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贞开着车离开了东江,他看了那条河一眼,“这条河总让我想起来臭水沟。”
“它们有什么共通点吗?”邵源有时候真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他把脸贴在他腰上,“除了都是河。”
“老梁说,”梁贞说,“臭水沟以前很干净。在他还是个小毛孩的时候。”
“想象不出来。”邵源说。
“等会儿绕路过去看看,”梁贞说,“带你回忆回忆。”
“你敢!”邵源掐了一把梁贞的腰。
“别弄!”梁贞笑着拐了个弯,“痒!”
“你痒痒肉长腰上?”邵源问。
“你不也是。”梁贞说。
“我哪有。”邵源说。
“你腰都不让人碰。”梁贞说,“碰一下就缩起来。”
“你怎么这都知道。”邵源说。
“是不是很细心?观察力很强?”梁贞说着笑了起来,“没事,怕痒不丢人,我不笑你。”
“滚蛋。”邵源笑了笑又故意往他腰上挠了一下。
“喂!”梁贞喊道,“你这人还真是……”
“什么?我怎么?”邵源钳着他的腰,“还挺细。”
“色狼!”梁贞说,“再摸我喊了啊。”
邵源放开了手,笑着说:“你看谁来救你。”
“说真的,要是臭水沟干净了,鸭子跑光了咋办?”梁贞说,“虽然路过的时候吵得烦,但是真没了它们我又有点儿寂寞……”
“放心吧跑不了的。”邵源说,“鸭子只会越来越多。”
“为什么?”梁贞问。
邵源说:“因为公鸭子母鸭子生小鸭子,小公鸭子小母鸭子又生小小鸭子,小小公鸭子母……”
“你搁这儿数绵羊呢!”梁贞笑着说。
邵源笑了笑不再说话。
寮步又下过雨了,地上都是水印,这会儿大太阳出来了,地还没蒸干,足见刚才的雨并非儿戏。医院门口有个小坑,现在窝满了水。梁贞特意开到那水坑上,车轮下溅起一片小水花,褐色的那种。
“靠,”邵源在后面骂道,“你再这样玩一个试试!”
梁贞笑着说:“不玩了。就这一回。”
一进医院梁贞笑不出来了。
种在他家和吴老八家中间的那棵树,一到夏天就疯狂抽枝长叶的树,倒了。
倒在他家阳台上。
吴老八站在上面。
梁贞把车子停在门口。
吴老八见他们来了,站在折了的树干上兴奋地朝着他们招手。
“你站那干嘛呀!”梁贞吼道。
“树倒你家了啊!”吴老八说,“刚刚让风给吹倒了!”
梁贞火急火燎地上楼:“你先下来。”
吴老八顺着树干爬了两步,站起来:“我不敢!”
“在那儿等着!”梁贞说完进屋了。
“这怎么上去的。”邵源看了看吴老八,跟着他进屋,说,“树都折了。”
“爬上去的。”梁贞一步三个阶,“也有可能是他在树上的时候树倒了,他下不来。”
“这人……”邵源说,“有点儿本事。”
“嗯。”梁贞说,“你有没有听过一支童谣……”
“又来?”邵源转头说。
“大笨象会跳舞,马喽仔会上树……”梁贞给他念了一遍词后自顾自地唱起来,“在寮步,王八也会上树。”
“你说你上去干嘛呀。”梁贞托着吴老八的手臂,扶着他下来。
“好玩儿呗。”吴老八说,“我就是想看看这样顺着树是不是能到你家。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回去吧。”梁贞说。
送走了寮步王八吴圭,梁贞给管理局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来挪树。邵源趁着树还在,摘了几片嫩树叶,卷起来放在嘴里吹。
梁贞觉得有意思,拿过来吹了吹,没响。
“菜。”邵源笑着说。
“叶子的问题。”梁贞说,“被人吹过的叶子吹不响。”
“我今天还非得给你打服了不成。”邵源说完,伸手去够树枝尖尖上的嫩叶,他把树往下压了压,整个树干就全扎到阳台上了,他冲梁贞笑了笑,说:“哎,真不好意思。”
“你等会儿给我扫干净啊。”梁贞说。
“等会儿不是有人来收拾么。”邵源摘下两片树叶,“挑一片喜欢的。”
梁贞拿走了颜色深一点儿的一片,学着他的样子卷起来,“人是来给你收树,不是来扫地。”
“给你收。”邵源说,“你的阳台。”
“行吧。”梁贞吹了一下树叶,特别闷的气流声。
邵源捏着树叶看着他笑。
“师傅,”梁贞认了,“吹不响怎么办。”
“你轻点儿吹。”邵源说,“像吹口哨一样就行。吹口哨会么?”
“不会。”两人异口同声。
邵源笑了,“师傅教你?”
