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第二天是顶着个黑眼圈起来的。
昨晚和同担长谈后，她的大脑就过于兴奋，不断在重溯昨天发生的一切，简直活跃的无法入眠。
最后还是起用她的数羊**，强迫自己入睡的。
但效果显然不怎么好。
俞夏盯着镜子里自己的两个大黑眼圈。
靠。
简直真人版熊猫在世啊。
本来她不打算化妆的，但这黑眼圈实在是太明显了，俞夏不得不用遮瑕盖住。
好在这遮瑕也是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带出来的，上眼和肤色融为一体，基本上就看不到黑眼圈了。
这效果好是好，就是价格都快抵她一半房租了。
俞夏叹了口气，又看了眼之前在某购物软件上淘来的十几元遮瑕，忽然觉得它的效果比不上人家，上眼还浮粉，但它只要十几元啊！还要什么自行车！
人家没嫌你穷就算好了，你有什么资格嫌弃人家。没有它，你连个遮瑕都用不起。至于浮粉，只要皮肤状态稳定，这点也可以忽略。
这么一想，俞夏觉得还是自己那十几块的遮瑕好。
—
自从昨天知道隅白工作室食堂包早餐和午餐之后，俞夏就决定每天都去工作室吃早餐。
笑话，现在早餐多贵啊。一个面包加牛奶就要十元了，不算午餐和晚餐，一个早上就是一个遮瑕了好嘛，她可奢侈不起。
食堂的种类还挺丰富的，粥、奶黄包、糯米鸡、煎饺、面、牛奶、豆浆等等。
俞夏拿了杯豆浆和小米粥。
找了个地方坐下，俞夏浅尝了口粥。本以为工作室的食堂味道应该不怎么样，但出乎意料的，味道还不错，甜甜的，很好吃。
俞夏又用勺子舀了一口。
好吃。
正巧，这时对面坐下来一个人。
俞夏抬头一看，是袁艺。
袁艺拿了份奶黄包和豆浆坐在她对面：“小夏，你来这么早啊。”
看到她坐下来，俞夏把豆浆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听到袁艺这话俞夏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二十了，有点疑惑地说：“这还早啊？”
还有十分钟就要上班了。
袁艺笑了一声：“我们部位早餐都是五分钟就解决完了，卡着点去工位的。”
俞夏有些震惊部位的速度。
她慢吞吞地喝了口粥，才小声说：“吃太快对胃不好。”
“上学的时候训练出来的，没办法，要是吃太慢反而还有点不习惯。”袁艺说。
“哦。”俞夏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袁艺说的这点倒是确实每个中国学生的通病。
上学的时候，为了多挤出点时间完成学习任务，洗头和吃饭只能选一样，甚至连去厕所都是需要也只能卡在课间十分钟完成。在学校的每一分钟都是需要计算的，所有的时间都是为学习服务的。
在这里学生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考大学。于是每个人为了这个目标都自觉地形成一个同一的意识：只有学习是必要，剩余的包括连睡眠都是多余的，浪费的。
于是一分钟要掰成两分钟来用，为了节约出更多时间，在不到十分钟解决完吃饭问题，成了每位中国学生的必备技能。
一个完全专注且纯粹的一个时期，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倾其所有，使劲浑身解数，付出全部，包括自己的身体健康。
实在是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还是吃慢点比较好，现在也不差那点时间。”俞夏说。
“嗯。”袁艺笑了笑，把自己手里的奶黄包递一个过去给俞夏，“你尝尝这个，我们工作室的团宠。”
俞夏接过，咬了一口，酥软的触感，奶黄的香味扑鼻而来。
不是预想的味道，俞夏有点惊讶：“好吃诶。”
俞夏现在住的家那里附近有家早餐店，之前在那里买过他家的奶黄包，但手艺太差了。面皮蒸的水软软的，像是要化掉一样，俞夏买了一次就没买过了。
受这家店的影响，俞夏还以为所有的奶黄包都是这个味道，于是刚才就没拿。
俞夏又咬了口奶黄包：“我决定明天我要拿它当早餐。”
该死的早餐店，居然让她错过此等美食这么久，其罪当诛！
“那你可得来早点，不然就没了。”袁艺说。
“早餐是只有我们员工在这里吃吗？”俞夏忽然问。
“基本上是，像顾总和付总监这种都有专门的饮食区，不会和我们挤在一起。”袁艺吃完最后一口奶黄包。
“哦。”俞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喝着粥，想喝完了把豆浆带到工位去，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正吃着呢，手臂忽然被人拍了拍。
俞夏不明所以，抬起头，就见袁艺双眼瞪大，神情激动，但因为刚喝完豆浆，嘴里的东西太满，此刻两腮都是鼓起来的，没法说话，就用手指狂指着俞夏后方。
俞夏顺着视线看过去，顿住了。
食堂窗口前，立着两道高大的身影。
付泽站在前面，在窗口挑选着早餐，顾屿白站在他身后低头在看手机。等付泽选好了，转过身一人一碗面，递给他，顾屿白顺势接过，两人拿着早餐往前走，视线在四处瞟转，似乎是在寻找座位。
