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危的声音都不对了:“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苏望星看上去也很懊恼:“他在精神和身体都最虚弱的时候,受到了过于强烈的刺激……那晶核原本就不稳定,终究还是消融了。”
“可……”闻危说,“那并不是多厉害的袭击……”
他突然顿住了。
从生理角度来说,作为本书主角攻的闻危,智商上并没有不可弥补的缺陷。
因此他现在能反应过来,前些天把闻氏大楼炸出一个大窟窿的袭击,实在不能算“不上台面”。
可为什么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多重视过那件事呢?
自然是因为姜凌还正常的时候,总能把这些事都处理好,一点都没让他操过心。
姜凌处理得游刃有余、举重若轻,让那些无视法纪的野蛮行径,看起来都不算多么要紧的事。
苏望星看着闻危,脸上混杂着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嘲讽的神色。
“当然,”医生不客气地毒舌道,“你当时也帮了不少忙。”
闻危:“……”
是啊,在爆炸发生后,他是怎么对待为了保护他,而身受重伤的姜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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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察同志,”江凛呼叫X1:“帮我看看,姜凌账上现在有多少钱?”
这转折有点生硬,X1顿了一下,尽职尽责道:“有一套小公寓,刚刚开始还按揭,其他的……没有了。”
“……他的钱呢?”
X1也觉得这不正常,翻找记录:“前些年都在还军校的助学贷款,闻氏给总裁助理的工资又不算高。”
“……”
江凛叹为观止,“即使在那么多虐文的对比下,闻家也渣出了新境界。”
至少不论是搞契约囚\禁那一套,还是替身情人那一套,霸道总裁们总是不至于在经济上如此吝啬的。
X1表示赞同。
他们先入为主,姜凌名义上是闻家的养子,虽然没人真把他当少爷,但闻危一开口就是“我家对你恩重如山”,想来至少是有被花心思培养的。
可连上军校都要靠自己贷款,闻氏所谓花费的资源,到底算到哪里去了。
这一家资本家的丑恶嘴脸和前司领导重合,江凛的拳头更硬了。
“看来除了感情,”江凛眼中闪过冷光,“我们还有另外一大笔债要讨。”
X1有点摸不清这个宿主的路数了:“这是一本以感情戏为主线的火葬场文学……您别忘了,任务完成指标是【闻危的虐心值达到100点,走出‘不相信爱情’的心理阴影,用余生补偿姜凌。】”
“你看,”江凛冷笑一声,“我第一次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闻危的好感度是70,虐心值只有10。”
“第二次我们重新回来,面对昏迷了三天、并且已经得知其苦衷、奉献的姜凌,闻危的好感度是80,而虐心值是15。”
“好感度略过不提,作为虐文部最重要指标的虐心值,只增长了5点。”
江凛实事求是地摆出数据:“而经过我刚才对剧情线的改编,虐心值直接涨到20点。”
X1:“啊……”
“你看出来了,”和聪明系统说话就是轻松,“对于闻危来说,‘姜凌改变了对他的态度’,比‘姜凌为他遍体鳞伤’虐心多了。”
“因为姜凌的爱,是他早已视为己有的东西?”
X1一点就通:“失去既得利益,虐心值涨得更多。”
姜凌爱闻危不是第一天,为了闻危把自己搞到如此狼狈,也早不是第一次。
当年,闻家把姜凌从孤儿院里带回来,最先做的事,就是“立规矩”。
闻家主对教育继承人很有一套,他先让幼年的姜凌和闻危建立朋友关系,再通过“闻危犯错、姜凌受罚”这样的方式,规训自己的儿子,同时对养子树立作为主人的威严。
闻家主折磨江姜凌,要他一遍遍为闻危做错的事道歉,折辱他的尊严,掐灭他的希望,让他能感受到的所有接近正向的情感,都来自于闻危偶尔的施舍。
小姜凌无力反抗,被成功洗脑,他内敛、隐忍,是掌握在闻危手中最锋利的刀。
但就像所有被宠坏的、叛逆的孩子,闻危对这份“礼物”很看不上。
他讨厌姜凌的卑微顺从,讨厌姜凌对父亲的恐惧退让,他觉得这样的姜凌没有一点傲骨,和坚韧倔强、敢对所有不平等的强权说不的沈意,一点都不一样。
闻危坚信,他和沈意是缘分天定,早在他人生最黑暗、最虚弱的低谷时,素昧平生的沈意,就用身上的光芒温暖过他。
他一辈子都会记得沈意的好。
……
“所以为了工作效率,”江凛的眸光闪闪发亮,“我建议,我们摒弃虐文部以往的套路,转而从闻危最在乎的事情上攻击他。”
X1沉思着顿了顿。
江凛已经把一份文件传输过去:“这是我之前被否决的提案。”
他想了想,补充说:“退职金我这里还有盈余,提案再被否决的话,可以多扣点钱,别动我的痛觉屏蔽吗?”
