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4日,试着做了阵术法,没有用,那片黑雾隔绝了我感知外界的一切可能性,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位格设下的屏障?为什么教会里会没有一点资料?是我的资格不够吗?真理之神在上……”
连□□都没有记载的黑雾由来?也是,历史的真相往往都是扑朔迷离的嘛……
法斯利亚不自觉地抬起头又望了望头顶,那黑漆漆的雾霾仍然悠哉悠哉地于空中盘踞着,没有被他的注视惊起一丝波澜。
“唉。”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先不说能不能顺利从这里爬上去,光是这个黑雾的未知程度就很危险,哪怕真找到爬上去的法子了,说不定碰一下这个雾又是白搭。
还是另寻他法罢。
“5月25日,又一次,这次是祈祷仪式……失败了,不是很意外,自‘哀城事变’后真理之神对祈祷的响应便日渐式微了,这是连圣光教堂那群土著都知道的历史。”
中间有两行字被涂去了,法斯利亚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才勉强看出来:
“真理始终如一,历史无可改变。”
“我们必须相信,真理之神仍然在注视着我们……吗?”
“温理莎陪伴在我的身边,看着她,我总会在想,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开始这次‘远行’。”
“不!潘·麦克斯,你在质疑什么?你忘记贤者大人说过的话了吗?‘每一次远行都是在离真理更进一步’,既然开始了‘远行’的历练,便没有半途而废的理由!”
“我要尝试破解黑雾之谜!为了真理,为了温理莎!”
法斯利亚看的有些唏嘘。
潘叔叔到最后都还想着真理,想着远行的历练,想着他的女儿,不知道他们知道以后会作何感想……
可哀啊。
暗自神伤罢后,法斯利亚分析起关键的词语来:
“哀城事变”?一场战争?一场信仰的变革?它导致了真理之神的式微,甚至……
真理之神可能已经陨落了?就算没有彻底陨落,也估计是陷入了某种“植物神”一样的状态,对于信徒的祈祷心有余而力不足?
法斯利亚默哀了两秒钟,随即又联想到自己身上来:
“唉,要是那些冒着被追捕的危险,真心信仰永恒之神的人知道他们可敬的神明换了一个人,现在的其实是一个空有皮套的家伙不知会作何感想……”
“5月27日,可用的仪式材料不多了,我必须谨慎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温理莎告诉我了流形之神的祝祷词和一些历史史实,真好,这下教会对于流形之神的记载又完善了,真好!”
“真想赶快回去报告给贤者大人!”
“谓之万物受自然之滋育,不可否,不可妄,是有形而无罔,是有影而无怅,天生,地生,水生,自然生神名曰:‘以东’。”
“好怀念啊,这段还是在我上学时才读到的诞神神纪,我也把这段背给温理莎听了,她很惊讶,说这和她‘父皇’跟她说的并不一样。”
“为了防止意外,我没有当场就请她告诉我真正的故事是什么样的,这是基本守则,和神话生物的沟通是要在贤者大人在场时才能进行的。”
“唉,要是我当初再努力一点去考核阶位就好了,区区六阶,去哪哪都堵……”
这哪里是在看日记,这是在看一个人的人生倒计时啊。
法斯利亚摸着越来越薄的页数内心越发沉重:
所以,温特的“父皇”、流形之神名做「以东」?听起来应该是为了保护低位生物的化名而非真名,甚至有点不符合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也许温特会知道真名,但是知道了对我而言意义也不大,毕竟现在祂自身都难保,哪还有办法回应我又非信徒又非熟人的家伙。
还有,考核阶位,是指像学历一样的东西吗?在魔法世界里的话,应该是相当重要的,衡量自身实力的一个标准吧?
不知道这个阶位的具体计算方法是什么……好想知道我现在的能力——如果我能顺利施展能力的话,大概是几阶?
“温特。”
“嗯!”
温特乖巧地点了一下头,示意她正在听。
像小爱同学一样,法斯利亚憋不住笑了一声。
“你‘父皇’的祝祷词是什么?”
“啊,潘叔叔把这个写进去了?”温特眨眨眼,“大哥哥问的是祝词还是祷词?”
“这还有区分吗?祝祷词不应该是一种东西……?”
“有区分的!以前,最起码很久以前是有区分的,但是现在好像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潘叔叔说这两张词体已经日渐统一了……不过父皇是迄今为止一直在坚持区分这两种词体的。”
真有个性啊,或许区分这两种词体是有某种特殊的意义所在?
法斯利亚点点头:
“那可以都告诉我吗?”
