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那祭司已经相隔百米，祭司也在朝他们来时的方向前进。
费恋雪看着越来越小的背影，幽幽说到：“你看，他们说是我和俄尼的虔诚信徒，但‘生命母神’的化身站在他们面前却一个人都认不出来。”
“都是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就像我喜欢的小说中扮猪吃老虎的情节一样，看着愚蠢的跳蚤在杯中称王真是格外精彩。”
嗤笑过后，她伸出纤纤玉指遥遥戳向祭司的头颅，仿佛下一秒他就会人头落地。
江云也不敢仗着费恋雪的邀请就厚着脸皮阻止一位神祇做事，要是下一秒她的手指指向自己的额头呢？
自己死了了无牵挂，楚伏天会不会伤心到毁灭世界？
可能性极低，但为了拯救世界，他还是惜命些好。
沉默片刻，费恋雪还是放下了手。
“我亲自动手就显得我太小气了不是吗？”费恋雪声音轻柔，但江云不会忽视其中夹杂的愠怒，“虽然我并不锱铢必较，但有眼无珠的信徒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她双手合十搓了下手，手心的皮肤像是融化了一般，被她搓出了一团如橡皮泥的肉色圆球。
江云看着她绕着肉团边缘捏了七下，一朵触手花便在费恋雪掌心诞生了。
它的外形和从下往上看一只章鱼差不多，看不见主要躯体，只有七条小触手自中心向外伸展。
偶有两根触手之间长着米粒般的白色小尖牙，但并不对称只有五颗。
江云强迫症犯了，他虚指着没有尖牙的触手间，“这里，这里应该再长一颗。”
费恋雪哼笑一声，“听到没，要再长一颗。”
两人这么说着，那触手花居然真的长出了一颗新牙。
“祂，已经听得懂我们的话。”江云以为即便是刚诞生的异种也需要学习才能懂得语言，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捏造生命，这便是我的权能之一。”
费恋雪单手捧着这团肉花，明明没有进食，祂依旧在逐渐膨胀，甚至自发生长出了如昆虫般的附肢。
“就算是一团混浊的液体，我也能诱发它的进化。”
“就像是昆虫，化茧成蝶的过程？”
“不错的联想，你这么理解也行，但我创造的可不是那样的低级生物。”
费恋雪耐心有限，她没有等肉团完全成长便朝身后一丢，那朵花坠地弹动几下，接着悄无声息地朝阻拦过他们的祭司蛄蛹。
费恋雪则继续朝深处走去，对祭司的下场再没半点兴趣。
出于对同类的善意，江云本想出声劝一下，但又觉得那个祭司有些奇怪，若是普通人类又怎会说出他灵魂特别呢？
他在原地罚站了几秒，迟迟没有听见任何哀嚎声，还是跟上了费恋雪。
“可惜灵魂上的事我并不擅长。”费恋雪也不避讳自己的短处，“我能够创造生命，却不能创造生灵。”
方才那个肉团也只是根据本能行动，没有智力的低等生命。
费恋雪不会将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看作祂的孩子。
为此，祂之前才愿意合作，去探寻创造生灵的真谛。
一扇刻有银色纹路的门出现在他们道路的尽头，看起来他们即将抵达终点，可费恋雪停下了脚步。
江云走出两步停下，他回头，“费镇长？”
费恋雪定定看着他，“再往前就是你想去的地方了。想好了吗？说不定是有去无回的旅途哦？”
“多谢费镇长带路。”
江云微微弯腰鞠躬道谢，而后他便不再回头，义无反顾踏入深处。
费恋雪笑着挥手，“祝你玩得开心~”
*
今天是江云入职荷城流浪动物爱心救助中心的第一天。
一楼的看门大爷并未注意来人，他拿着蒲扇悠哉悠哉乘凉，满身满脸的福相。
走上二楼，救助中心的主任亲自来接他这个新人。
名叫郝笑的主任笑容灿烂，脸颊堆起来看着特别憨厚，一路上还不停给他介绍救助中心帮助流浪动物们的具体措施，还有他未来要做的工作。
江云提着自己的医疗箱安静听着，见郝笑看来时不时微笑回应。
郝笑主任还是那么热情好客。
诶？
江云一愣，他为什么说“还是”？
今日救助中心前台坐班的是杨恒一，他见陌生人来露出了特别友好的微笑，“你好，是新的委托人么？”
郝笑摆手，“哎呀不是，这位是二三组的新人江云！”
杨恒一点头，十分热情地和江云打招呼：“你好，我是零一组的杨恒一。二三组和我们组在工作上时常会有交接联系，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欢迎来找零一组。”
