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玥从人群中穿出来,指挥着自己的人将这群变异种全扫出去,接着没过五分钟,首都保护仓终于赶到展开救援,本来零零散散站着人的大街登时铺满了各色制服的士兵,遮盖在孔雀楼上头多日的乌云终于散了,炙热的阳光泄洪般倾洒。
夏翎形如游尸,美艳的双眼满布疮痍彷徨,抱起贺穗时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似乎很迷茫接下来该去哪里。
江淮予表现的异常冷静,他的嘴唇抿紧向下,两步稳稳走到她们身边,忍痛的眸子看向贺穗宛如沉睡的脸,不过短短几秒就挪开了,“这里太乱,先带她上去吧。”
他的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粗糙僵硬,有着刻意控制的冷硬,像用熨斗熨平了褶皱,看起来和平时没有区别,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知道,江淮予在强撑自己的崩溃。
夏翎空洞的双眼转了半圈停在他脸上,大脑似乎在慢吞吞地消化这道指令,整个人骤然被按下休止符。
一只温热有着安抚力度的手贴到她的肩膀上,夏翎对上那双含痛的眼睛,听到他说:“听话,去吧,她需要你帮她收拾干净。”
七魂六魄终于重新回到身体里,她几乎是打了个哆嗦,眼神逐渐变得清明,从混沌的泥沼中一点点恢复理智,她多希望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她不用面对如此残忍的现实,夏翎将她的脸靠在自己的颈边护着她的头,二人就像是融为一体,相互依靠着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没过几分钟贺主舵一身军装急匆匆地下了车冲了上去,不多时,上面响起一阵悲怆的哭喊。
一声声,像把江淮予的心脏片开再浇上热油,让他反复煎熬痛苦懊悔。
夏翎走了,他再也伪装不下去冷静,此刻他恨不得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墙。
明明一早就知道贺穗留在孔雀楼会出事,为什么之前没有拦住她,他就在不远处,怎么会没来得及赶来救她?
苏邹差了一步,他差了一步,贺穗差了一步,首都差了一步。
贺穗的生命就燃烧殆尽了,一丝不剩了。
萧安措托起他全身的力量,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两条结实的手臂环住搭建起一方小小的港湾,感受到削弱的身体在细微的颤抖,一种难以名状的心痛自心底最深邃处翻涌而出,直至喉咙,卡在嘴唇,说不出话来。
贺穗于江淮予来说是特殊的存在,不存在任何暧昧,仿佛天生就要成为朋友般亲近,他们能够为对方考虑,能为了彼此放弃任务逗留在一个地方许久只因为他状态不好,也能不顾一切不远万里的赶来救她于危难中。
失去这个朋友如同在心口剜了一块肉来。
萧安措的掌心一热,几滴掉落的泪珠有能灼伤人的温度。他仓皇托起江淮予的脸,看到了一张疲惫不堪尽是绝望的面庞,一颗颗剔透的泪珠接二连三的滚落,沾湿了下巴,也浸湿了两颗心。
“小予。”他将人死死摁在胸口,拼命抵抗这种剜心之痛,“我们不哭了好不好,刚才江自明吓到你了,你的胎脉不稳,再这样下去你随时可能会休克,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你要是不想回大院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等你稳定下来了再回来好不好?”
半个小时前差点因为江自明的突然袭击,他差点滑胎,幸好萧安措及时赶到挡下,江自明被他极怒状态下的一击差点当场打死,萧安措将江自明捆住扔到一边,回过头时发现江淮予嘴唇惨白眼睛里已经没了焦距,他赶紧把宋闽做的安胎药压在他舌头下面,一边释放出心智力稳定他的情绪,一边从他脑海中抽调刚才二人谈话的记忆。
他们早就猜测到江起源和蒋正衣有过近的交往,但没想到居然在末日前二人就已经勾结再一起要创建一个畸形扭曲的世界。
即使江淮予早就对这个父亲没有一丝希望,但还是对江自明的话产生了影响分了神,江自明那下是冲着要他命去的,让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现在贺穗当着他的面去世,接二连三的打击迎面袭来,情绪早已经崩溃,碎成一片片。
江淮予的手死死揪着萧安措的衣服,指骨发白,声音泣血,“她救过我,上一世要不是她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男人一震,果然。
“在我这一世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她会是这个结局,我以为我能改变,我以为我已经改变了,可是为什么?”
