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作屿绕过骆见疏,冲到木门旁疯了一样使劲敲门。
“外面有人吗?有人吗!开门,快开门啊!”江作屿失控大喊。
这门怎么敲都没反应,江作屿急得双目通红,他转过身,揪着骆见疏的衣领,质问:“许真鹿出什么事了?他到底怎么了??”
骆见疏也受了伤,肩膀还在渗血,他才站起身就被江作屿凶狠质问,神庙里那红衣少年的疯恶的邪笑居然映在了江作屿脸上,布满血丝的眼仿佛就是同一双。
骆见疏皱起眉,抬手打掉江作屿的手。
“急什么,你不是和骆游山签了约,他会保你和许真鹿没事。”这话说出来,听着有点阴阳人的意思。
江作屿也才17岁,情绪上头的时候难控制,特别是许真鹿对于他来说比他的命还重要。他猛地向前一步,撞开骆见疏,走到晾外套的木架旁。
他把自己的校服扯下扔到一边,双手举起木架,走到门边。
砰——
木架砸在门上,发出巨大声音。
“编剧先生!你冷静一下!”郭进善要上前拦,却被江作屿又一下猛烈砸门的动静吓退缩了。
“许真鹿!!”江作屿高举木架,再一次砸向木门,“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许真鹿!!”
木门遭受不住这么多次重击,居然真的产生了裂缝。
手中木架断成两截,弹飞的木片从骆见疏眼旁划过,骆见疏双手捏拳,看着江作屿流血的手。
屋子里还有别人。
简若君安静地坐着,双手放在桌上,他旁边的地上,躺着一动不动、浑身是血的周涛。
郭进善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嘴上劝几句,同时看向骆见疏,他希望骆见疏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骆见疏站在离江作屿最近的地方,碎木屑飞了他一身。
“你根本不配当编剧。”骆见疏说,“你不止许真鹿一个队友。”
骆见疏肩膀疼,整个手臂都很麻,但他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如果换做平常,面对这样的事,他早就一把将江作屿甩飞出去了。
江作屿不知砸了多少下,渐渐脱力,木门虽然裂了缝,可远远不够一个人出去的空间。
他无力到身体发软,跪了下来,扔掉手里的工具,握拳对着那条裂缝砸。
屋内没有人再说话,那条裂缝里传进来的声音显得很清晰。
“神庙红衣大祭司,抓个少年当山神,从此不怕山妖犯,镇守十方金不换。”
江作屿听着这个歌谣,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低下头,安静地跪在门边。
“编剧先生,没事的,这么听来,许先生他还没有死,我们还有机会把他救回来!”郭进善见江作屿安静下来,他跟着跪到江作屿身后,轻轻拍打着江作屿的背。
【叮——】
系统声音再次响起,房间内的另一扇门被打开,几个戴观音头套的工作人员抬着担架进来,二话不说给周涛盖上白布,干净利落地将人抬走了。
紧接着,系统放了《摇篮曲》的伴奏,一个女声温柔宣布:本轮剧本结束,请玩家回到观音渡。
屋内几道木门一个接一个消失,一道铁门出现在江作屿身后,白光像巨大的银幕照进来,江作屿跪在地上的身影显得很小,很无助。
简若君第一个站起身,朝白光里走,骆见疏扭头看着江作屿的背影,最后只是捏着拳转身走进白光。
郭进善始终陪在江作屿身边,轻声说:“编剧先生,我们可以回去了,先回去再想办法吧,好吗?”
江作屿抬头,满眼的泪。
他直起身子,眼睛贴在木门的缝隙往外看,木门那头一片漆黑,远远的地方似乎亮着晃动的烛火,冷风从缝隙里吹进来,眼睛刺痛。
“真鹿,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说完,江作屿站起来,转身朝郭进善痛苦的笑了笑:“走吧。”
在江作屿的记忆里,许真鹿像是和他娘胎里就认识的一样。
自他有记忆开始,许真鹿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不论他换了多少个领养家庭,许真鹿都一直在他身边,他们一起打球,一起蹦极,一起穿越无人区,一起在路边吃烧烤,一起哭笑,如果他真的有个哥哥,那也一定是许真鹿。
他怎么会放弃许真鹿呢。
江作屿走在白光里,低着头,觉得这像一个惩罚。
惩罚他没有签下骆游山的合约书,没有答应杀了骆见疏,这样骆游山就会来救许真鹿吧。
白光消失后,江作屿回到了观音渡。
广场上站满了人,大家都疲惫不堪,许多人蓬头垢面,身上带着一股血腥味儿,双眼也变得空洞无神。
这几天大家经历了什么,从惊恐疲累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第一轮剧本结束,恭喜大家还活着。”说话的是琉璃,他站在木台上,后方有一个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第一轮剧本的排名。
大家都已经没心情看什么排名了,只想赶紧回宿舍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琉璃也知道这个情况,几乎每次第一轮剧本结束后,玩家都一副要死不活,不如死了的绝望模样,根本没心情看大屏幕,于是琉璃都会贴心地念一遍排名。
“首先,我向大家念一下排名,为避免大家精神不济,记不住自己的编号,我会顺便念一下编剧名字。”
琉璃手里拿着一张名单,低头开始念。
“本场地总共33组队伍,第一轮结束后,第一名为033-A易门薄队伍,全员存活,组队分数87.24。”
江作屿一直低着头,旁边站着谁他不知道,只知道身前有人走来走去。