袁艺终于把豆浆吞下去了：“我靠啊，他俩咋来食堂。”
说着开始快速收拾桌上的垃圾，开始催着俞夏：“快快快，咱们赶紧吃完走吧。”
“啊？”俞夏不明白，“为什么要走啊？”
虽然她现在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暂时还不想面对顾屿白，大概还没从昨天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但她搞不懂为什么袁艺也要走。
“你不觉得领导来食堂吃饭，就跟你在学校吃饭碰见班主任查岗一样吗？”袁艺说，“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你吃饭的时候就问你工作进度，这跟老师问你作业做完没有什么区别，谁还吃的下去。”
很有道理，俞夏本来不想面对顾屿白，于是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也加快速度收拾起来。
恰好这时，付泽的目光投向俞夏他们这桌：“哟吼，这不袁艺和俞夏嘛。”
闻言，顾屿白一顿，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俞夏下意识回过头。
两人的目光撞上。
付泽倒是随意，丝毫没意识到什么，看见她们就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看到付泽往这边走的动作，俞夏心里忽然没来由的紧张，默默祈祷着顾屿白应该不会纡尊降贵来和她们坐一桌。
但顾屿白却出乎意料的，没什么异议，而是收起手机，跟在付泽身后。
付泽大大咧咧在袁艺旁边坐下来，顾屿白也跟着坐下来，刚好是在俞夏的对面。
正在收拾东西的袁艺：“……”
这下想走都走不了。
在顾屿白坐下来的瞬间，俞夏就迅速把头一低。没来由的，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这就是下意识的一个举动。
她现在见到顾屿白感觉很奇怪，于是第一反应就是躲避。
顾屿白看见她低头的动作，手一顿。
为什么躲他？
顾屿白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付泽倒没注意到他俩的暗潮涌动，把自己的面往桌上一放，看见袁艺空荡荡的袋子，问：“这就要走了？”
领导刚来她就走，这得多低情商才干的出来这事。
袁艺又笑呵呵地重新坐下来：“没，我等小夏呢。”
说着，又往自己已经喝空的豆浆里，吸了口吸管。
付泽的视线就顺势移到俞夏身上，笑了一下，顺便问了一句：“来隅白还习惯吧，觉得食堂怎么样，合胃口不。”
俞夏感觉到对面两个人都投在自己身上，尤其是顾屿白的，她有些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说：“挺好的，工作室人挺好的，食堂也挺好吃的。”
说这话的时候，俞夏的视线都不敢往顾屿白那边瞟，但她却明确地能感觉到，对方在看她。
这种目光，让她感觉脸颊发烫。
不太自在。
像被人审视一样。
俞夏咳了一声，转移视线，默默低下头，喝着自己碗里的粥。
此刻，俞夏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早餐拿的是粥。要是拿的包子之类的就可以赶紧结束走了，不至于要在这儿顶着两道，哦不，三道目光。
老天爷，杀了她吧。
……
话音落地，就没人出声了。
顾屿白平常话就少，跟员工更说不上寒暄什么的，俞夏说完后，就把视线收回来，像置身事外般吞着自己的面。付泽这时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在看着自己手机。袁艺更是如坐针针针毡，恨不得下一秒就提着包跑了。
一时之间没人出声，气氛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尴尬。
俞夏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只想逃离。
于是，在这样的氛围里，俞夏只能埋头喝粥，渴望早日结束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
我喝我喝。
这粥怎么这么多啊！
加速加速。
喝喝喝喝喝。
终于，在她埋头苦干，差点把肚子都撑爆后，总算是大功告成把粥喝完了。
她迫不及待地收拾好桌上残留的垃圾，想着终于能结束这令人窒息的一幕了，连动作都加快了不少。
或许她迫切的动作太过明显，顾屿白不知何时也停了筷子，抬起头，看向她。
正当俞夏擦完桌上最后一点残渍，想和他们告别时，还没开口，却撞上顾屿白那道直直的目光。
然后，她听到顾屿白开了口。
“俞夏，我们聊聊。”
一字一句，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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