一团,呼吸清浅仍在睡梦。

尺明想,是巧合,或者狐狸的特性,不管是什么,尺明都待不下去了,他匆匆往门外去,在隔壁门口遇到崔太浩的小厮,此时已是子时,小厮昏昏欲睡的靠在门板上,听到脚步声才打起精神,见是尺明,连忙上前解释前因后果。

尺明对自己如何醉酒,如何到酒楼房间不感兴趣,他忍着头痛直接问道:“我房里的狐狸是你们安排的吗?”

小厮一头雾水,老实回道:“少爷并未有此安排。”

尺明便游魂似的回到客栈,脑袋疼还在想乱码七糟的事,尺明突然想起多年前前在心中的誓言,对小家伙的事要从心…

简单的两个字怎么那么难做到呢,不管是不是小家伙,还是远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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