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个,”侯光济说话了,“琴师吧。叫邵源?听凤姐说你很厉害。”
“是会点儿皮毛。”邵源抖了抖烟。
“你和我俩一样吧。”侯光济看了看段赫说,“咱仨。”
“什么?”邵源愣了愣。
“穿你的外套,吃饭坐一块儿,吃完了还要结伴出来玩,”侯光济说,“凤姐说你俩在学校也经常腻在一块儿。”
邵源往后面看了一眼,梁贞蹲在冰雪大世界门口拔地上的草,路灯还没亮起来,但便利店和冰雪大世界中间有一盏白色的灯在他头上打着。
“你俩站那儿就像一对。”侯光济说。
“没这事儿。”邵源笑了笑,两根手指掐着烟,“你们……?”
“嗯。”侯光济说。
“你们和他熟么。”邵源问。
“还行。”侯光济说,“以前见过几面。他那会儿还是个学生,特别嫩。”
“他现在也还是吧。”段赫说。
“是。”邵源说。
“他知不知道。”邵源问,“你们的事儿。”
“不知道。”侯光济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段赫抽一半,把烟摁在地上摁灭了。
侯光济转过头:“我是不是教过你……”
“我去前面等你。”段赫说完就走了。侯光济叹了口气。
邵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你怎么看出来我……”邵源实在好奇。
“看不出来。”侯光济说,“蒙的。”
“给我支点儿招呗。”邵源说。
“支不了。”侯光济掐了烟说,“追上了是苦尽甘来,追不上也只能自认倒霉。”
“要表白么。”邵源说。
“有自信吗。”侯光济隔着缭绕的烟雾朦胧地看了他一眼。
“七八成把握吧。”邵源垂着眼说。
“喜欢跟接受是两码事。”侯光济说,“但是不去试试就肯定不会有结果。”
“嗯。”邵源说。
“走了。”侯光济拍拍他,“再不走他生气了。”
“再见。”邵源说。
“保密啊。”侯光济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说。
邵源看了一眼没说话。
“就这么捅出来了?”段赫微微低下头说。
“嗯……”侯光济这会儿想了想也有点后悔,“不说都说了,能咋办。”
“办呗。”段赫揽住他的腰。
“放手。”侯光济皱了皱眉。
“没人。”段赫说,“这会儿大家都在家里吃饭呢……”
侯光济推开他。
“宝贝儿,”段赫又从后面抱上来,“我也要吃饭。”
“饿死你。”侯光济扒开他的手跑了几步,“不准追上来。”
第二天在学校里看见邵源的时候,侯光济还是不受控制地老脸一红。昨天一时冲动该说的不该
说的都说出来了,被段赫一点才知道尴尬。
邵源倒是很识相地没有很关注他们。
邵源椅子的旁边放了件衣服,那是给梁贞准备的,防止他屁股着凉的一个简易屁垫。
梁贞从茶水间出来坐到屁垫上,递上去一杯水。邵源没看见,差点儿撞上去,好在眼疾手快躲开了,谱子幸免于被淋湿之难,“嗯?”
“喝点儿,润润唇。”梁贞说,“我看你老舔。”
“没用。”邵源喝完了说,“我那个润唇膏呢。”
“在你衣服外套里。”梁贞掏着口袋说。
“哎。”邵源一摸口袋,空的,才发现自己换了件衣服,梁贞伸出手,邵源一看,外观一样的润唇膏,但里面短了一截,不是昨天那支,“你的?”
“嗯。”梁贞说。
“谢了。”邵源用完给他丢回去。
梁贞看着他嘴唇发了会儿呆,上面反映着点儿光,很好看。
平时喝别人水都直接对嘴的梁贞此刻竟然有些心猿意马。
-
“哟,小贞哥,”吴老八见梁贞从医院门口进来,轮椅停下了,“从哪儿回来呢?”
“没去哪儿。兜圈呢。”梁贞停下车子说,“你又玩我轮椅。”
“代步嘛。”吴老八说。
“去哪儿啊。”梁贞说。
“学校。”吴老八说,“今晚不是有活动么。”
吴老八走了,开着那辆轮椅,平稳地,走了。
梁贞笑了笑也走了。
邵源站在门口:“你刚去哪儿了?”
“兜圈儿。”梁贞说。
“你闲得慌。”邵源看见了车篮里的塑料袋,他拿起来,“这什么?”
“窜天猴。”梁贞说,“我。”
“吴老八给的那捆啊。”邵源把一把窜天猴拿在手里看了看,“这都潮了,没法点。”
“啊?”梁贞俯身。
“你去换我去换。”邵源问。
“你去吧。”梁贞说。
邵源搬了一个小箱子下来,是吴老八给他们送的,里面全都是窜天猴,箱子密封性好,应该还比较干燥,点得着。
邵源把箱子放脚踏上,坐下问:“你带它去干嘛。”
“玩啊。”车子开过了这片自建房。
“那什么。”梁贞说。
“嗯?”邵源凑近了。
“今晚下戏后你还有时间吧。”梁贞说。
“有啊。”邵源想到什么笑了笑,“我非常有时间。”
“嗯。”梁贞说。
“不过那会儿游园估计结束了。”邵源说。
梁贞又嗯了声。
邵源往他腰上拍了一下:“你说不说?”