“这不是你的错,外界都说她是因为喜欢苏邹,没脸没皮的贴着苏邹,被人嫌弃,才会在孔雀楼带着怨气病死,其实不是。”
“一个人的内核是无法改变的,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是贺穗,骨子里带着倔强又永远善良的贺穗,这份不顾一切是构成她的一部分,所以她才会救下你,埋下这颗善意的种子。就算她远离了孔雀楼,换另外一个人遇险,她依旧会冲上去,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勇敢,你应该为她骄傲。”
江淮予痛苦地摇头,“不该这样,我宁可当时直接带她走,好比现在眼睁睁看着她去送死。她本来还有机会,要是我一开始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她留在孔雀楼会死,哪怕有点提防都好过现在这样,起码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后还有的选。”
萧安措知道他现在陷入到愧疚中无法自拔,当务之急是因为将他带回去好好休息,于是开口顺着他说了两句软化要抱他。
江淮予将他的手轻轻抚开,“我要去找那只鼠类变异种。”
萧安措定定看了他两秒之后一把把人打横抱起,不顾江淮予的阻拦强行带着他离开。江淮予努力挣扎两下,低吼道:“放开我!”
萧安措气他不爱护自己的身体,本来就是凌厉的长相,一冷脸就显得更凶,现在在气头上说话不拐弯,明明没有吼的意思,但那句“人死不能复生!”就像是在训斥江淮予。
江淮予薄的跟张纸片似得身体在他肩上一抖,不吭声也不动弹了。
眼看着人蔫巴了,萧安措又开始后悔,在心里骂自己,他正是难受的时候,顺着他点就好了,为什么要让他不痛快呢?
可没等他道歉,江淮予克制着小声吸鼻子的声音就传来了。萧安措顿时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把他放在路边的石墩子上,蹲在江淮予面前看着他眼泪要落不落的模样,像有根绳子穿过心脏一拽一拽的。
“我错了小予,我不该那样说话,我知道你难受,等你缓过来了我就带你去找那只变异种好吗,伤害贺穗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但是你现在必须要好好休息。”
他偏过头不愿看他,沙哑着嗓子说:“是我任性了,我总是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你,这一世不管我想做什么你都陪着我,让我产生了误区,贺穗是我的朋友,你没有义务为我承担这些,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本来一辈子不打算和阎玥联系的人,为了我都主动低头了,又冒着性命危险攻下中原,我该记着你的好,不该对你乱发脾气。”
这话说的萧安措跟被用火烧热的钳子掐了一把似得,又疼又烧得慌,这些事情都是他乐意为江淮予做的,就算江淮予不记他的好又怎么样,他心甘情愿,他不怕苦不怕累,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江淮予把他往外推,字字句句要划清界限。
他攥住那道手腕,咬牙说:“贺穗也是我的朋友。”
江淮予挣扎出来,不堪一折的身体扶着墙勉强直起,泛红的眼睛轻飘飘在他身上一落,撂下一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萧安措听到这句话像是瞬间离了魂,不知道该如何了,脚如同被沾在了地上,只能看着那人越走越远。
江淮予没一步是走得稳当的,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条麻线,害死贺穗的直接原因是江自明引进来的变异种,但参与其中的中原首都凌南,都是帮凶,她是被这场权利争夺生吞活剥的。
“呼——”一阵风刮过来,江淮予就像飓风中的一颗小树,开始左摇右晃,脚下跟踩了独轮车似得,他怕自己摔倒着急要去扶路边的墙,可还没走出一步,眼前就彻底黑了。
砸入一道温暖的怀抱中。
萧安措一直在他身后跟着,就怕吊起他的这根神经哪个瞬间突然断了,现在人老老实实缩在怀里了,他却并不心安。
要不是江自明带人防火又打破屏障,贺穗不会死,小予也不会失魂落魄成这样。
萧安措磨了磨犬牙,凶光一闪而过。
他不杀江自明,他要让江自明用最痛苦的方式死掉。
阎玥默默从旁边跟过来,“你想怎么处置?”
萧安措睨了她一眼,“韩玲快到了吗?”
