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淼殇的声音立刻从休息室里飘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当然啦~ 我的车随时为你待命!等我两分钟,补个口红!”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像一阵裹着馥郁香气的风重新卷了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支复古红的唇膏。
沈安卿已经快速收拾好了随身的小羊皮手袋,脸上那抹被黎韶虞的“巴黎邀约”和池绾蓄的温和指令搅动出的复杂心绪,在转向姜淼殇时,已强行熨帖成惯常的温软,只是眼底深处那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像蒙尘的琥珀。
“走吧,淼淼姐。”她的声音依旧清甜,却少了几分雀跃,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哟,这是怎么了?被黎总的‘光与暗’吓着了?”姜淼殇敏锐地捕捉到那点异样,一边利落地旋上唇膏盖,一边凑近沈安卿,红唇弯起促狭的弧度,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逡巡,
“还是…被池大医生的‘圣旨’催得魂不守舍了?”她故意把“圣旨”两个字咬得又轻又慢,带着点心照不宣的戏谑。
沈安卿没有接茬,只是浅浅笑了笑,那笑容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真实的情绪之上。“走吧,淼淼姐,池医生不喜欢等人。”她避开了姜淼殇探究的眼神,率先向门口走去。
姜淼殇挑了挑眉,也不追问,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跟上。经过那张胡桃木长桌时,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份被黎昭虞“温柔”推回的提案,封面上“共生纪元”的字样在阳光下泛着哑光。
她红唇撇了撇,低声嘟囔了一句:“狡猾的狐狸…” 不知道是在说提案签名处的小狐狸,还是刚刚留下致命诱惑邀约的那位。
肖暮小跑着送两人到门口,欲言又止地看着沈安卿:“安卿姐,那下午的版师会议……”
“推迟,或者你主持。”沈安卿脚步未停,语速略快,带着不容置疑,“具体等我通知。”她没有回头,径直钻进了姜淼殇那辆线条流畅、颜色张扬的暗夜紫跑车。
车门关上,瞬间隔绝了工作室的暖香和阳光,取而代之的是姜淼殇身上那极具侵略性的玫瑰广藿香,浓烈得像液态的宝石,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
沈安卿靠进柔软的皮质座椅,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按了按太阳穴。
“啧啧,看看我们的安卿宝贝,可怜见的。”姜淼殇发动引擎,引擎发出低沉悦耳的轰鸣。她侧过身,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沈安卿的手背,力道很轻,却带着她特有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不就是个例行检查嘛,池绾蓄还能吃了你不成?放轻松~” 她语调轻快,试图驱散车内的低气压。
沈安卿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看向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声音有些飘忽:“淼淼姐,你说…‘光与暗的对话’,会是什么样子?”
姜淼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笑开,笑声清脆:“哈!黎昭虞的鱼钩这么快就咬上了?宝贝儿,她那是巴黎的晨光咖啡,听着浪漫,底下指不定藏着多少资本算计呢!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红唇勾起玩味的弧度,“她看你的眼神,倒不全是算计。像是…发现了一件特别合心意的藏品,琢磨着怎么才能完美地‘请’回家。”
她故意把“请”字说得意味深长。
沈安卿没有回应,只是指尖蜷缩了一下,轻轻摩挲着手袋光滑的表面。黎韶虞最后那句“希望那时,你的‘小狐狸’…能带来更惊喜的方案”仿佛还在耳边,带着磁性的余韵,和她指尖拂过提案封面时那无形的压力感交织在一起。
“放心,说着是展览会,但是后面其实还有拍卖会,我也是要去的,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嗯?”
姜淼殇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见她沉默的点点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对了,那幅莫迪里阿尼的图册我发你邮箱了,记得看。那种孤冷的线条感,配上你那件暗黑系的‘夜曲’,绝杀!想想就兴奋!”
她的话题跳跃得像她车子的速度,瞬间又回到了她的艺术领地。
沈安卿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心思却像被无形地分成了几瓣:
池绾蓄的等待和即将面对的“检查”带来的生理性抗拒;黎昭虞抛出的、充满未知诱惑与危险的“巴黎之约”;还有此刻身边这位,用明艳和香气织成一张无形网,试图将她拉入另一种氛围的姜淼殇。
好烦。。。。沈安卿感觉事情好多,一个脑子两个大。
车子驶向城西,周围的建筑逐渐变得冷肃、规整。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的玫瑰广藿香,似乎也压不住窗外透进来的、属于医疗机构特有的那种淡淡的消毒水气息的前兆。
沈安卿看着越来越近的那栋熟悉的灰白色建筑,池绾蓄工作的私人诊所就在那里。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里混杂着姜淼殇的香、皮革的味道,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即将面对的事物的紧张。
“到了,我的小安卿。”姜淼殇将车稳稳停在诊所门口,侧过身,笑容依旧明媚,眼神里却多了点难得的正经,“需要我陪你进去吗?给池大医生一点小小的社交压力?”
沈安卿解开安全带,摇了摇头,推开车门:“不用了,淼淼姐。谢谢你送我。”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像一汪表面无波的深潭。
“好吧~”姜淼殇也不坚持,只是冲她眨了眨眼,“别被池医生的冷脸冻坏了,出来给我电话,带你去吃好吃的,压压惊!” 她的关怀总是包裹在张扬的外壳之下。
沈安卿关上车门,站在人行道上。暗夜紫的跑车发出一声低吼,汇入车流,留下尾气和未散的玫瑰香。她抬头望向诊所那扇反射着冰冷阳光的玻璃门,门后是她必须独自面对的现实——池绾蓄,以及她身体里那个需要被严密监测的秘密。
姜淼殇停在一家咖啡馆旁边,坐在二楼的小隔间里,那刚好可以看到池绾蓄的诊所,眼见着那抹亚麻色的身影进入了那座房子,不禁感叹起来:
“真是。。。让人心疼啊~”
黎昭虞的巴黎晨光,此刻遥远得像一个带着钩子的美梦。而眼前的诊所大门,才是冰冷坚硬的现实。
她拢了拢针织开衫的领口,指尖触到微凉的金属门把手,深吸一口混杂着城市尘埃的空气,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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