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卫告诉杨演心,那些绑架的人只是寻常卖肉的屠户,他便明白,王家只找了几个想赚些坏勾当钱的普通人,没什么功夫。
这岂不是英雄救美的绝佳机会?
于是,杨演心跑过去,在一片滚滚黄尘中扶起佳溪月,替她拭去脸上的污垢。两个隐卫跑上前阻拦追赶的人,他则把她拦在身后,一边大喊着让屠户离开,一边侧脸对溪月说,没事了。
而佳溪月,也真的就这样中计,以为自己救了她,逐渐对他情根深种。
杨演心自然是借此机会加深感情,随后美美提亲,顺利娶到了她,从此凭借她的智慧,在仕途和商场中如鱼得水。
想起那女人死前的惨状,他忍不住有些感慨。其实,他也不想杀死她的,不爱了扔在家里偶尔去逗弄一番也好,有机会还能为自己孕育个一子半女的,但是……
如今自己又重新回来了,回到了还是知府儿子的时候。虽然日子过得也舒服,但总归没父亲当布政使时那么有权势,那么有钱,那么多人攀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死了溪月,那女人对自己的诅咒。想到这里,他浑身有些不舒服,只安慰自己。
既然重生了,那么这辈子的佳溪月,应当仍是原来那个看见他会露出温婉笑意的人。
只要自己再去演一次英雄救美……
喝口茶压了压惊,杨演心看时间差不多了,一摆衣袖吩咐小厮:“出发吧。去白守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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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月撑着下巴,一下一下地打着瞌睡。
突然,一阵风拂过,惊动了屋内的烛火,也把她瞬间惊醒了。她连忙强撑起眼皮,打量着窗外的天色。
天仍然是黑蓝色的,星子似乎比她刚重生醒来那会儿更多了,依旧廖廖地泛着光,但看着比先前更精神。
溪月走到窗边去朝下看。这应当是个小二楼,盐场最高的房屋。从这里望出去,视野开阔。夜晚凉风阵阵,吹醒了她冷静的双眸。
虽然暂时看起来似乎没事了,但谁知道王乾会不会不立马放她回去,而是先去调查?
算算日子,最近的中秋灯会上似乎有李家公子到场。只要他去找那李公子询问一下,发现自己是骗他的,那不就玩完了?
溪月有些紧张地抓住衣袖。看来,必须自己想办法从这儿逃出去了……
门在王乾离开的时候就被锁上了。她可以按照现实世界的一场大火中学到中那般,把两张被单系在一起钓下去。
说干就干。只要下去了,她也知晓盐场布局,趁着天没亮,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大门去——
“你在干什么?”
房间中突然有另一人的声音响起。溪月一惊,猛地转头,只看到一张印象中应当是没有见过的脸。
“你是谁?”
“我是来帮你的人。”
溪月的视线下移,清楚地落在全黑的衣饰上唯一一抹亮色。那是他腰间的一抹腰牌,上面用金色镌刻着大大的“王”字。
溪月早就知晓一些大的官宦或者商户人家都会配备隐卫,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就是保镖,以供保护家中子弟的出行。
而这人,如此看来,应当就是王家的隐卫了。
“你是听从王公子的命令来的?”
那人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溪月心中也紧张起来。然而,下一瞬,对方突然快速地朝她跑来,径直抱起了她!
随后,对方竟然一下子就跃出窗外,稳稳地落到了地上,随后顺着人行的道路快速奔逃起来!
“……喂!”
耳边的风刷刷刷呼啸而过,这人的跑速应当有现代人全力骑单车那样快。溪月有些害怕,忍不住一下搂上那人的脖子,却只感觉抱着她的躯体一下僵硬了。
一句话在下一瞬飘进风里:“男女授受不亲。”
溪月脸上差点淌下一滴汗:“都这会儿了,我不抓紧点不掉了吗,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
这王家的隐卫一滞,不再说话,只开始全力奔跑着,不出几分钟便到了盐场的门口。
经过马厩的时候,他把溪月放了下来,牵出了一匹马。溪月一见,不消他指点,就麻溜地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谢谢你。”
隐卫看着她端坐在马上,也有些无语:“你会骑马?”
溪月有些困惑地看着他:“怎么了吗?”
难道他还想着自己与他骑一匹?这种时候,他不在乎男女授受不亲,她可在乎了哈。
“朝东边跑十里,就有城镇了。可以去那里和你家人联系。”
“你为什么帮我?”
溪月还是忍不住问了。干隐卫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品质不是忠诚吗?
总不能王乾的隐卫随王乾,也喜欢见色起意,看上她的脸了,但由于是个好人,所以帮助她逃跑了吧?
那人默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说。溪月看着天边都露出了鱼肚白,也没逼他,打了个招呼就预备走。
“小心……小心王家和杨家。”
溪月的眉心一跳,猛地转过头去。但那隐卫却不再看她,转身几步跑远了。
难道……
难道他也是重生回来的?!
