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一节全专业一起上的《药物化学》公开课上，老师讲到一个需要团队协作完成的文献综述作业时，提到了分工合作的重要性。
桑蔡之就在这个时候，自然而然地举了手。在老师示意后，他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全班，声音清晰沉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
“老师说得对，团队合作需要看到每个人独特的价值。评判一个人的价值，不应该用一些浅薄甚至无聊的标准。”
他微微停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之前那几个议论纷纷的女生方向，然后继续道，语气是纯粹的学术探讨：
“至少在我认识的同年级里，在药用植物学的文献检索、归纳和机理阐述方面，没人比秦菜同学更有灵性和耐心。这是我们组非常重要的优势。”
说完，他坦然自若地坐下了。
整个大教室有一瞬间的寂静。
这种基于绝对专业认可的回击，比任何争吵都有效一百倍。它无声地划出了一条界线：秦菜的价值，由学术能力定义，而非无聊的流言。
秦菜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笔，心脏却像被丢进了离心机，疯狂地砰砰作响，几乎要撞破胸腔。一种混合着感动、骄傲和释然的情绪，像实验室里最剧烈的反应一样在她心里炸开，冒出咕噜咕噜的甜蜜气泡。
救命！桑蔡之他……他刚才是在用发表SCI论文的语气和气势，向全专业宣布我是他的……优选合作伙伴吗？！
这哪里是背书，这分明是学术级别的官宣啊！杀伤力也太强了吧！
她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疯狂刷屏：
一个小人捧着脸尖叫：他夸我有灵性！他说没人比我强！你们听到了吗？！都给我录下来循环播放！
另一个小人则捂着脸打滚：啊啊啊！完了完了，这下彻底被绑定了！‘菜汁CP’怕是过了专利保护期了！但是……但是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
她表面上依旧怂得一批，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烧得通红的耳朵和快要控制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可内心早已上演了八百回合的欢呼和吐槽，伶牙俐齿的本性在脑内剧场里发挥得淋漓尽致。
哼！让你们再说我配不上！听到没！院草亲认证的‘专业优势’！价值无可替代！懂？！
不过……他这么夸我，我下次实验要是搞砸了岂不是很打脸？不行不行，我得卷起来！为了对得起这份‘灵性’的评价，我得成为真正的‘菜系’天花板！
善良的她甚至下意识地替桑蔡之找补：他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太拉仇恨了？虽然超级爽啦……但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总之，表面安静如鸡，内心地动山摇。秦菜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勉强维持住了低头的姿势，但心里那座因为名字而建立起的自卑堡垒，已经在某人这番“科学论证”般的维护下，轰然倒塌，重建起了闪着金光的、名为“偏爱与认可”的新地基。
苏悦朵在旁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看到了？有效成分明确，作用机理清晰，靶向精准。标准的桑氏给药方式。”
秦菜闻言，用力使劲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清亮和坚定。
倏不知，身后的桑蔡之把前面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
……
九月底，秋意渐浓。国庆与中秋的假期叠加，慷慨地给出了八天的长假。校园里弥漫着归心似箭的躁动。
秦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爸爸要开车来接她的提议，又义正辞严地推掉了张晓棠“小棠菜CP免费豪华专车接送”的诱惑邀请。然后，她做贼似的，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悄悄坐上了桑蔡之的副驾驶。
其实从学校到家，高速畅通的话，不过两小时的车程。但因为是长假前夕又遇上下班高峰期，他们比平时花了一倍多的时间才到家。这四个多小时的路程，在秦菜的感觉里，仿佛被无限拉长，又好像眨眼即逝。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车厢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
“上次那个分子生物学的报告，”桑蔡之目视前方，声音混着音乐声，显得格外放松，“你最后引用的那篇文献，角度很特别。”
秦菜正紧张地抠着安全带，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那个啊，我也是偶然翻到的。觉得能反驳董老师的观点就用了。”她没想到他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反驳得很漂亮。”他唇角弯了一下，“下次小组讨论，可以拿出来再说说。”
话题很学术，但他语气里的赞许让她耳根微微发烫。她赶紧转移话题：“董老师也挺有意思，每节课必说‘这个知识点很浪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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