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最近流传着一则传言:禹家二少醉酒后从楼梯上摔下,撞坏了脑子,于是大过年的便开始“发疯”,见人就咬,其中受伤最重的当属禹三少。
躺在病床上的禹北珩听着段陵的汇报,脸色几乎黑得能滴出水来。
去他的“受伤最重的当数禹三少”,那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怎么不是那个狗崽子?!
他全都想起来了。他的谢璜,是被他亲手送走的。当初他怎么会把谢璜给忘了?
而这一切,都是禹雪辰那个狗崽子搞的鬼。大年初一,两人在禹家大宅动了手。当天前来拜年的人不少,全都亲眼目睹了这场冲突。
虽然是禹北珩先动的手,可禹雪辰那家伙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活脱脱一条凶狼,出手又狠又准。就算禹北珩是散打冠军,也招架不住。外人只看见他打了禹雪辰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却没看到他满身的淤青和已经骨折的胳膊。
禹雪辰下手是真他妈黑。禹北珩气呼呼的想。
借着这件事,禹雪辰不但拉拢了不少人心,连老爷子这次也破天荒地偏向了老三,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若在从前,禹北珩或许不会在意,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打从心底厌恶那个私生子狗崽子了。
“谢璜的事有进展了吗?”
段陵脸色有些尴尬,回道:“还……没有。”
禹北珩的脸色更难看了:“还有什么事?”
段陵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少爷最近又出门了。但我们的人查到,他这次没有出国,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禹北珩原本没多想,却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过年那天禹北君和禹雪辰低声交谈的画面。
“他去了哪儿?”
“山城。”
“山城?”禹北珩并不意外禹北君会去山城,毕竟禹北君的生母就是山城人。但他意外的是,禹北君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去。
往年,他都是年中才去。
禹北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下令:“查清楚他具体去了哪里,派人去那边盯着。”
也许谢璜的失踪还有禹北君的一份功劳,想到这里,禹北珩几乎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下床将那俩狼狈为奸算计他的人就地正法。
段陵只好应声:“好的,禹总。”
禹北珩摆了摆手,段陵会意:“那属下先告辞。禹总,您好好休息。”走到门口,他又转身补充道:“对了,禹总,之前那位姓岑的先生有消息了。”
……
谢璜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
他手臂上正打着点滴,腹部依旧疼得厉害,但先前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被人从中切割般的钝痛。
谢璜摸着松软肚皮上覆着的纱布,心里掠过一丝惊慌。
“醒了?别担心,孩子很好,是个男孩。因为早产,现在还在保温箱,至少得待满一个月,具体还要看情况。”禹北君凑过来轻声解释,随后眨了眨眼,笑道:“想看看吗?我拍了照片哦~”
谢璜直接点头:“要看。”
禹北君很喜欢他这坦率的性格,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照片递到谢璜眼前。
谢璜凝视屏幕里那个瘦瘦小小、还没他巴掌大的婴儿,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奇怪,半晌轻声说:“他好丑。”
禹北君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小璜璜,你真有意思,这么小的孩子哪看得出美丑?放心吧,你长得这么好看,他将来肯定不会丑。”
“哦,是吗?可我并不好看啊。”谢璜有些不信。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好看。
禹北君叹了口气:“谁说的?明明很好看。”他忽然弯起眼角,半开玩笑地说:“不如你考虑一下跟我吧?你这么好看,我都有点舍不得放手了。”
谢璜脸一红,知道禹北君又在逗他,却还是认真地摇头:“不行。”
禹北君略显失望地撇撇嘴,却听到谢璜轻声接着说:“你值得更好的人。”
禹北君微微一怔,心绪复杂,一时不知该说谢璜是单纯还是傻。他笑了笑,嘱咐谢璜好好休息,便起身去看孩子。
谢璜又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了禹北珩。
那是他高一的暑假,禹北珩已经结束高考,而谢璜在奶茶店打工。
那天,禹北珩又带着一群朋友光顾了这家店。段锋似乎也在,谢璜在梦中恍惚想起,怪不得后来见到段锋时,总觉得有些眼熟。
禹北珩去洗手间的时候,段锋走到吧台前点饮料,纵然谢璜反应有些迟滞,但段锋探究的目光依然让他如芒在背。
段锋看了会儿,吹了声口哨问:“你叫谢璜?”
