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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

回房间的路上,时玉茹遇上刚洗过澡的住客,潮湿的水汽略过皮肤,勾得她很想现在就洗个澡,但转念一想,等吃完饭吧,万一再把干净衣服弄脏就不好了。

这是时玉茹第一次住多人宿舍,打开房间门的瞬间时玉茹难掩震惊,因为房间竟然这么小,真的很小,小得只比几张宿舍床稍微大一点点。

“嘶。”好挤,稍微一动就能磕到手肘。

下铺拉着帘,早被人占了,她爬上去看了看,小床挺温馨,拉上窗帘后一点光也透不进来。这真是太好了。

就是床单有点潮。时玉茹想,第一次住在北京,床单摸起来却像在南方。北京住起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这会儿,外卖也到了,她在床上又躺了会儿才下楼去。

卤煮比想象中要多,端着食物到休息区,发现看书的大姐姐已经不在了,同样的位置上换成了一个打游戏的男孩,戴着耳机,一点声音都没有。

时玉茹眨眨眼,三秒后决定去外头吃饭,这样就不会有味道,也不会扰乱休息区的静谧。

玻璃门外,八月的暑气疯了一样的蒸腾,空调流出的水积在砖缝里很快被蒸干,连苍蝇也飞不动了,蔫蔫地趴在栏杆上。

整个巷子里,没有活动的物。

时玉茹坐到木凳上,迫不及待解开包装袋,毕竟闻着味道就已经食指大动了。

不错,好吃的,就是有点咸。北京的口味是咸的,倒跟想象中一样。

这时候,有个文艺范儿的姐姐从外头回来,看见时玉茹的瞬间,拉门的手顿了顿。之所以说她文艺范,是因为她穿着一身浅色的裙,颈间还绕着长长的薄纱巾。小时候,时玉茹也曾以为自己长大后是这样的。

说来也怪,时玉茹虽然已经这么大了,却又好像一直长不大似的,永远穿着孩子一样的衣服。不过,她也只适合穿这种衣服,那些大人的衣服,她穿起来真的很违和。

文艺姐姐看了她会儿,轻轻提醒道:“里头有吃饭的地方,你在外面吃多热呀。”

时玉茹不好意思说是因为怕留下味道惹人讨厌,讪笑两声,胡乱扯谎说自己想在外面看看景儿。

看景?

一条巷子,可视距离不超过五米,四面都是墙,看什么景儿?

但文艺姐姐也没再说,默默掩上了门。

冷气被隔绝的瞬间,身体立马叫嚣着反抗,每个毛孔都像被抽走了灵魂,一下子张开了。

如果她不曾回来,其实她也习惯了外头的闷热的。她总是能很快适应任何东西,不管是不合适的鞋子、还是肩带过细的背包、又或者是热倒小草的高温。除了猝不及防的长大,她什么都能忍受。

今日之前的一个月实习,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工作,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用蜗牛角谨慎地触碰社会的模样。幸好她遇上了一群很好的同事,有给她分零食的姐姐,还有会给她鼓励、教她职场细则的师傅,还有很多很多,她觉得,社会好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劲。

除了酷热。她真讨厌上下班路上的炎热,也讨厌面对陌生工作时犹如热锅上蚂蚁的手足无措。

还有潮湿,从身体一路洇湿到心里,不论做什么,都好似被温吞的水流浇灌着,像花盆里泥泞的土。

时玉茹真讨厌潮湿,她喜欢干燥的地方,喜欢干热的风一阵阵吹过来,能把灵魂也吹干。

不过,现在她的嗓子真的要脱水了。好咸!时玉茹放下外卖,拧了水来喝,咕噜咕噜半瓶下去,身体也跟着凉快许多。

不对,好像是真的凉快了。

时玉茹扭头看,见前台姐姐不知何时过来了,背抵着门,眯着眼睛看过度曝光的水泥地。

“真热。”姐姐掐着腰嘟囔一句,脚后跟轻轻踩着地面。时玉茹看到那是一双红色的拖鞋,透明的那种,像小时候在老家常见的款式,让她无端想起电影里的包租婆。

可是这个姐姐,她怎么会是包租婆呢。她多温柔啊,多……

“热死了。”姐姐又评价了一句,然后时玉茹眼睁睁看着她席地而坐,大喇喇卡在了门缝里,“这样好多了。”她瞥了时玉茹一眼,逗弄似的笑笑,“我抽一根儿,你受得了烟味吗?”

“没事。”

时玉茹眼瞧着她打火,脑袋里仍震惊于她会这样坐着。说实在,这个坐姿一点也不雅观,她常见地头里锄地浇水的农人会这样坐在田里吃饭。当然不是说农人的坏话,只是觉得说她的行为和她给自己留下的初印象不太相符。虽然细想之下,也有点合理。

小时候,时玉茹常这样坐在地上,等待大人们忙完事情,等待着有任何活物能来给她解解闷。或许,她也是如此吗?