“第二名003-A白晏山队伍,死亡一人,扣除死亡分数10分后,组队分数83.39分。”
听见死亡两个字,江作屿打了个哆嗦。
他不想再听下去,不想听到自己的名字。
“这究竟是谁出的馊主意,谁会记不住自己的编号,为什么要念名字。”旁边有人抱怨。
“是啊,既然念了名字,那就大家一起念啊,为什么只念编剧的名字。难道分数和其他队员没有关系吗,这个分数是编剧一个人的演技造成的吗。”
江作屿的头越埋越低。
他在学校一直是年级前三,从来没有掉出这个排名,班主任每次都会在班会的时候念排名,不是全部念一遍,而是念前十和倒数十名的名字。
那时候江作屿从来没觉得怎样。
毕竟大部分时候,班级第一都是他。
他从来也没想过倒数第一的感受。
他双手紧紧捏成拳,牙齿咬的很紧。
33个人的名字念的很快,终于念到他了。
“第33名000-A江作屿队伍,死亡两人,被困一人,扣除死亡分数20,被困分数15,组队分数17.67分。”
江作屿在那一刻,还感激琉璃说的是“第33名”,而不是“最后一名”。
尽管他是最后一名,可现场大部分人都只是庆幸自己不是最后一名,但不会去看最后一名的“江作屿”长什么样。
身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江作屿转头,看见矮小的郭进善对着他展颜一笑。
他觉得他回的那个笑容应该很难看。
“根据游戏规则,两轮累计最后一名的队伍将会全员淘汰。”琉璃顿了顿,继续补充,“任何一组都有可能出现大失误,请排名靠前的队伍也别松懈,第一轮的排名并不能说明各位的实力。”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安慰江作屿,但江作屿整个人都泡在悲伤里。
不仅是因为最后一名。
他没有保护好队友。
他的队伍死了两个人。
他甚至不知道其中一个是怎么死的。
作为编剧,该怎么保护队友?
即使剧本里没有危险剧情,可他们仍然会去参加任务,死在任务里。如果不参加任务,他们就没有游戏币,不能买必备的生活用品和食物,在这里也活不下去。
或者他去参加任务,出来给队友分游戏币?
“下面,大家会有两天的修整时间,这两天内,大家可以重新选择队伍,第三天将会公布第二轮剧本题目,请各位提前确定队伍。”
琉璃说完就解散了,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宿舍和食堂两个地方去。
只有一部分女生,不知道哪来的精神,围着几个男人尖叫,说什么要签名和合照。
江作屿对明星不了解,没多看。
回到宿舍时,只有他一个人,房间很黑,他没开灯,也没力气去洗澡,他拉开椅子,在书桌上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见了许真鹿。
许真鹿哭着和他说,“阿屿,我好疼,我受不了了,你快救救我。”
说完,许真鹿身上开始渗血,血像河水一样往外涌,最后把江作屿淹没,他拼命往上游,但是血非常粘稠,压在他身上就像石头一样沉。
就在他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将他拉了出去。
他猛地呼吸一口,看见了一张脸,他不知道那是谁,但是那发型和骆见疏的一样。
他感激地看着对方,只是下一秒,对方就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不是骆游山的狗吗,你不是要杀我吗,动手啊。”
江作屿拼命摇头,可是骆见疏不听他说。
“不是!”江作屿猛地睁开眼。
腰酸背痛。
他首先看到落地窗外的雾,这里还是如此,到处都灰蒙蒙的,特别是从高处看,就像置身黑灰色的云海一样。
江作屿站起身,想要去洗个澡,但是房门被敲响了。
江作屿去开门,门口站着个穿警服的高大男人。
看这身制服,应该是之前来找过自己的那个警官,好像叫——李黄昏。
“李警官,有事吗?”
李黄昏手里拿着一个本子,“来和你分享最新情报,愿意听听吗?”
江作屿不清楚李黄昏为什么总要和自己透露这些消息,他不觉得李黄昏完全出于好心,况且自己还是最后一名,按理说,李黄昏应该找强的队伍推荐自己。
“进来吧。”江作屿把李黄昏请进门之后打开屋内的灯。
李黄昏进去后,直接拉开了饭桌座椅,将本子摊在桌子上,自顾自说:“你现在的排名很危险啊。”
江作屿坐在李黄昏对面点了点头:“是。”
“我记录了一下,我们这栋楼的四个编剧,排名分别是一楼白晏山第2,二楼夏知晴第14,四楼吴人远第21,三楼的你最后。”
江作屿苦笑了一下:“李警官连名字都已经打听清楚了啊。”
李黄昏点点头,“我趁着大家都很累的时候,把信息都问清楚了,毕竟我的身份自带可信度。”
江作屿点头,原来你知道啊。
“就在刚才那一个小时内,我跑了几栋宿舍楼,又在我室友嘴里挖了点可靠消息,我已经把大部分编剧都打探清楚了。”李黄昏翻了一页本子。
“我们要小心排名第一的编剧,他叫易门薄。”
江作屿望着李黄昏认真的神情,问说:“此话怎讲,为什么要小心他?”
难道那人和骆见疏一样,有着特殊又不为人知的身份?还是说他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佬,用了某种手段才拿到了第一名??或者那人是关系户,认识骆游山?
李黄昏抬起头,望着头顶的灯,手摸下巴,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因为他是个......gay。”
......
江作屿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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