“快了,刚才你跟我说完我就立刻放出去消息了,只要她还有点良心,听到江淮予受伤卧床的消息一定会马上赶来。”
“嗯。”他微微沉吟,“这事谢谢你。”
阎玥笑道:“不用谢我,当年要不是你捡破烂给我凑钱,我回不了阎家,那时我的确骗了你,外面太多人盯着我了,后面你给我寄信来的时候,我还没站住脚跟,每天吃饭都有三五个人看着我,生怕我流落在外面的时候和别人勾结在一起。现在你用的上我我挺高兴的,何况我弟弟都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们,我为你们添一份力也没什么。”
萧安措眼神微微柔软,可见是真的不在意当初的事情了,阎玥咳嗽了一声,继续说:“孔雀楼之后你们要去蓉城抓蒋正衣了吧,要用人的地方还多,获鹿市的精兵也不多,一万五千人,如果你需要随时带走,剩下的留给我们守城,没问题的。”
后面是场大战,用人的地方的确多,萧安措没有推脱,点头说了声好。
“中原保护仓昨晚一战后攻防系统算是彻底废了,你下手太狠了,是逼着他们把权放了,三大保护仓一转眼只剩下一个,保护仓中心迟早会拿出手段来维护秩序,你们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怀里的人不舒服地蹙眉,萧安措为他理了理发丝,食指眷恋地蹭蹭他细腻的脸颊,“很快就没有保护仓中心了。”
在阎玥震惊的目光中,他抱着人缓缓走上台阶。
最上面的院子乱成一团,贺主舵哭过后已经镇静下来,指挥着人准备棺材和为贺穗梳妆打扮用的东西,夏翎在屋里守着贺穗,一点点为她擦拭脸上的血迹和污泥。
苏绉进院子之后又被贺主舵揍了一顿,现在硬挺着跪在门口,想要再看贺穗一眼。
“轰——”沉重的棺椁被抬进来,众人都沉默了,短短一周,两具棺椁。
贺主舵眼底是浓重的青黑色,高大的身体左摇右晃,走上前摸了摸材质,随即怒道:“我说了要找金丝楠木的,这种破玩意是弄来糊弄我的?!”
手下弯腰打着哈哈,“主舵,咱们这边条件有限,最好的也就是这样了...”
“不行!准备车,我要带穗穗回家!”
“主舵不行啊,孔雀楼平时回去都要三天,最近梅雨季可能要更久,小姐等不了啊!”
......
外面吵翻了天,屋里却依旧静悄悄的,好像少了一个人,这人气都跟着没了似得,夏翎一点点包好了她身上的伤口,为她编上了麻花辫。
“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到我腰,主舵忙,顾不上照顾你,但你每天还是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怎么来了孔雀楼之后倒是越来越不愿意收拾自己了?”
夏翎为她换上淡粉色的裙子,干净的鞋袜,如同做完这一切贺穗就能睁开眼睛笑着叫一声她的名字,再抱着她的脖子腻歪。
可是什么都没有。
夏翎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穗穗,我没保护好你。”
不到二十平的房间里只剩下二人,她伏在贺穗的床前,压抑着小声哭泣,任由无边的寂寞将她拉入深渊。
一墙之隔。
江淮予睡的并不安稳,似乎在睡梦中一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是谁呢,萧安措吗?但不像他的声音。
他努力去辨认,恍惚中自己好像走入一处森林,看到一片白茫茫的雾,正当迷茫之际,他再次听到了呼唤声。
这次听清了,是系统!
“系统!是你吗!”
系统的声音逐渐清晰,回应说:“是我宿主。”
江淮予立刻追问,“这段时间为什么你消失了,辽东出事那天也没有预警了,是不是你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随着任务的推近,系统的存在会越来越淡,因为上一世和这一世相比,已经很多事情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系统的意见已经没有很大的参考价值,也没有办法再预测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或许有朝一日,系统会彻底退出宿主的生活。”
“会消失吗?”江淮予有些怅然若失,重生回来的这段时间,系统是陪伴他最长时间的人,也是一次次想办法将他从悬崖拉回来的人,最初他也骂过系统,恨系统的剥夺,但走到今天才明白,系统多数时候是站在他这边的,哪怕是有任务在身上,还是不止一次偏袒他。
江淮予:“你这次回来是因为什么?”
系统只说了三个字,“救贺穗。”
从江淮予昏睡后就一直守在床边的萧安措猛地站了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帮忙提热水的小丫头见状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怎么了?
刚才一直表情还算和善的男人现在凌冬将至,脸冷得掉冰渣子,长腿一弯单膝贴到床上开始呼唤安稳睡着的人。
“小予!小予!醒醒!”