时玉茹打了个寒颤,才意识到原来冷气一直在往她身上扑,盛夏的酷热被驱散许多,时玉茹感觉自己好似又活过来了,像哈气的小狗、像嗡嗡的苍蝇、像地里颤动的玉米叶。

总之,她活过来了。

姐姐抽着烟,好似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有个人,时玉茹的目光在她脸上触了触,还是只记得她鬓侧晃动的发丝。

抽一支烟要多久?

五分钟?十分钟?还是更久?

时玉茹也不知道,老爸不在家,她对这东西早就没什么概念了。

那……吃一份午饭又要多久呢?

半小时?十五分钟?还是更短?

时间,在蝉鸣声中慢慢变细,胡同里依旧静可闻针,时玉茹安静地咀嚼食物,恍然感受到儿时的静谧,表达欲来得突然,她不禁说:“时间过得好快。”

“是呢。”姐姐吐出口烟,目光在烟雾后变得厚重而深邃,明明在热烈的寰宇下,却透露出如夜般的沉重,“不过日子总得过。”

她掐灭烟头,利落地站起身来,动作间好似已经褪去了燥热的疲倦,又变得那样热烈、昂扬。

“吃完赶紧进来啊,小心中暑。”

猝不及防,玻璃门重新掩上了。

时玉茹看看碗底最后两块火烧,有些哭笑不得。

吃完饭,洗澡,躺在床上放松酸痛的小腿和脚后跟,时玉茹想,外面真的太热了,不如先睡一觉,等凉快些了再出门去逛。

打定主意,定好闹钟,终于倒头睡去。

梦里,她看到木窗边站着一个美丽的女人,看不清脸,只记得她美,美得不可方物,时玉茹在梦里着迷一样走过去,却在看清她脸的瞬间,透过木窗看到了远处的北京。

跟宣传片似的,时玉茹想,火车上刷的各地文旅视频还是太多了。

闹钟响起的前一分钟,她得以温柔醒来,疲倦一扫而空,用掌心拢住脸颊时,还能摸到手心是甜蜜的微笑。想到方才的梦,她不禁乐了一下,翻身在枕头里拱了拱。

楼梯拐角处有面镜子,时玉茹左右瞧瞧,给自己打了个高分。不错,一切都非常不错。于是欢快地出门去,目光不经意往前台扫了一下,等到手握上门把,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在期待什么。

时玉茹抿了抿嘴,有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但鞋尖才一触及门外冒着热气的水泥地,她就顿住了,鬼使神差还是再回到镜子那儿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回来是为什么,还有什么需要审视的呢?妆容、裙子、还是不适合长走的鞋?

谁知道呢?她也搞不懂。

于是下楼,赌气似的再次出门去。

这一次,一路她谁都没有碰上。唯有行人,唯有旅人,唯有接二连三的陌生人。她伸长耳朵听路边的摊贩跟旅人们说话,跃跃欲试也想与人交谈,但看到对方殷切的目光,还是胆怯了。

算了。“有话自己说给自己听听得了。”

北京真大啊,时玉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很多景点她都没预约到,所以她想,去几个大学看看吧。

两年前,她曾满怀着热忱,期待被他们录取。有时候,时玉茹会想,若高考时被其他学校录取,她的人生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会变成什么样呢?

往最近里说,或许她就不会再为了路过北京而期待许久吧,也不会满眼好奇地四处打量这个无数人向往之地,不会想象这里的四季,不会像初入城邦的小流浪,也不会住进青旅,遇到许许多多过往只存在于手机里的人。

世界或许会早一点被她翻开。

这里就是那所大学啊。

现实中看它,比手机上要更漂亮一些,盈满书香气息,定格到时玉茹手机里,被熹微阳光笼罩,如梦般美好。

当初高考结束,同学们纷纷在朋友圈里昭告自己被理想学校录取了,尤其当看到有人被这所学校录取,说不羡慕是假的,甚至会有嫉妒,当然也有技不如人的愤懑。

但,现在说那个一点意思都没有了。她从不奢求任何美好会停留多久,美好终究会流逝,最终留在人身边的,只有无尽的惋惜罢了。所以,她总在刻意提醒自己不要沉湎于任何美好。奢求或者期望,都只是让日子更难过。

是的。

时玉茹摸摸下唇,将学校的模样深深印入眼底,随后转身离去。

时玉茹沉默地推开青旅大门,埋头走上楼梯,身影从镜子中一闪而过,裙摆留下一丝寂寥的余味。

晚上八点,手机在床上准时响起,这本是之前提醒她准时收看某影视的,多亏了这道铃,时玉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晚饭。不过她完全没有胃口,一丁点也没有。

可是明明走了很久的路啊,为什么会不饿呢?

