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王十三年,秦晋交界的桃林塞正是桃花盛放的时节。漫山遍野的粉色花海间,一队秦国的车马正缓缓前行,为首的少年身披玄色皮甲,腰悬青铜剑,眉目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英气 —— 他是秦国公族子弟嬴彧,此次奉父命前往晋国,商议边境粮秣互市之事。
“公子,前面就是晋国的驿馆了,不如在此歇息片刻?” 侍从勒住马缰,指着不远处掩映在桃树下的院落。嬴彧点头,刚翻身下马,就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从桃林深处传来,像春日里的溪流,淌过人心头。
他循着笑声走去,穿过层层叠叠的桃枝,只见一名身着绛色曲裾的女子正蹲在溪边,手里捧着一只受伤的白鹭,轻柔地为它包扎伤口。女子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玉簪,簪头雕成桃花模样,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阳光透过桃叶洒在她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连指尖都泛着温柔的光泽。
“姑娘,此鸟羽翼受损,需用温水擦拭后再敷药,方能愈合。” 嬴彧不自觉地开口,话一出口才觉唐突,耳尖微微发烫。女子抬头,一双杏眼清澈如溪,看见他身上的秦式皮甲,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笑着起身:“多谢公子提醒,我这就去取温水。”
女子名唤姬瑶,是晋国公族的旁支,此次随兄长来桃林塞祭祀先祖。两人坐在桃树下,从白鹭聊到桃花,从秦地的麦浪说到晋地的桑田。嬴彧取出随身携带的竹笛,吹起秦地的民谣,笛声悠扬,引得桃枝上的鸟儿也跟着鸣叫;姬瑶则轻声哼唱晋地的歌谣,声音婉转,像桃花落在水面的声响。夕阳西下时,姬瑶摘下鬓边的桃花簪,轻轻插在嬴彧的发髻上:“秦晋相邻,愿此后如这桃花般,岁岁相守。” 嬴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颤,他从剑鞘上解下一枚青铜佩,佩上刻着 “嬴” 字纹样:“此佩为我自幼佩戴,你且收下,待我从晋国议事归来,便向你兄长求亲。”
可命运的齿轮,总在不经意间偏离轨道。三日后,嬴彧刚抵达晋国都城,就传来边境突发战乱的消息 —— 犬戎突袭秦晋边境,桃林塞首当其冲。他心急如焚,不等议事结束,就带着侍从快马加鞭赶回。一路上,战火焚烧的痕迹随处可见,倒塌的房屋、散落的兵器,让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终于抵达桃林塞时,昔日繁盛的驿馆已变成一片废墟,桃林被战火烧成焦黑,只有几枝残花还沾着血迹。嬴彧疯了似的在废墟中寻找,却只在溪边找到那支他熟悉的桃花簪 —— 簪头的桃花已被烧焦,只剩下半截玉簪,在夕阳下泛着冰冷的光。侍从从附近的村民口中得知,战乱爆发时,姬瑶为了保护受伤的白鹭,没能及时撤离,被犬戎的士兵掳走,下落不明。
嬴彧握着那支残簪,站在焦黑的桃林里,泪水无声落下。他想起两人初遇时的桃花纷飞,想起她温柔的笑容,想起那句 “岁岁相守” 的约定,心脏像被刀割般疼痛。此后数月,他四处寻找姬瑶的下落,从秦晋边境到犬戎领地,踏遍了千山万水,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有人说,姬瑶早已死于战乱;有人说,她被掳到了更远的西域;可嬴彧不愿相信,他始终握着那支残簪,日复一日地站在桃林塞,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再次出现。
这年冬天,嬴彧奉命返回秦国都城。临行前,他再次来到桃林塞,将那枚刻着 “嬴” 字的青铜佩埋在桃树下,对着漫天飞雪轻声说:“瑶儿,我定会找到你。若此生不能,来世、来世的来世,我也会一直寻下去,直到与你再续前缘。” 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像是在回应他的誓言,而那枚青铜佩,在雪地下静静沉睡,等待着千百年后,一场跨越时空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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