-
前几天锦上花的小孩已经陆陆续续被接走了,练功房空前地宽敞。
“怎么样?”邵源停了弓,问。
“无可挑剔。”梁贞坐在地上,“太完美了。”
“小贞哥。”老胡走近,“村长找你。”
“找我?”梁贞皱了皱眉,起身了。
“稀客啊。”梁贞坐在杨飞对面,“杨书记。”
“哟。”杨飞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听说你接戏了啊。”
“传这么远了都。”梁贞笑了笑说,“给我来一杯。”
“发展得还行啊。”杨飞说。
“说事。”梁贞接过茶喝了一口,这茶他在老胡家喝过。
“这不国庆嘛……”杨飞掏出烟,又放回去,“难得的大长假,大家都出来玩了。”
“说事!”梁贞看了他一眼重复道。
“我想加戏。”杨飞说。
“我不是给你排戏了么,”梁贞说,“一号到七号,每天上午两场。不够?”
“我看过了,”杨飞说,“下午也有不少游客过来……人家顶着大太阳也要往我们这儿跑,肯定不能亏待了人家啊。”
“不是我不想,”梁贞说,“下午我们要排东江的戏,没空给你打白工。”
“一场。”杨飞看着他说,“就加一场,三四五号,三天,回头我给你结钱,两倍给,怎么样?”
“二十倍给也没用。”梁贞淡淡地说,“演不了。”
“东江不就两场戏么。”杨飞说。
梁贞叹了口气,“你去外面请别的剧团来演吧。”
“别这样啊。”杨飞说,“有钱不赚非君子。”
“不是我不愿意。”梁贞说,“真忙不过来。”
“不演粤剧也行。”杨飞说。
“嗯?”梁贞想到邵源,笑了笑,“我们这儿倒是有个京剧演员。”
“真的啊。”杨飞坐直了。
“真的。”梁贞说,“但他上不了。”
“为啥。”杨飞愣了愣。
“他挺久没唱了,”梁贞说,“这霎时叫他上台不是为难人么。”
梁贞把茶一口灌了,他还是喝不惯这种东西,起身倒了杯白开水,“我不是无良老板。”
杨飞瞬间蔫了。
“你要实在想要节目,”梁贞端着一壶白开水坐下,“也不是不行。”
杨飞问:“什么意思。”
“整个锦上花现在就我有空。”梁贞说。
“你不是……”
“我是不唱。”梁贞笑了笑,“我可以上去敲扬琴啊。不都是表演么。”
“我看行。”杨飞双手支在下巴上,“你和老梁一块儿去卖艺也不是第一次了。”
梁贞带着杨飞进了练功房,在角落那个大架子里拿了一本厚厚的书递给他,“里面挑一个。”
“都会啊。”杨飞翻了翻。
“谱子在有什么不会的。”梁贞踢了一张椅子到他脚下,“坐下慢慢看。”
杨飞翻到一页,眼睛亮了梁,他指着标题说:“就这个吧。花好月圆。怎么样?”
“行啊。”梁贞记下来,“再找点儿吧。”
“平湖秋月。”杨飞又说,“这个也不错,彩云追月。”
“怎么全是月。”梁贞皱了皱眉说。
“中秋不唱月唱什么。”杨飞合上书,“这些知名度高,我都会哼两句。那什么,‘感君爱恋……’”
梁贞觉得有些好笑。
杨飞唱着唱着也笑了起来,“就这仨吧!定了!”
“行吧。”梁贞说。
当天晚上回到家,梁贞进了邵源的房间,给了他几份谱,“这些你会吗?”
邵源拿过来看了看,“都拉过。平湖秋月比较熟。”
“那太好了。”梁贞说。
“怎么了?”邵源问。
“我答应了杨飞,沛头村支书,”梁贞在他床上躺下,“下午上台演这个。”
“扬琴么。”邵源说。
“对。”梁贞说,“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光是扬琴有点单调。”
“你想我和你一块儿去。”邵源看着他说。
梁贞躺着比了个大拇指,竖起来,“可以吗?”
“没问题啊。”邵源说,“哪天?”
“十月三四五。”梁贞说。
“怎么演。”邵源问,“一天一曲?”
“一天三曲。”梁贞说。
“哦。”邵源说,“你想我拉二胡还是高胡?”
梁贞想了想,“高胡吧。我没有二胡的谱。”
邵源点了点头。
梁贞从床上跳起来抱住他:“你太好了!”
“什么啊。”邵源转头冲他笑了笑,“放开我。”
“不放。”梁贞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要是没有你我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去台上地敲扬琴了。”
“谁让你答应他。”邵源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梁贞说。
“放开我!”邵源推了推他,“再闹我现在就让你亡了!”
梁贞笑着放手了。
大笨象会跳舞~马喽仔会上树~长颈鹿会打~关~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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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罗成叫关(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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