不知道。

但既然不饿,那就不吃了。可有时候,世事总是这么可恶,就像现在,时玉茹越躺,反而越是难以安稳,翻来覆去,倍感时光虚度。

两分钟之后,时玉茹翻腾起来,小旋风般穿戴整齐,啪嗒啪嗒再次出了门。

她真的不想停下,哪怕脚趾很疼、后跟很酸,哪怕膝盖酸得像生了锈,腰椎疼得要断掉。她想一直一直走在路上,望大千世界浮掠眼底,观世间百态喜怒哀乐。所以她讨厌大学,讨厌上班,讨厌学不爱的东西,讨厌无法远行,讨厌一直一直被困在同一个地方。

如今终于出来了,自然要加班加点、夜以继日地玩儿。

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在过去二十年中,时玉茹眼中的世界很封闭、狭小,充斥着斤斤计较和鸡飞狗跳,在狭隘的身不由己的竞争中撞得头破血流,在乱麻一样的人际关系中举步维艰。

工作之后,她接触到一点点新鲜的关系,惊觉原来世界还有另一种模样。

在亲自来到后海之前,时玉茹曾对它浮想联翩,她关掉导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灯红酒绿,风过水漾,街上行人无数。小说里,评论区,总把此处描述得绚丽多彩,像古风小说里的神仙洞府,像都市小说里的销金窟。

如今亲身站在此处,望霓虹与河水交相辉映,听四五家酒馆里传出风格各异、音色不同的歌声,一时觉得熏熏然。

游人照例不少,结伴同行居多,或穿梭或驻足,说话声绵绵不绝。所有人都在与旁人联系,所有人都在笑、在闹,在享受陪伴与欢乐。

时玉茹站在桥上,环顾四周,既觉得新鲜,又觉得格格不入。除了栏杆,她身边什么都没有。

下桥,时玉茹挑了家歌唱得最好的酒馆,杵在玻璃窗外边听歌边观察形形色色的人。酒馆里的猫注意到她,在沙发上踩来踩去,伸长脖子往外头看。

这猫,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听到时玉茹戳玻璃,小猫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照样睿智,让她忍俊不禁。

紧接着下一瞬,她就听到玻璃窗又被人敲响了。

“嗯?”

时玉茹一愣,原来是窗内一个女人正笑盈盈看着自己,细卷发,涂着深色口红,时玉茹有点恍惚,直到看见她手里晃动的星星才敢开口相认。

“你是……”

“你是今天来住店的小孩儿吧?”女人一歪头,“我没认错吧。”

“没有。”时玉茹笑笑,手不知道往哪里摆,觉得两只手搭在窗台上显得傻,又觉得拿下来欲盖弥彰更傻,眼睛局促地到处乱看。

“进来坐坐吗?”她简单收拾了下桌面,示意她可以坐在猫猫那边。时玉茹想了想,走进去坐在她对面,猫猫大概不太喜欢她,喵一声跳走了。

“喝点什么?”她看着时玉茹,稍微挪了挪坐姿。

时玉茹从包里掏出水瓶,“我喝这个就好了。”

女人点点头,端杯啄了口饮品,或许那是酒,因为时玉茹见她吞咽时微微蹙了眉。

“吃晚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时玉茹愣了愣,“我包里有小面包,随便吃了点,不是很饿。”

“就吃这个呀,能吃饱吗?”

怎么问这么多啊。时玉茹有点不自在,但还是乖乖点点头。

大姐姐于是不说话了,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到了台上的歌手脸上,看得挺认真的,时玉茹猜,或许她在看她们身上的故事。

她于是也去看,想象着歌手们背后的故事,在小脑瓜里虚构着她们的生活碎片。

“真漂亮。”大姐姐忽然出声中断这场沉默欣赏,吞口酒,眼睛稍微往时玉茹这扫了扫,“你看那女歌手,她今天的妆造真好看。”

时玉茹又是一愣,甚至有些怀疑人生,不禁开始回忆方才在大姐姐眼里到底看到的是什么,难道是她错认那双眼的深邃了?合着她看了这么久,只是在看女歌手的形象?

见她用这样的眼神瞅自己,姐姐露出个疑惑的表情,“怎么,她不好看吗?”

“好看啊。”时玉茹转头确认了一遍,“确实好看,嗯。”

“好看吧,我还以为你觉得不好看呢,吓一跳。”姐姐端杯喝了口酒,长长地吐出口气,“她之前老在这唱,大概上半年从三月份吧,我就老在这儿见到她,但是上个月就没怎么见了,我寻思她不唱了呢,结果没想到今儿又遇上了。”

时玉茹点头,“是啊,谁能想到呢。”她略一顿,余光往对面闪了闪,“要不说缘分这种东西存在呢。”

姐姐闻言一笑,“小小年纪,还感慨上了。来,碰一个。”

时玉茹笑,用矿泉水瓶跟她干杯。

“干杯。”

这会儿,女歌手的歌结束了,在场的听众纷纷鼓掌,时玉茹见姐姐用力地鼓掌欢呼,自己也被感染到,把手拍得啪啪响。

几声架子鼓声响,女歌手报幕,目光掠过场下时,跟她们这儿挥了挥手。

“好!”

绚丽灯光打在姐姐脸上的那刻,时玉茹觉得世界上所有色彩、所有颜色都汇聚到了一起,那样生动、明媚、活泼,她欢呼时、她喝彩时、她挥手时,配合着低沉的贝斯,震醒了少女沉寂的心。

欢快、变幻、生动的世界,在初出茅庐的少年眼前,掀开了小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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