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天盼地终于盼来了正月初六。
“我送你进去。”老袁把他送到机场后,跟着他下车,说。
“不用。”邵源说,“我找得到路。”
“我送你。”老袁坚持道。
邵源叹了口气:“那你来吧。”
他依旧是没什么行李,只背着个包,拿着个手机,正低头给梁贞发消息。
老袁把他送到登机口看着他进去才走。
邵源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眼罩挂在脖子上。
【上飞机了】
梁贞那边发来一个雀跃的表情包,是只狗,扭屁股的狗。
邵源把手机熄了。
有个壮实的人在旁边坐下了。
邵源又拿出手机,打字:
【我想听你说你想我】
然后关机了,拉上眼罩,靠在座位上睡了过去。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
邵源在颠簸的时候已经醒了,他揭开眼罩,看着机舱慢慢亮起来。
他吸了一口气,吐出来,背上包站起来。
打开手机,数不清的消息当当当地弹了出来,都是梁贞发的。
满屏的绿泡泡都离不开两个字:想你。
最下面是一条语音:“邵源,我想你了。”
邵源笑了笑,还挺听话的,“我到了。”
半分钟不到,梁贞对着登机口拍了张照发过来,“我也到了。”
再抬头就看见了邵源。
穿着黑色大衣,围着米色围巾的邵源,他扫视了半圈,一下就看见了梁贞。
梁贞心脏跳了跳。
“没行李箱?”他轻轻笑了笑,走过去。
“没,”邵源把包卸下,梁贞拿过来,有点儿重,“里面是吃的。
“给我带的?”梁贞说。
“对。”邵源说,“作为你想通了的奖励。”
梁贞笑了笑,“谢谢。”
“客气。”邵源拍了拍他。
机场离寮步远,坐车也有近两个小时的路程,两人在机场附近吃了晚饭就回去了,到寮步已经九点半了。
邵源往床上一躺,看着门口的梁贞:“进来啊。”
梁贞这才进去。
“你昨晚真在这儿睡了一晚上?”邵源问。
“嗯。”梁贞坐在他旁边说。
“睡了一晚上。”邵源笑着说,“然后呢?没做点别的什么?”
“我能在这儿做什……”梁贞对上他的眼睛,“么呀。”
他腾地站起来,又坐下,“你的思想太不健康了邵源。”
邵源笑着翻了个身。
梁贞看着他的背影,也笑了。
邵源转过脸来看他,“带我去看看花儿呗。”
“好。”梁贞说,“起来吧。”
两人一起上了二楼。
邵无名的旁边多了一株菊花苗,现在才几厘米高。邵源在视频里看过它,但是第一次摸它。
“什么感觉?”梁贞问。
“痒痒的。”邵源站起来说,“洗手去。”
“它要是知道你这么嫌弃它,该伤心了。”梁贞跟着他进去。
“这我不负责啊。”邵源说。
下楼后,他草草地洗了个澡上床了。长途跋涉带来的疲惫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他几乎是一躺上去就睡着了。
睡得很深。
邵源在家里歇了几天,没去学校,锦上花这两天也忙着演出,他没参与排练,自然不好去添乱。这阵子,他除了去隔壁赴了和吴老八喝酒的约定以外,就再也没出门。
累坏了也憋坏了。
广东这两天有回暖的趋势,邵源的围巾又回衣柜里面了。
梁贞穿好鞋出来了:“走吧。”
邵源回头看了他一眼,跑了起来。
“今天风好大。”梁贞说。
“嗯,”邵源嘴里不停哈出热气,“但是暖和了。”
“嗯。”
“你昨天下午去哪儿了?”邵源突然问。
“啊?”梁贞转头。
“昨天不是没戏吗。”邵源说。
“嗯,”梁贞想起来了,他是上王姐那儿取玉去了,但这话现在还不能告诉邵源,“去办了点儿私事。”
邵源没再问。
元宵这天很快来了。
天还没黑透,祠堂前已经围满了人。
梁贞和邵源在这里面。
邵源走向那两个大鼓,鼓的后面放了几个狮头,拖着尾巴趴在地上。
有两个五六岁的小孩拿着鼓槌敲着玩儿。
邵源走过去。
那俩小孩好像有点儿怵他,又有点儿想和他一块儿玩的意思,看看他又对视两眼,谁也没说话。
“让哥哥玩玩?”邵源说,“就一会儿。”
瘦点儿的那个小孩把鼓槌递了上去。
邵源接过来敲了敲,咚咚作响,他笑了笑,“是不是比你们的响亮些?”
“那当然了。”瘦小孩说,“你那么大。跟我比不是欺负小孩吗。”
梁贞站在旁边,朝着另一个小孩伸手,还没张嘴呢,那小孩就把鼓槌举了起来,他笑了笑,拿走了,也敲了敲。
邵源转过头来:“你拿人家东西之前问人家了吗。”
梁贞回头,冲着那小孩:“告诉他,你给我玩吗?”