她还以为系统安排重生的,会是些什么关键人物……
怎么还有她上辈子脸都没见过的隐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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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秋日的风凉凉地吹拂到脸上,令人心情舒快。
“小姐,成功了吗?”
佳溪月的侍女柳青见她从书塾里出来了,一脸焦急地迎上去。溪月见状,觉得有些好笑:“这有什么成不成功的?”
“我先前本就通过府试了,此刻想要去考乡试来请教先生,他没有不教导我的理。先生给了几本书让看看,说乡试在年末呢,应当还来得及。”
柳青前世也是跟了她许久的,后面有一天不知怎么向她辞退还乡去了。她哪方面都好,就是思想传统了一些,在溪月说要去考科举之后一直纠结着女子是否能进官场、会不会被旁人以有色目光看待等等。
换了是前世的溪月,也会在乎别人看法,但如今她坚定许多。本来旁人的看法就无足轻重,更何况这些人的看法是错的呢?
她只坚定走自己的路就好。
“说起来,小姐身子应当还未好全吧,就这样勤奋想着念书了……”
前几日她从那盐场骑马跑出来后,一开始竟然在树林里迷了路。幸亏后来天亮了,她也因此足足又多跑了五里地才到达最近的一个城镇。
也因此,后面被带回家时,兴许是身体和情绪都透支,她竟然昏昏沉沉发起了烧,一直到昨天才退去。
这个身子,弱得跟她现代的社畜身子有得一拼呀。
“这没什么,也差不多好全了,总得找点事做……咦?”
青石板路上,马车滚轮倾轧上去,咕噜噜地响。溪月定在原地,紧紧地盯着那马车从她面前经过,看着它走远。
“小姐,怎么了?”
“……没事。”
溪月敛眸,唇角微微抿起。
那是杨家的马车。
这几天,她倒还真没分出太多精力去谋划对付杨演心,只是派了个院里的两个护卫去分别留意杨演心和王乾的动向。
那悄悄跟踪杨家公子马车的护卫兴许是以为她出于闺阁小姐的爱慕才这般吩咐,汇报得还挺积极,今日那杨公子又出入什么花柳之地,明日又去湖畔赏景听曲……
总归还是那个烂调子,没什么正经事。
前世要不是遇上自己,也就这般没出息下去。府试也是走关系才过的,举人更别想了……
她当初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烂人。
不过溪月只是这样嘲讽,并未放松警惕。她想要科考,正是为了日后在这等级森严、权力大过天的锦朝,在官位上压杨演心和王乾一头。
这样,在这辈子,才能真正保全自己和她的家人。
为了让自己多活动活动,又想起母亲喜欢吃宝香楼的莲子酥,溪月再绕道了一趟才回到家。
然而,她刚走至路的拐角,眼看着就要看见家门了,却听得一阵喧闹的声音。随着视野逐渐开阔,她眉心一跳——怎么有这么多人围在她家门前?
围观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而故事的正主正跪在佳家大门前大哭大闹。溪月一打眼便瞧见了那前世也多次上门纠缠的罗氏一家,心中溢出一丝厌恶。
这罗氏一家,是她叔公的庶子罗照和他的妻儿。叔公多年前看佳家的茶业有逐渐落魄的趋势,便脱离了家族,入赘到了罗氏,连姓也改了。
没想到后来,溪月那胆子大的爷爷见盐引价格贬值,果断放弃了茶业,把资金用于窝本和盐引购买。
后来锦朝的变法发布,盐引不再需要去边境运粮换,直接白银购入即可,盐引的价便水涨船高,而佳家也借此重新发了家,摇身一变成为淼州盐务总商之一。
罗氏本是开钱庄的,后来因为意外落魄了,叔公的嫡女与庶子便分了家。那庶子罗照又好赌,很快就把为数不多的家业败光了,听闻佳家发达了便又蹭过来找,隔三岔五地在溪月父母那儿演戏,美其名曰“你可前往不要不顾及兄弟情啊”。
溪月父亲虽然耳根子软,但她母亲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看在曾亲戚一场的份上也给过几次补助,并劝慰他不要再进赌场。
但罗照显然未听。这不,今天又来了,还带了这么大一群观众!
“少更哥……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我儿还生病了,我每天也进不了几个子儿,家中的米很快就要揭不开锅了呀……”
为首喊着的是罗照,此刻正拉着溪月父亲佳少更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溪月见着父亲那犹犹豫豫不知如何拒绝的模样,有些无奈和生气。
母亲兴许是出门去了。幸好,她现在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父亲作为堂堂从四品的运同,要在这边供人观看多久!
这么想着,溪月便信步走了过去。
“堂叔,你终于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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