X1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身体不好,”江凛给自己求情,“很怕疼。”
“……等等,”X1终于跟上,相当愕然,“你们虐文部之前提案不过,还会扣钱,甚至体罚宿主!?”
江凛眯起眼,认真地看了看他,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
“看来,这也算一份罪证。”
“绝对是。”X1义愤填膺地在本子上记下一笔,同时打了份报告,建议上级回访离职员工的身心健康。
调查属实的话,那位部门负责人,可能不仅要被裁撤,还将面临刑事诉讼。
江凛交上来的,是一份相当优秀的提案。
X1瞬间加载完成提案内容,思索片刻,启动自己的权限,直接进行批准。
“仲裁世界正好可以作为试验田,”这位监察系统公事公办,“000号专员,按照你的思路,开始吧。”
……
病房的门在这时开了。
姜凌对此反应很大,闻危一个没看住,他简直要把下唇咬出血来,身体连颤抖都不敢了。
“轻重不分,懈怠荒唐,”一个威严的男声传过来,“闻危,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这次连闻危都明显一顿。
他回过头,发现只是一个秘书模样的人,对他开了闻家主的通讯投影,才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闻危下意识挡住冰雕似的姜凌:“父亲,姜凌受伤了……”
“那关你什么事?”闻家主居高临下,“你就为这点小事,三天没有到公司,还耽误了一个重要谈判?”
闻危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身后就响起一片叮呤咣啷的杂音。
姜凌惊慌失措地要下床,闻危眼疾手快地捞住他,才没让他重重跪在冰凉的地上。
“别害怕,别害怕,”闻危低声宽慰,“不是你的错,放轻松。”
闻家主重重哼了一声。
“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闻危压着怒火,梗着脖子对他父亲说,“别再来这套,姜凌事为了我受伤的,我会去处理耽误的工作,您别为难他。”
闻危自觉对场面处理得很妥帖,可姜凌非但没有感受到他的安抚,看上去反而更害怕了。
他跪不下去,只能瑟瑟发抖地护住自己的脚踝,背脊弓起来,像在对什么即将到来的痛苦严阵以待。
苏望星眼尖,看见他脚踝上套着一圈冰冷精致的金属环。
医生想到什么,眉头狠狠一皱。
闻家主直接质问姜凌:“你自己说说,你该不该罚?”
闻危:“父亲!”
在他能做什么之前,闻家主摩挲着拐杖的手指,已经重重按了下去。
闻危没能扶住姜凌,他臂弯里单薄的身躯猛地痉挛起来,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
闻危惊怒:“住手!”
“啪”的一声。
整间病房都暗了下去,那些刚才还在平稳运行的仪器一瞬间全部停了,闻家主的投影突然消失,而姜凌的身子一下子软下来,他抖得像片枯叶,拼命咳嗽着,又有点点鲜红溢出唇角,凄惨得要命。
闻危惊魂未定,这才发现,是苏望星及时启动了屏蔽模式,把这间病房所有带电的东西,都与外界断联了。
“你们闻家这是在犯法!”
苏望星的脸色冷得像冰一样:“闻危,过去我们是朋友,可我从不知道,堂堂闻氏,私下里竟惯用这些龌龊的手段!”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凌身上被装了一个电击环。
那是联邦明令禁止民用的东西,即使在军部,也是被严格管制的刑讯用具。
姜凌的这一只是定制的,制式久远……姜凌不知已经被这玩意儿控制了多少年!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父亲他……”
闻危脸色铁青,他努力试图安抚惊恐的姜凌,却和他父亲的秘书一起,被苏望星请了出去。
“我以和你的友谊为耻,”苏望星说,“出去,闻危。姜凌是我的病人,而我,不再为你工作了。”
这次闻危反应很快:“不行,姜凌是闻家的人,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闻家的人?”苏望星讽刺,“他是姓闻?还是在你们家的财团里有亲属股份?”
他掷地有声地说:“姜凌早就已经成年了,他是受联邦法律保护的自由人,你们没有权力强迫他做任何事!”
闻危发狠地盯着苏望星,他一句都反驳不了,但绝不可能甘心。
“姜凌不会走的。”
最后,闻危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他绝不可能离开我。”
“哦?是吗?”
苏望星挑起眉毛,对闻危身后始终沉默的青年发出邀请:“你愿意留在这吗?”
苏望星这样问,闻危反而松了口气。
尽管已经开始对姜凌产生些许愧疚,但他非常自信,姜凌生命的意义就是他,绝不可能离开他。
可姜凌愣愣地注视着苏望星伸出的手,他沉默太久了,久到闻危开始产生细小的不安。
“喂,姜凌,我以后会对你好……”
苏望星看了闻危一眼,补充道:“我兄长是军部少将,闻家势大,可我们苏家,也绝对护得住你!”
闻危发出短促的笑:“你不会真的相信这种话吧,姜凌,你脑子……”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凌虚弱地抬起手,尽管青白瘦削的指尖仍在颤抖,却坚定不移地落在苏望星手上。
闻危还没褪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神情扭曲,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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