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作屿忍着没往卧室里看,眼睛始终停留在郭进善身上。
听到这个消息,江作屿并不震惊,只是同情。
郭进善看上去很悲痛,他努力压制眼泪,保持在“客人”面前的端庄和体面。
江作屿发现,郭进善似乎总是带着某种常人难以维持的礼仪。
而郭进善慌忙看了一眼屋子内,忐忑地转身对上江作屿的目光,就像一个杀人犯暴露了似的惊恐又慌张。
他要张口解释,却听江作屿说:“这几天风大,窗户还是关起来好。”
郭进善微张嘴,点了点头,随即又低下头,说:“对不起,我已经不想参加游戏了,我先在只能随小姐而去,到另一个世界保护她了。”
江作屿其实并不想干涉别人的事,但他到嘴边的话实在忍不住要说出口:“你见到她的尸体了吗?”
郭进善抬起头,双目通红,豆大的眼泪止不住滚落:“啊?我,没有......”
江作屿叹气,说:“既然如此,你怎么确定她就是死了呢,这个世上随处可见的巧合,张家小姐也许不仅没有死,甚至就在附近,你马上就能见到她。”
郭进善年纪很小,瞪大眼的时候,看着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是编剧,你是最权威的人,你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江作屿有点不理解这个逻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嗯,所以你不要悲观,等着她自己出现就好了。”
他现在只能这么说。
郭进善重获新生似的站起来跪到江作屿身边,拉着他的双手,感激说:“谢谢您!谢谢您!我就知道您一定可以找到淑曼......我是说张小姐的!”
无端负重让江作屿感到有压力,一个人的期待全落在他身上,他就不再是自己了,心里只想让这个张淑曼快点出现,他好解脱。
下次绝对不要随便安慰人。
江作屿在酒店订了间房,第二天早上醒来,外面很安静。
许真鹿一直没联系他,他有点担心,怕许真鹿进了什么npc任务,遇到麻烦。
在酒店大堂正要发信息给许真鹿,忽然听到一声女人惊叫。
他转头过去,见一个身穿胭脂红连衣裙的女人指着一个服务员大骂:“你这个小偷,你偷了我的结婚戒指,那戒指价值二十万!你快还给我!不然我就报警了!!”
原来是东西被偷了。
江作屿又低下头,准备发信息,但忽然想到什么,往前走了几步,再次抬头。
果然,站在女人对面慌张摆手的服务员似曾相识。
是第一次进入酒店时撞上的那个。
他虽然有脸盲症,但却清楚记得对方鼻尖的痣,况且在这酒店不会碰巧有第二个鼻尖有痣的失语者吧?
江作屿回忆,这个人出现在了“npc图鉴”中,名叫李鲤。
是李落红的哥哥。
江作屿走过去,正想问问情况,毕竟李鲤是npc,说不定这一出又是为他准备的。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江作屿睁大眼,见那女人身边跟着一个潮男,潮男一手插兜,一手狠狠抽在李鲤脸上。
这一巴掌把李鲤打懵了,左半边脸立马又红又肿,可他只是焦急地快速打着没人能看懂的手势。
“死哑巴,快点说!把戒指弄到哪去了?别张牙舞爪的,烦死了!”那潮男看上去没什么耐心,倒也不是为20万的价值可惜,好像只是想帮这个女人找回一件东西而已。
李鲤拼命摇头,指着女人的手,又指着自己,然后摆手,他放弃自己的“特殊语言“,尽量用别人能看懂的手势解释,但身前两人咄咄逼人,不管他解释什么,就是要他交出戒指。
身边也没人劝架,也没有其他管理人员出来处理。
那潮男似乎先前开始就为别的事而恼火,现在正好有发泄的地方,抬起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被江作屿拦了。
那潮男看着忽然冒出来的江作屿,以及自己被扣住的手,这一股力没抽出去反倒被压制回来,气得他脸都红了。
他使劲儿抽回手,猛地用力推搡江作屿。
江作屿侧身躲开了,潮男踉跄往前跌撞,回身破口大骂:“你他妈有病啊!!滚你妈的!!!”
李鲤见到江作屿,满眼惊讶,随即对着他鞠躬道谢,又示意说自己没事,请他忙自己的事就好。
江作屿没管那几个手势,面对女人说:“请问戒指什么时候不见的?”
那女人先是皱眉看着江作屿,看对方是个学生,不想和他废话,但又见这学生完全没有稚气,说起话来成熟稳重,连站在原地的姿态都十分稳当,给人很靠谱的感觉,女人咂咂嘴,说:“就刚刚,在电梯里的时候还在,出了电梯这哑巴给我拿行李之后,就不见了。”
江作屿听着话,眼睛往女人手腕上瞥。
没有线,是世界背景板。
江作屿叹了口气,心想:“如果是npc还有点脑子可以沟通,世界背景板完全无解。”
“既然是出电梯之后的事,大堂应该有监控,找酒店要监控吧。”江作屿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前台有三个人,就这么呆呆看着,也没人上前帮忙或者打电话叫经理。
“监控有什么用?”女人果然不依不饶,“戒指这么小的东西,监控怎么可能拍得到!”