他点了点头。
“吓唬小孩。”邵源说,“真不是东西。”
“谁吓唬他了。”梁贞说,“他自己拿过来的,而且他刚才都点头了。”
“行吧。”邵源说,“姑且信你一回。”
梁贞笑着又敲了两下,过瘾了,就还回去了。
越来越多的小孩围了过来,要么看着他玩儿,要么邵源带着他们玩儿。
梁贞在旁边看着他。
小孩缘真好。
王平喜欢他。
王安喜欢他。
路边随便抓俩小孩也喜欢他。
我也喜欢他。
梁贞笑了笑。
没多久,来了一个姑娘,十来岁的样子,脸晒得有些黝黑,在邵源还得围围巾的隆冬天里,就只穿了一件单衣,腰间勒了条束腰带,这一身打扮足见其功力之深厚,如果邵源没有看见里面贴着的暖宝宝的话。
不过就算贴了暖宝宝也不减她的气势。
毕竟那什么,不以贴没贴暖宝宝论英雄嘛。
她上前赶走了小孩,接着一群相似打扮的男男女女走了过来,分成几份躲到狮子身子里。
那姑娘拿起鼓槌就往下敲,声音不得了。
“哎……”邵源看着她说,“胳膊挺细瘦的,力气不小。”
“是啊。”梁贞说。
“我的胳膊明明挺粗壮的啊。”邵源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怎么没那样的力气呢。”
梁贞说:“你抓着我手腕的时候可有力气了。”
邵源转头:“真的啊。”
“真的。”梁贞点头,“可痛了。”
邵源笑了笑:“下次我轻点儿抓。”
梁贞看着他挑了挑眉。
邵源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你不是被打大的么,还怕这点儿疼?”
“怕。”梁贞说。
“行吧。”邵源说。
梁贞看着他笑笑。
游灯开始了,打头的是四只狮子和鼓,还有几个放炮的人,走几步就放一串,浓烟乍起,熏死个人。
人群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像流水一样推着挤着就往前走了。从杨氏祠堂出发,绕着沛头村走一圈儿,中途停下来,舞一会儿,歇一会儿,再绕到沛头村旧址那儿拜拜,就算完了。
邵源和梁贞跟在队伍后面,这个位置特别好,走到前面了,烟都散得差不多了,难得的健康养生位。
邵源挺喜欢这种热闹的活动,眼睛到处看。
梁贞偏头,说:“小心点儿,看路。”
邵源点点头。
沛头这个村可不小,有山有水,山是低矮的小丘陵,水是几个小湖,夏天了有鱼,冬天也有,只不过少。
有湖的路段,路特别挤,难走,大人都把小孩抱起来了,举到头顶去。不知道是谁推了邵源一下。
“哎!”邵源叫了一声,身子一歪。
梁贞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拽回来。
“哎。”邵源扑在他身上,还让人群挤着走,“吓我一跳。我是不是差点儿掉下去了。”
“是。”梁贞说,前方路开阔了,“往旁边走。”
“嗯?”邵源听话地移动,等从人群里挤出来了,才问,“不跟着大队伍走了?”
“走后面吧。”梁贞说,“在中间太危险了。反正在中间也看不到前头的舞龙舞狮。”
“都行。”邵源低头看了看还拉在一起的手,没再说话,像是默许了。
梁贞也不作表示。
行人都过去了,梁贞拉着他跟上队尾。
两人若无其事地走着,都默契地没有松手。
跟着队伍再走了几百米,人都停了。
几只狮子站成一排,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塞了点儿芹菜、铜钱和红包。狮子前面摆了比人还高的红桩子。
俩人找了处高地,看得清清楚楚。鼓声没停过,黑、黄、红、紫,四色狮子跟着鼓扭着屁股踏着步子,跳上了桩子,鞭炮不停地炸开,几只狮子在烟雾里上下蹦跳。围着的人都举着手机录像。
梁贞悄悄地把手指挤进他指缝间。
十指相扣。
邵源转头看了看他。
梁贞目不转睛地盯着狮子。
旁边有人在说话。
邵源没听进去一点儿。
舞狮的仪式很久才结束,大队伍又出发了,要去沛头旧址。
等人群集结着走了,他们才跟上去。
走了没多远,梁贞把邵源拉进一条小路里。人群走过去了,声音也渐行渐远。
“我们去哪儿?”邵源问。
“那个池塘。”梁贞头也不回地说,“上次放炮那儿。”
邵源想起来了:“可是今天没带炮。”
“你想玩吗?”梁贞回头,“我可以回去拿。”
邵源看着他笑了,“不用。”
梁贞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这个插曲。
眼前的这片湖还是那样,浅浅的,泛着波光,那三块石头还摆在那儿,摆在在对岸的滩地上,小路旁边的草好像又长高了些。
从这儿还能看见正在走铁索桥的舞狮队。
梁贞放开了手。
邵源转过头来看他。
“……邵源。”梁贞说。
“嗯。”邵源说。
“我喜欢你。”梁贞说。
梁贞悄悄地把手指挤进他指缝间。
十指相扣。
牵手了。
又牵手了。
牵着很舒服。
能牵吗。
应该牵吗。
能一直牵着吗。
等会儿该说什么。
从哪儿说起。
他看我了。
他愿意让我牵吗。
为什么不说话。
梁贞目不转睛地盯着狮子。
请党放心,这回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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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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