“没问题!那我先说祝词?”
“嗯。”
温特真挚而郑重地将双手合拢于胸前,缓缓开口:
“您是「自然」的化身,您是「天生」的意志,您行于天地,您游于山河。”
“您执掌「乾坤」与「苍穹」,您是「起源」的护者,是「终末」的从者。”
“您生生不息,您如影随形。”
祝词……
和那个格蒂尼奥形容我时的词差不多,简洁明了,能直接听出这位神祇具体作为什么而诞生,又执掌着什么权柄,再加一点话就很适合拿去传教了。
不过这位流形之神的祝词很值得揣摩啊,一下子提到了其他两位神祇——「起源」与「终末」。
已知我——法斯利亚是「终末」,那「起源」……会是那个光明之神吗?毕竟我的祝词里有一个「起源」与「光明」的对立面。
不排除「起源」另有他神的情况,但总之,流形之神和光明之神、永恒之神的关系绝对不浅。
“护者,从者……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三位神祇的关系分崩离析……果然还是因为战争么,唉。”
“接下来是祷词。”
温特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水滴,然后又以水滴为主体,画了两道圈住它的圆环——这是个很巧妙的圆环,它们于水滴前交错,又相连于水滴后,形成了一只“蛇”的身躯和尾部,而最终蛇头于水滴尖处伸出,抬头望向西北方。
看见蛇,法斯利亚顿时警惕起来:
怎么又是蛇?还有水元素?难道说刚刚伊甸之门的那个场景是受到了流形之神力量的影响?
再结合流形之神和原永恒之神关系匪浅来看,倒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我真的挺没尊严。
“这是父皇的刻印。”温特说,“父皇还说,‘有一个根据自己意志而化成的刻印是一位神明最基本应该做到的事情。’”
“‘凭自己的意志化作刻印并不容易,刻印代表着一位神明的权柄和力量之源,是一个神明的代表、门面和指向标,如果有一个神明自称正统,却没有能凭自己意志形成的刻印,嘲笑祂,随便嘲笑祂,知道吗。’父皇这么说了。”
真、真的很有个性……法斯利亚的嘴角抽了一下,不过作为一位大概率是从创世纪活下来的神祇,狂妄一些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每个刻印都是有意义的,就像父皇的刻印一样。”温特从孩童模式转变成了老师模式,认认真真地指着那个由两个圈框住的水滴介绍起来,“这个水滴是父皇作为‘流形’的代表和证明,是父皇的权柄与力量,是刻印主体,蛇是父皇的原型,是祂的亲属,而两侧圆环则代表了与祂意志相关的两位神祇。”
“「起源」奥斯维蒂·赛那诺普斯。”
“「终末」法提斯·法斯利亚。”
在温特念完自己的全名时,法斯利亚突然感觉自己耳尖上的金蛇动了一下,像手机震动一样,提醒他有人通过念权柄和名字的方式想要借助他的权柄和力量。
“希望不会把那位起源之神的目光吸引过来……”法斯利亚想,“看来‘我’是实名上网?也不知道名字还有没有分得七七八八的,西幻世界的设定就是乱……
但是之前格蒂尼奥喊我全名我会没有反应?是因为没有这只蛇在耳朵上?嗯……这么一想就可爱多了,像消息框一样。”
一阵弱化了许多的刺痛表达了金蛇对于“消息框”这个形容的抗议,法斯利亚选择无视它的抗议,非常反骨地接着用消息框来描述它。
看来祷词就是很典型的、供人们用来进行什么献祭仪式,祈祷仪式时使用的句子了。
比方之前在伊甸之门里听见的那些祷告,应该就是我的祷词了。
不知道能不能改,顶着一个“三无”的头衔出门怎么看都会被路过的保洁阿姨扔进垃圾桶里的吧……
还有,当初第一个创造祷词的神明到底是抱着怎样渴望加班的心情啊?万一有人半夜发癫睡不着爬起来念祷词会怎么样啊?能不能不回啊?但是不回又像挂掉了别人半夜打来的电话号码一样,良心有点过不去啊……
嘶,做人做神都挺不容易啊。
“在念祷词前都需要画刻印吗?要是刻印画不准确会怎么样?”
