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微信在震动：
"药别让你妈发现。"
阮眠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摸向枕下的刀片——那是她测试痛觉的工具。窗外，母亲的呻吟声隐约传来，和十二岁那年的夏夜毫无分别。
她慢慢拧开药瓶，倒出一粒药片，然后倒了一杯水咽下去，隔壁床垫弹簧的吱呀声恰好达到**。
阮眠第一次挨打是在三年级。
母亲新做的美甲嵌进她胳膊里，血珠顺着水晶甲片往下淌，在地砖上溅出几粒暗红。那天她数学考了89分，差一分到母亲要求的"不丢人"标准。
"废物！"母亲的香水味混着烟酒气喷在她脸上，"知道养你要花多少钱吗？"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母亲被包养她的老板甩了。酒瓶砸在墙上的爆裂声成为童年最清晰的记忆，玻璃碴嵌进她的小腿，母亲却光着脚踩过满地狼藉去捡手机，脚底被割出血也不在乎——她在等那个男人的电话。
老式小区的电梯常年泛着尿骚味。阮眠家住七楼，墙壁发霉，水管锈蚀，厨房堆满外卖盒，卧室床单上总沾着陌生人的体味。母亲带回来的男人各式各样——有浑身酒气的包工头，也有喷古龙水的销售经理。他们走后，阮眠要负责收拾用过的避孕套，那些黏腻的橡胶像蛇蜕皮后的死皮，蜷缩在垃圾桶底部。
十岁那年，她开始在地铁站写作业。C出口的灯光最亮，长椅虽然硌屁股，但至少没人打扰。偶尔有巡逻的保安赶她，她就去24小时便利店，买最便宜的矿泉水，蹭一夜空调。
十二岁暑假，她发现王者荣耀陪玩能赚钱。二手手机是捡的，账号是买的，每局收五块钱。耳机里男人们油腻的调笑和母亲床上的呻吟声渐渐重叠，她学会了在游戏里屏蔽所有人。
赚到钱就去网吧包夜，困了就回小区楼道睡觉。七楼的老太太见过她蜷在防火门后的样子，只是摇摇头关上门；楼下麻将馆的老板娘偶尔给她一碗泡面，但从不问为什么孩子不回家。
最冷的那天，她在楼道里发烧到39度，听见母亲在屋里和男人**。门缝里漏出的暖气和呻吟像另一个世界，而她蜷缩在水泥地上，数着呼吸等天亮。
她已经不记得第一次出现幻听是什么时候了。
母亲去海南陪新欢度假，留给她两百块钱。深夜空荡的房间里，她突然听见母亲在厨房骂她"赔钱货"，转头却只看见蟑螂爬过灶台。
后来幻听越来越频繁——写作业时听见男人在她耳边喘气，洗澡时听见母亲砸门，考试时监考老师的声音会突然变成皮带抽在肉上的脆响。
直到那天在天台，林昭拽住她手腕的疼痛，成为第一个比幻觉更真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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