江云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这里的工作氛围如此融洽，跨组都这么友好对待。
“好的，以后请多关照。”江云连忙回应到。
郝笑很快便处理好了劳务合同，也带着江云来到二三组医务室门前。
“这里就是江医生的办公室了，你的同事也在这里，隔壁房间也是二三组的，可以随意使用。”
郝笑敲响房门，“范郁，我带新人来了！”
开门的人眼神有些凶狠，他长相过于刚正不阿甚至有些凶神恶煞，不过鬓角的白发与和善的微笑柔和了硬汉气质，变成了可靠的老大哥。
郝笑介绍到：“这位是二三组的范郁，下面让他给你介绍二三组还有以后的工作吧，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江云：“好，谢谢郝主任。”
“客气。”
郝笑离开后两人隔着门框面面相觑，范郁憨厚地挠了挠头，许是没有带新人的经验。
还是江云率先破冰：“你好，我是江云。”
范郁点头，“你好，我叫范郁，先进来吧。”
二三组医务室还挺大的，微风吹起窗帘，阳光洒落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桌面一尘不染，柜子中也整齐摆放着一些药品，供患者休息的病床也干净整洁，明显就是有人打扫过的。
范郁介绍：“之前听郝主任说过会招一个医生进来，这个医务室就是给你准备的。”
江云感到意外：“给我吗？我一个人？”
“我们也会待在这里，隔壁是老工位，太阴暗潮湿，这里阳光好可以晒太阳。会介意吗？”
“不，没事，请随意。”
范郁指着坐在窗边的人，“这位是管谏诤。”
看着像大学生的年轻小伙只淡漠地点头就算招呼过了，他继续摆弄手机看起来很孤僻。
“还有一个在隔壁。”
江云：“朱星辰吗？”
范郁点头，“对，你认识他？”
江云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没想到同事真叫这个名字。
“郝主任带我签合同的时候有介绍过二三组的大家。”他连忙找了个借口，然后抛出下一个话题转移注意，“对了，组长不在吗？”
范郁一愣，然后苦笑到：“啊，害，二三组活不多，组长时常不在也没事。”
“别担心，有新委托我们这些前辈会带着你做的，而且二三组总会一起行动，不会把压力全丢给新人。”
虽然管谏诤话不多，但中午吃饭还是会一起，也可能是多张嘴点菜平摊能便宜些。
一个人吃总会不划算。
救助中心周围有不少小馆子，不想吃农家菜也可以走远些去商场里消费一把。
吃饭时范郁也会和江云谈天说地，但话题总绕不过自己家庭情况。
江云听到他顺嘴提到一句重复到：“女儿？”
范郁一下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对，我的女儿，已经八岁了。”
他打开手机，手机屏保就是范郁女儿的照片，她长得和范郁很像，只是眼睛更圆更水灵皮肤也更稚嫩白皙，应该是继承了她妈妈的优点。
江云称赞：“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是啊，是我和梅梅的宝贝小甜心。”范郁垂眸摸着屏幕，满是幸福的气息。
他和廖青梅结婚时有双方父母亲朋好友的祝福，等范郁找到救助中心这个稳定的编制工作后他们便要了个可爱的女儿。
范郁还记得软糯的小团子第一次甜甜地喊着爸爸的模样，现在已经稍稍长大，是个想当小大人的小公主了。
他会看着她长大成人，和心爱的妻子一起把她交给某个看着欠揍实则靠谱的小伙子。
畅想着未来时，范郁忽然正色拍桌，“果然还是不了，她以后想一个人也不错，反正我活着总有她一口饭吃，以后想做什么都行。”
江云身为优秀的捧哏，只一味称赞：“范郁是个好父亲。”
“做爸爸的都这样，孩子过得好自己就幸福。”他笑着摇头，“不过现在的孩子上学是个问题，报辅导班兴趣班不能少，初中重点班也得打点……”
江云这个单身汉默默听着老大哥发愁，只是他每每提到哪里要花钱哪里要花时间，露出的表情依旧是笑容，再无奈却也是幸福的。
偷偷瞥向管谏诤，他早已习惯范郁一谈女儿就停不下来，自己默默干饭早就吃完在扒拉手机了。
江云也就着现代家长的困惑下饭，等他吃完，范郁才惊觉自己还没吃几口。
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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