梁贞安静了会儿才说:“就是吧……!”
“……你憋了这么久就仨字儿?”邵源说,“还是跟主题半毛钱没有的仨字儿。”
“咱们去点烟花呗。”梁贞说得很快。
“什么?”邵源故意问。
“点烟花!”梁贞说。
邵源笑着说:“嗯。”
“去水塘把这一箱都点了。”梁贞说。
“行啊。”邵源说,“点个烟花你害羞啥。”
“我哪儿害羞了?”梁贞拔高了音量。
“点一晚上窜天猴么。”邵源说。
梁贞摸了摸鼻子:“嗯。”
两人赶到学校的时候侯光济正捧着大肚杯蹲在门口喝水,一见到他们差点儿呛了。
“慢点喝,”梁贞说,“我又不催你。”
“进去吧。”侯光济擦了擦下巴,“拜神。”
高堂里人头攒动,梁贞把香都点着了的时候,最后一个换好衣服的侯光济也出来了。梁贞把香给他们分了点儿,朝着高堂叩拜。
香、烛、果、酒,种类齐全。
“走了。”侯光济拉上邵源。
“等会儿。”邵源把琴找上,“梁贞?”
“我看火。”梁贞坐下说。
“别管他了。”侯光济说。
“段哥呢?”出来后,邵源问。
“他先过去了。”侯光济看了他一眼说,“我们没这么黏糊。”
“想说什么呢你。”邵源说。
“加油啊。”侯光济说。
“又不是第一次上台。”邵源这么说着还是伸出手和他碰了碰拳。
“今晚表白么。”走到一半,侯光济突然说。
“什么?”邵源愣了愣。
“气氛很好啊。”侯光济看了看周围,天已经黑了,摊贩都来齐了,正在布置。
“这事儿怎么说也该他来吧。”邵源说。
侯光济也笑了:“也是,于公于私都是。”
“当初是你表的白吗。”邵源偏头问。
“是啊。”侯光济承认得很坦然也很大方,“当时我才……十五岁。”
这么一看,原来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转眼他跟段赫都已经三十了,生命这么长,他至少有一半都和段赫在一块儿,这太幸福了,他真的很满足。
“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吗?”邵源问。
“不是。”侯光济悠悠地走着,“恰恰相反,是在宿舍里,就像锦上花二楼那样的宿舍,一个房间放满了床,我们那儿人少一点,一个房间就住二十来号人。
“当时宿舍里没别人,就我跟他,很安静,很黑。在黑暗环境里,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我胆子反而更大。他就躺在我旁边。”
“而且当时吧……我也有点儿冲动。”侯光济在他这儿追忆起了往事,他兴致勃勃地说,“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摁到墙上,看着他,在他还发懵的时候,上去就是一句话:‘段赫,我喜欢你。’”
说到这儿他突然笑了。
邵源也跟着笑。笑了好一会儿,他看着侯光济:“真的啊。”
“当然。”侯光济说,“省略了一点儿脏话吧。”
邵源觉得简直了,他以为侯光济开玩笑呢。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表白吗?”侯光济按着他说。
“别扯我领子啊你跟我表白我也不会答应的。”邵源说。
“靠,谁要跟你表白啊。”侯光济笑着放开了他,欲言又止。
“你想说就说呗。”邵源说。
“没啥不能问的。”侯光济把他拉到怀里搭着肩膀走,“就是那会儿吧,他十八了,你懂的。”
“年纪?”邵源问。
“我靠不然呢!”侯光济笑着给了他一拳,“看不出来啊你这么野呢!”
邵源笑了笑:“那十八有什么好懂的啊。”
“十八岁啊邵源,十八!”侯光济说,“什么胸肌腹肌什么的……总之该有的都有了。尤其是我们这样长期练武的……真是……”
“你还说我野?”邵源说。
“我承认我有点儿色!”侯光济说完笑了,“不过也不能全怪我。他偶尔会光着个膀子在我面前晃,我打小就喜欢他,我能受得了吗。”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他的?”邵源问。
“不说了,说了你又要说我野。”侯光济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在这种事情上没什么素质……”
邵源懂了。
“对就是还没确认关系的时候就把很多不该干的都在脑子里干过了。”侯光济接着说,“说实话我当时没想过他会答应的。我一说完那句话他就开始亲我。”
“谁?”段赫的声音。
“我靠!”侯光济吓了一跳躲到邵源前面。
“你。”邵源往后面看了一眼。
侯光济笑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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