那火气冲天的潮男就站在背后,正准备给江作屿狠狠一拳,又觉得不够狠,后退几步准备抬腿。
一旁的电梯“叮”一声响。
走出来的是骆见疏。
就在骆见疏走出电梯注视着摆好姿势的潮男时,那潮男竟愣了一下,无缘无故站直了身体,一动不动。
江作屿也看见骆见疏了,他还准备打个招呼,但见骆见疏甚至没看他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有个性。
“虽然可能拍不到戒指,但足以拍到工作人员的动作吧。”江作屿指了指女人的手指:“你无名指上的戒指印子还在,说明那戒指戴在你手上很紧,那就不可能是自己掉下来的,如果是被别人偷了,怎么都得接触到你的手,还得花些力气取出来,这个动作监控不可能拍不到吧。”
说完江作屿偏头看向酒店门口,见骆见疏出了门,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这么一说,那女人抬起手,展示自己漂亮的美甲似的伸直五指,果然手指上有一道很深的印子,还有点发黑。
女人皱起眉,不知道怎么反驳,但她一门心思只想强调戒指在哑巴服务员的身上,她想找那潮男帮忙,却见潮男傻站原地。
“那我不管,总之我的戒指就是被他偷的,今天谁也别想走,我必须见到我的戒指!”女人双手抱在胸前,盯着李鲤,不让他走半步。
李鲤不停把自己口袋翻出来,又拼命摆手,嘴里哼哼唧唧,看上去很焦急。
江作屿左右看看,走到前台问说:“你们经理呢?酒店监控可以调吧?”
前台点点头,说:“请稍等。”说完便打电话。
前台打电话的时候,江作屿回头望着趾高气昂的女人,那一分钟江作屿总有种感觉......
戒指还在女人身上。
手指上的印子太明显了,若不是用力取根本拿不下来,所以不可能戴在手上时被偷或是掉在地上,而且她说出电梯之前戒指还在......莫非是女人自己取下了戒指。
江作屿再次看向女人,觉得奇怪,这女人虽然穿着一条紧身连衣裙,但却背着一个休闲登山包,刚才他还没注意的这个包。
他走到女人身后,看着登山包皱起眉,伸了手又缩回来,对女人说:“你看看你背包的拉链。”
女人闻言转头看江作屿,然后奇怪地低头看包,忽然大叫出声:“啊!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取下了挂在拉链上的戒指。
李鲤见到戒指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
江作屿见他眼角都是委屈的红。
那女人找到戒指,也没跟李鲤道歉,只是把戒指戴回手上,转身高昂着头走出了酒店。
李鲤对江作屿鞠躬表示感谢,并且从酒店前台拿出了一张免费餐食卡给江作屿。
江作屿接过卡,见李鲤要走,他追了上去,跟了一会儿他才问说:“没触发什么任务吗?”
李鲤停下脚步愣了一下,笑着摆摆手。
嘶......
“你现在要去哪?”江作屿问。
李鲤从胸前口袋中拿出一张卡片,示意自己要去这个地方。
江作屿垂眸一看:不要不幸婚纱店。
江作屿眯眼想了想,问说:“加我一个可以吗?”
李鲤点点头。
原本以为这家婚纱店很远,没想到就在酒店背后,走三分钟就到了。
进去后才知道,这婚纱店属于这家酒店,酒店有专门的结婚场地,店员说最近婚礼太多,忙得不可开交。
李鲤是来娶新娘婚纱的,有一对新人最近要结婚,婚服的事交给了李鲤。
新娘的婚纱很大很豪华,裙摆璀璨如星,仔细一看上面绣着不可计数的钻石。
谁穿上谁就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感叹之际,李鲤确认了婚纱无损,签了名字,几个店员取下婚纱,小心地装在了一个天大的箱子里,箱子扣上锁,门口一辆小货车就开过来了。
江作屿给李鲤搭手,把箱子推出门,搬上货车时,司机也来帮忙了。
李鲤抬箱子时脸色涨红,看起来十分吃力,但江作屿觉得没什么分量,只不过箱子太大,四四方方不是很方便,不然他一个人就能搬上车。
就在那一刻,箱子角磕在货车上,江作屿低头查看时,看见箱子上还贴着新娘的名字。
新娘:张淑曼。
这不是郭进善在找的张家小姐吗??
果然世上无处不巧合。
搬完箱子,江作屿立马就给郭进善发信息,信息要发送的一瞬,他抬起头想了想,走到正关货车门的李鲤身边,问说:“我能问一下,这对小夫妻哪天结婚吗?”
李鲤闻言先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笑着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张卡片,上面是几场婚礼的时间记录。
排在第一的就是这一对,时间是后天。
看见新婚夫妻名字时,江作屿傻傻愣在原地,在心中理清了关系后,他才垂下拿卡片的手,面无表情地给郭进善发了条信息。
“我找到你要找的张小姐了,就在这个酒店,后天婚宴,新郎是你哥骆见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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