小丫头赶紧要拉他,“你叫他做什么,医生说他需要多睡觉才能恢复的快!”
萧安措不顾旁人阻拦,执意要叫醒他,动作间还失手打碎了花瓶,“乒”得一声,他愈发狂躁,大声叫道:“江淮予,睁开眼睛!”
江淮予在树林里隐约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但离得太远听不真切,他现在急着知道如何救贺穗无心去管别的。
系统:“现在有且仅有一个办法能救贺穗,之前宿主做任务达到20功德值后自动开启了一个系统商城,里面的东西大都是完成任务后的奖励,是为了提高宿主积极性而设立的。每十分为一个档,档位越高,能兑换的东西就越好。而你的积分已经达到了最高一层,最高层有一个奖励,是能复活死去不到24h身体还完整的人。”
江淮予完全没想到之前系统随口一提的奖励中会有这种东西,但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果然,系统说:“任何超越人类自然规律的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可以选择救回贺穗,但为此你要用光你所有的积分。”
“我同意。”江淮予松了口气,毫不犹豫道:“那些东西对我而言没有作用。”
“请宿主听我说完,你不仅要用光你所有的积分,人死了再复活是需要很大气力的,但死人明显不具备这种气力,所以需要从活人身上分给他们,就是说,你想要她活,就必须失去一半以上的心智力,并且永远拿不回来。”
江淮予眼神一滞,语速放慢了一些,“你的意思是以后不管我怎么做,都恢复不到鼎盛时期了,对吗?”
“对,不仅如此,作为人类,你的身体会变差,会经常生病,对疼痛的感知会增强。这点你要考虑清楚,毕竟你现在还在孕期,失去心智力,降低身体素质,会让你变得非常辛苦,并且这次之后,你还要面对蒋正衣,他会用尽全力搞垮你,作为系统来说,我不希望你选择,但就像你说的,你后悔没有把选择权交给贺穗自己,所以现在为了不让我后悔,我把选择权交给你。”
世界外,萧安措一阵眩晕,青筋暴起,拽着“昏迷不醒”的江淮予大喊:“我不同意!立刻停下!换我的,他身体不好经不住!江淮予,不要!”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声。
“天呢!贺穗小姐睁眼了!!”
萧安措眼前一黑,踉跄几步,膝盖重重砸向地面!
《假少爷求生指南》
申时澜穿越了,他来自一本民国时期真假少爷文中,被真少爷打的落花流水,死在发配出去的路上。
不怪他打不过真少爷,申时澜是这样形容真少爷褚世铮的,“他那个大块头,一拳能打翻猪,弯腰能抱起树,看见他我不吓得左脚绊右脚已经很棒了好吗!”
本以为笼罩在褚世铮阴影下的黑暗日子已经过去了,没想到穿到现代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和真少爷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在看着他,申时澜吓得差点瞬间穿到下个世界去。
两个人躺在一间乡下破屋里,男人指着自己破了洞的脑袋,“你救了我?”
申时澜只能点头,应该是吧...?
贺沉钟:这是你家?
申时澜:...应该是吧。
贺沉钟感谢申时澜的救命之情,几乎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申时澜想着,和你长的一样的褚世铮害死了我,那让你赔罪也没问题,于是开开心心的接受了。
二人在乡下磕磕绊绊的生活了好一段时间,某天,猎户突然回家了,望着家里两个陌生人瞪直了眼。
贺沉钟:...你不说这是你家吗?
申时澜:挠头。
身穿啊哈哈,哈哈,怎么不早说。
申时澜本以为没了住的地方后日子会过的比前一世发配出去的日子还苦,结果贺沉钟拉着他站在了一栋四层别墅前。
申时澜:那我前几个月在乡下吃的苦算什么,算我爱吃苦吗?
贺沉钟人生中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刚认识申时澜的时候,没能唬住他,纵容的他现在随便爬到自己脑袋顶上作福作威。
在贺沉钟第三次警告申时澜,不许再去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申时澜依旧当耳旁风后,贺沉钟第一次凶了他。
用这张和褚世铮一样的脸吼他,申时澜的小心脏都要不跳了,吓得左脚绊右脚,当晚就收拾行李跑了。
妈耶,再不跑不是要挨打了就是要挨草了。
阅读指南:
1.受作精一枚
2.攻犟种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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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 1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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