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作屿预感不好,抬头问琉璃:“这签可以换吗?”
琉璃张嘴都要说话了,却忽然止住,眼眸不经意扫向骆见疏,又很快收回来,犹豫再三,才说:“道理上是换不了的,不过......”
话没说完,骆见疏催促道:“那就按规则来,接下来要做什么?快点开始,快点结束。”
琉璃清了清嗓子,转身打开了身后的门。
“各位,现在请按照两人一组,出门前往山神庙,将自己的签投入功德箱,叩拜三下再回来,直至最后一组回来,此剧本就结束了。”
琉璃解释完,就看向江作屿:“第一组,请吧。”
江作屿没在剧本中写过这一环节,既然作为场地管理员的琉璃亲自来主持了,这一定就是游戏的一环,而不是剧本的内容。
难道每一次剧本结束都有这个环节吗?
江作屿站起身,郭进善就跟在他身后。
“二位请快去快回。”琉璃指了指桌上的蜡烛,说:“蜡烛燃尽之前二位回不来,那就永远回不来了。”
既然有时间限制,江作屿也就没在废话,带着郭进善出了门。
出门时,江作屿路过了放在门旁边的单人沙发。
骆见疏坐在沙发扶手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江作屿路过他时,听见骆见疏很小声地说了句:“你太高估自己了。”
这句话说完,江作屿刚好跨出了门,他没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再回头时,屋子已经消失了。
“这是什么地方啊......”旁边的风很大,郭进善扶住要被吹飞的帽子,抬头看着前方,“编剧先生,我们是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江作屿闻言,抬头看了看。
他们站在一条看不到头的石阶上,两旁绿树成荫,树上站着鸟雀。
这些树好像被精心修剪过,每一棵的造型都略有不同,却都很整齐,没有任何突出或者过分显眼的枝丫。
“往......”本想说往上的,身后忽然出现小孩的笑声,两人一齐转头看。
身后一个小孩穿着一身道袍,背上背着一个竹筐,竹筐里坐着一个更小的小孩。
小孩看见前面两人时,笑容更加灿烂:“你们是来参加山神诞辰的客人吗?”
江作屿转身,面对小孩:“是的,请问山神庙在什么地方?”
小孩伸手往林子里:“在里面哦,山神的诞辰还没到,吃不到糕饼和果子,不过现在可以进去拜山神。”
江作屿顺小孩指的方向一看,发现松林深处似乎真有一条不太显眼的小路。
“谢谢你。”道谢之后,他带着郭进善正准备进去,却又被小孩叫住了。
“哥哥,你们有什么愿望一定要拜山神吗?”
“没有,只是想去看看。”
江作屿见小孩转头看了一眼山神庙的方向,又说:“白天的时候,尽量不要过去哦,晚上再去。”
说完,小孩背着竹筐,顺阶梯往上走,江作屿这才看见,竹筐里那个更小的小孩似乎眼瞎了,双眼雾蒙蒙的发白,手里还拿着一个破烂的拨浪鼓。
等小孩走远了,郭进善上前问说:“编剧先生,怎么办?我们要等天黑吗?”
江作屿摇摇头:“等不了,我们要在蜡烛燃尽之前回去,那蜡烛燃烧的非常快,我们得抓紧时间。”
林间的小路全是烂泥,走在上面鞋底会陷进去,无端让两人速度变慢了,两人艰难地走了很久,就在快要到山神庙的时候,忽然下起了暴雨。
就好像老天在阻止两人往前走一样。
“编剧先生,我们要先找地方躲雨吗?”郭进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几乎看不清前面江作屿的脸。
“这里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山神庙就在前面,我们进山神庙躲雨!”