法斯利亚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用的,最起码向父皇祈祷不用次次画,画刻印是分很多种情况的,我在这里画刻印是想使我的祷告更加准确和强烈,能让父皇听得更清楚。”
“画刻印更像是一种稳固内心倾向的方法。就像一个人走到了一个岔路口,他的内心想走左边的路,所以他画了一个向左的箭头一样,这样能提醒和坚定他想往左走的想法。”
“这样能让人更快、更有可能将自己的祈祷传达到父皇那,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画得准不准确是没有人会去特别在意的。”
“那祝词和祷词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吗?比方说,我用祝词来进行祈祷?”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很久很久以前的大家都还严格遵循着祝词与祷词的区分,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祝词和祷词就逐渐混杂在一起了……不过我想,只要愿念足够强大,应该都是没关系的!”
“那还有,如果说一个人在施展魔法时念动的咒语,那是祝词还是祷词?”
“是祝词。”温特坚定地说,“祝词的氛围是相当宽泛的,我见过很多人利用祝词来获得力量。”
“我的意思是,祝词中对于权柄的描述,其实是蕴含着力量的。”
“也就是说,仅仅是念动祝词,就能获得一部分来自「权柄」的力量?”
法斯利亚惊讶地问。
“是的,这就是「权柄」的力量,哪怕作为一个概念,也是相当厉害的。”
综上的一切都相当复杂……这个世界的世界观到底是哪个天杀的作者在用啊?!
看来得找个办法试一试,熟悉一下……向自己祈祷然后自己回应会有用吗?
法斯利亚点点头:“我明白了。”
“还有问题吗?”
“没有了,请继续吧。”
“好,那我说父皇的祷词了噢。”
“嗯。”
法斯利亚不禁挺直了背,洗耳恭听。
“您是无影的流形,是真实的存在。”
“您奉「起源」之命,将骨肉化作沃土,将血脉溶于霖渊,将极乐赐予大地,将哀恸葬送深海。”
“无形,有影,流明之神,您的子嗣在呼唤您……父皇大人,不知道您能不能听见……我是141号,这是我第三万六千五百次向您祷告——”
说着说着,温特的眼里蒙上了水雾,法斯利亚下意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表达自己的慰藉之情。
祷告完成,温特招手唤来了一小道水流将刻印灌溉。
“这是?”
“父皇喜欢品鉴不同地方的水,所以每次祷告结束后,我和姐姐们都会将自己搜来的、不同地方的水献给父皇。”
“一种献祭方式。”
“嗯。”温特说,“但是通常情况下,献祭只有在得到祷告得到响应后才会成功,但是我现在……连得到回应都………”
法斯利亚不善言语,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奉「起源」之命?流形之神是「起源」之神的下属?这样也就确实能解释为什么祝词里有“「起源」的护者”这一段了。
片刻后,等温特恋恋不舍地擦去地上的刻印,法斯利亚才开口询问:
“温特,我见过一个刻印,但是我不知道它象征什么,我可以画给你看看吗?”
“好的。”
于是法斯利亚在地上尽可能准确地描绘出那个火漆的样子。
“一个尖锐的菱形框住了一个三角形沙漏,然后在其中又镶嵌着一个‘无限’。”
法斯利亚对自己的画技还是相当满意的,十分甚至有九分像,就仿佛它自然而然就在那了一样。
难道我是天生画刻印圣手?话说给别人画刻印挣不挣钱啊?
法斯利亚期待地看向了温特。
“这……”
温特的沉默让他的自信又一下子动摇了。
“大哥哥,你从哪里看到这个刻印的?”
“额,梦里?”
法斯利亚说的确实是大实话。
“这就是法提斯的刻印。”温特干脆地说道,“「虚无」、「终末」、「永恒」,这些象征物都在这里了。”
“四角尖菱代表「虚无」,三角形沙漏代表「终末」,中间的无限符号代表「永恒」。”
“这些都是「虚无」与「永恒」之神的权柄,大哥哥,你为什么会梦见祂的刻印呀?你是祂的眷属?”
“不是,我怎么可能会被那么强大的存在眷顾什么的……”
确实是实话,嗯,法斯利亚想,确实是大实话——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永恒之神的眷从还在……如果在的话,希望不会被拆穿。
法斯利亚在心底捏了把汗。
“唔,是这样啊……虚无与永恒之神法提斯是创世纪的神祇,父皇很尊重祂,认为祂是给了祂一切的神明……呀,我是不是又重复了一遍?抱歉抱歉,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都忘了……”
看来从温特这里是得到不了多少和原来的永恒之神相关的情报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愿意告诉我这个刻印的归属我就很感激了哈哈。”
祝词,祷词,刻印……
一下子被灌输了好多知识……但还是没有找到什么能离开的办法啊……
只好把希望寄托于潘叔叔留下的那一整包的书里了。
收敛心绪,法斯利亚翻开了日记的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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