谢璜一向不擅长与人搭话,只点了点头。接着就听见段锋说:“怪不得能入禹二少的眼,这么一看,确实有点像啊。”他转头问了另一个胖胖的男生:“哎,凯子,你说像不像?”
薛凯瞥了谢璜一眼,略显不屑,却随即露出一丝惊讶:“哎你别说,还真有点那感觉……不过比起阿彤,还是差远了。”
阿彤是谁?谢璜不知道,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那是他们学校的校花。
“聊什么呢?”禹北珩走了过来,语气明显带着不悦。
段锋和薛凯连忙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就看看小哥怎么调奶茶。”
禹北珩看了谢璜一眼,把两人打发走了,然后低声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谢璜想了想,老实回答:“可能没什么空。”
禹北珩顿时皱起眉:“这个月十五号,我在云麓酒店办升学宴。”他递来一张请柬,“呐,给你了,来不来随你。”
谢璜捏着那张烫金的帖子,有些不知所措。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考完试还有这种宴会。
七月十五号晚上,不是周末,谢璜根本抽不出时间。但禹北珩虽说着爱来不来但那眼神明显再说“你不来我就和你绝交”。
而谢璜自己也不想拒绝。因为那是禹北珩给的。那一刻,他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得快了起来。
那天晚上,谢璜穿了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衣服,可站在流光溢彩的宴会厅里,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他站在角落,看着那个天之骄子被众人簇拥。禹北珩像个骄傲的王子。那一刻,谢璜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
但他并没有太沮丧。他想,如果禹北珩愿意和他做朋友,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哪怕一辈子,只能做朋友。
可也就是在那个晚上,他彻底死了心。他亲耳听见段锋问禹北珩,是不是喜欢阿彤。禹北珩没有否认。段锋开玩笑说,谢璜长得有点像她,禹北珩只是蹙了蹙眉。
后来谢璜悄悄翻出校园网上阿彤的照片,轻轻叹气。
哪里像呢?似乎也并不太像。
没过多久,就传来阿彤学姐要出国的消息。禹北珩好像也是从那时起,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他们的关系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一样突然。
谢璜在病床上躺了三天,终于能下地了。双脚落地的那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仿佛被人从中切断又重新缝合,各种不适层层泛起。
他跟着禹北君走到保温箱边,看见里面那个小小的、插满管子的婴儿,眼睛不由地湿润了。
禹北君察觉到他的情绪,轻声安慰:“别担心,他很坚强,会很快好起来的。”
谢璜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一遍遍对禹北君说:“谢谢。”
最后连禹北君这样随性的人,也有点招架不住他这么真诚的道谢,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谢璜毕竟才二十出头,身体恢复得很快。一个星期后,他已经大致好转,可以出院了。
但孩子还得继续待在保温箱,一天费用好几千。不过一星期,谢璜那点存款就见了底。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沈峤打来了电话。
“哎呀小璜,我听师兄说宝宝出生了?你怎么样?还好吗?”
“嗯,都还好。”
沈峤絮絮叨叨嘱咐了很多早产儿的注意事项,最后很遗憾地说自己不能来看他。谢璜这才知道,沈峤居然要出国深造了。
他有些意外。沈峤家境虽比他稍好,但也并不宽裕。更何况好不容易进了十院,熬一熬职称就能上去,沈峤已经是博士了,谢璜想不出他突然辞职出国的理由。
“那你和谈先生……?”谢璜忍不住问。谈昱帮过他,他也看得出,沈峤是喜欢对方的。这一出国,也许就再没可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后沈峤笑着说:“哎,什么谈先生不谈先生的,不过是玩玩罢了,怎么能当真。”他语气轻快地转开话题,“对了,我给小侄子准备了个红包,你待会收一下啊。”
又闲聊几句,沈峤挂了电话。谢璜打开微信,看着对方转来的三万块钱,再一次愣在原地。
沈大医师:快收快收!别嫌少啊,你表哥我现在就能给咱侄子这么多了。
沈大医师:哎呀忘了问,取名了没?
小螃蟹:谢谢表哥。
小螃蟹:谢愉,小名乐乐。
他希望他一生愉悦,快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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