正如江作屿所想,路上所有的阻碍似乎都是“心障”,如果心里觉得困难,停止行动,那才会出现困境让他们无法准时到达,假如没这些顾虑,其实很快就能进入山神庙。
他们两人抽到的签都是大好的,所以一路上绝对不会有事。
等二人进入山神庙的时候,外面的雨变小了。
山神庙里没有人,只有一个龛台,上面没有贡品,只放着一块非常圆润的石头。
供台下面有一个上了锁的功德箱,江作屿把自己的木签扔进了功德箱,郭进善照做。
接着,两人跪在破旧的蒲团上跪拜,三拜之后,江作屿听见远处传来三声钟声。
之后,两人出了山神庙,发现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原本空旷慌寂的院子,开满了嫩黄色的花。
再从原路返回时,泥泞的小路也变成了干净的石子路,回到石阶处,正前方出现了一道木门。
没想到如此顺利,江作屿推门而入,一脚踩在了骆见疏的鞋面上。
他下意识愣在原地。
“舒服么?”骆见疏没动,任凭江作屿踩着,但这三个字的语气比寒潭还冻人。
江作屿慌忙往后退:“不太舒服,对不起。”
骆见疏看着满身是水的江作屿皱起了眉。
“阿屿!你们好快!”许真鹿快步上前,哎呀一声,“你怎么全身都是水,外面下雨了吗?”
“对,不过没什么大事。”江作屿避开骆见疏,走进屋子,才见桌上的蜡烛几乎没烧多少。
江作屿有点惊讶,问说:“我们去了多长时间?”
且不说他们和那小孩说了会儿话,就是那条泥泞的小路也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拜了山神再返回来,少说一小时。
“我感觉差不多十分钟吧。”许真鹿说完,又指了指蜡烛,“琉璃说,下一组出去的时候,这个蜡烛会自动更新,如果燃尽了,队友都没回来,那再下一组就要立即出发。”
说完,周涛就站起身,语气不善:“你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你是不是希望我永远回不来最好?”
许真鹿干笑:“你太敏感了,因为琉璃解释的时候,阿屿他们没在,我只是重复给他们听而已。”
周涛根本不正眼看许真鹿,他也不管队友简若君,就这么独自走出木门。
简若君站起身,不紧不慢跟出去。
两人出去之后,桌上的蜡烛果然变新了。
江作屿脱下外套,把衣服挂在一个木架上,这木架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他准备的,许真鹿见状脱下自己的校服递给他,“把我的穿上,别着凉了。”
他的确有点冷,全身直哆嗦。
“谢了。”
江作屿转身想让郭进善也把外套脱了,却见郭进善身上是干的。
江作屿皱眉,明明一起淋的雨,这是怎么回事。
江作屿没再管,拉开椅子坐下。
屋子内安静了许久,江作屿正望着摇晃的蜡烛发呆,忽然听见骆见疏说话。
“你打算怎么做?”
起初他以为骆见疏是在和许真鹿说话,问一会儿两人出去打算怎么做。
但骆见疏紧接着又说了句:“骆游山答应了你什么?”
江作屿转过头,正对上骆见疏的回眸。
两人对视着沉默了一会儿。
“他说让我和真鹿安全离开游戏。”江作屿心中有点忐忑,看来骆见疏知道自己和骆游山的交易了。
骆见疏冷笑了一声:“你真能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江作屿就看着骆见疏的眼睛,他实话实说:“我不觉得。”
一旁的许真鹿和郭进善对两人剑拔弩张的原因不明所以,但能感受到情况不太对了,郭进善不知道怎么劝和,看向许真鹿,许真鹿下意识走到两人之间,说:“咱们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危机还没解决,我们可得团结一心。”
江作屿不想制造矛盾的,谁知骆见疏转身坐到了单人沙发上,颇为挑衅对江作屿说:“游戏里是有规定说不能杀玩家,但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在任务里。”
江作屿听了这话,心下恼怒,他不甘示弱,微微扬笑:“在这游戏里,谁没藏点东西,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骆见疏似乎根本没在意江作屿的讽刺,他直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去确认,在确认那件事以后,这个该死的游戏就会结束,在那之前,你最好别捣乱,我不是你能动得了的人,一开始我就说过,离我远点。”
江作屿记性很好,骆见疏说出这句话时,他就立马想到,游戏规则的最后一条:若玩家中出现叫做夏天的人,则游戏结束。
不知道骆见疏说的和这个夏天有没有关系。
如果有关系,他觉得自己很危险,毕竟他的隐藏身份就是夏天。江作屿甚至想从骆见疏的眼神里判断他和夏天是敌是友,但骆见疏神情复杂,实在看不出。
江作屿还没说话,郭进善终于忍不住了。
“那个,我忘记你的编号了,实在抱歉,不过我觉得你这么对编剧先生说话实在不好,我们百姓要团结一心,一起想办法出去。”郭进善说着说着,因为整个屋中只有自己的声音,逐渐开始不自信了,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就说了句:“总之,请你态度好一点,你只是一名队员,而编剧先生才是领队。”
骆见疏捏着拳听完,他倏地转头看向郭进善,把郭进善吓一跳。
“你们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吗??”骆见疏几乎是骂出声的:“你们最后都要死,在这浪费什么时间?不如都早点死,陪你们在这种烂剧本里演戏,我简直觉得自己蠢透了!”
“你为什么生气?”江作屿声音很平静,面色也很温和,与面红耳赤的骆见疏形成鲜明对比。
“因为我和骆游山有约定,所以你生气了吗?”江作屿又问。
骆见疏瞪大眼,双手啪一下拍在沙发扶手上:“你以为你是谁!?你能让我生气??我只是警告你,别想对我做什么,到时候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游戏规则对我没用你知道吗!”
“骆见疏。”江作屿叫了对方的名字。
骆见疏激动地喘着气,胸口猛烈起伏。
江作屿望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性格使然,说了些过于嚣张的话,这些话就在这个屋子里说说就好了,出去了可别到处乱说。”
骆见疏睁大眼。
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骆见疏坐在沙发上,手杵太阳穴低下了头,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再说话。
时间就这样过去。
江作屿一直在想,为什么剧本结束了会有这个环节,如果并不是每轮剧本结束都有这个抽签的话,那会是因为什么呢。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写剧本的本子封面是“阵”。
剧本里会有对应本子的困境,而他在剧本里除了npc任务,并没有遇到什么困境。
“阵”的困境难道就是这个抽签的环节?
“阵”指的又是什么,是山神庙吗,还是......那个一开始出现的小道童?
江作屿趴在桌上想着,忽然听见许真鹿说了句:“不好,蜡烛快要烧完了。”
江作屿直起身体转头一看,蜡烛只剩一个底了,烛火嘘嘘晃晃,即将熄灭。
“怎么会这么快?”江作屿惊讶,谁都没注意到蜡烛已经燃烧见底,不过时间的确过去挺久的了。
郭进善担忧问:“他们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江作屿站起身,那蜡烛刚好熄灭。
砰——
门被撞开了。
屋内三人齐齐望去。
只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扑倒在地上,他抬起头时,许真鹿喊了一声:“周涛!?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周涛要说话,一咳嗽咳出血来,郭进善忙跑过去,想扶又不知道该扶哪。
“简若君呢?”江作屿才问完,门外又走进来一人。
这人满身干净,出去是什么样,进来还是什么样。
他不慌不忙拉开椅子坐下,浑然不顾旁边几人惊讶的目光。
“你们遇到什么了?”江作屿实在不知道,这一路上有什么陷阱会让周涛弄的满身是血。
简若君抬起头,看着江作屿,“挺多的,你问哪一个?”
......
“你们有遇见一个背竹筐的小孩指路吗?”江作屿问。
简若君摇头:“指路的人大概二十岁,是个瞎子。”
江作屿又问:“去山神庙的路是条小泥路吗?”
简若君摇头:“是一条有食人鱼的河。”
“那山神庙呢?山神庙里有什么?一块石头?”江作屿皱眉问。
简若君再次摇头,死死盯着江作屿,缓缓说:“山神庙里,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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