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辞垂眸望着怀中昏睡过去的林枕书,指尖轻轻拂过他染了薄汗的额角,声音里裹着几分冷肃的急切:“离末,速将王爷送回王府。若毒液攻了心脉,怕是药石难医。”
离末惊讶地看着楚卿辞:“公子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府么?”
楚卿辞抬眼扫过他:“我何时说过不回?只不过……你家王爷现下这副样子,你难道指望他自己走回马车?”
离末看着他三分委屈七分试探:“公子,您说笑了。只是……王爷堂堂摄政王,如何能被属下扛着走?”他循循善诱道,“公子,您晕倒的时候,王爷可是一路抱着您回府的。若王爷知道您这么无情,想必会伤心吧?公子,您扪心自问,王爷对您还不够好吗?且王爷是因您受伤……”
他赌楚卿辞必定会心软出手,毕竟……且,若让王爷知道是自己抱的他,恐怕得把他的手砍下来!
楚卿辞扶额,截住他的话:“行了!再说下去,你王爷就快一命呜呼了!你速去请张太医过府!”又对着另一名侍卫道:“你来驾车,先送王爷回府!”
他看着怀里的林枕书,他轻叹了声,躬下身,一手自他的膝下穿过,一手环过他的背部,借着腰腹之力将人稳稳抱了起来。
林枕书昏迷中无意识往他颈窝蹭了蹭,楚卿辞顿了顿,到底没推开,只垂眸望着他苍白的脸,低低叹了口气。而后足间轻点,几个起落间便跃出了院墙。
姗姗来迟的苏清柠赶到时,未见林枕书到场,问了太傅,方知林枕书和楚卿辞在曲水亭,哪知赶到时却只见两具尸体。他当下心一沉,便知林枕书已出事。
寿宴之上,丝竹并作,余音袅袅。持觞把盏间觥筹交错,众宾皆笑语喧阗。众宾客举杯:“恭祝宋太傅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席间忽有窃语:“今夜摄政王未临盛宴,诸君可曾得见?”
忽闻另一人低应:“适才见其往曲水亭方向去了,想是太傅是有意为之。”
楚若辞与楚文晨闻言相视,目中精光稍闪,倏然离席。
此时苏明锐执酒盏上前,笑意如春风拂面,声线却暗藏机锋:“楚大人,适才见公子急趋曲水亭方向,今夜......大人可是有所筹谋?”
楚文晨嘴角似笑非笑:“苏大人,你便等着瞧好了!”
不一会儿,楚若辞神色慌张,匆匆来到楚文晨旁边,附耳低声道:“父亲,不好了。”
楚文晨轻斥了声:“怎么回事。”
楚若辞脸色深沉道:“父亲,派出去的两人已毙命,只是……曲水亭未见林枕书二人身影,怕是已经离开!”
楚文晨眸色暗了暗,沉思了一会儿道:“当务之急是要派人去确认林枕书是否中毒,若中毒还好,若没有,怕是会派人追查!”他一想到自己家儿子竟被他……难怪,当初去楚府要人,想是一开始便是打了这主意!
思及此处,他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他顿了顿,续道:“杀手尸体可处理干净了?”
楚若辞:“父亲,放心好了!已处理妥当!定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楚文晨:“如今已经和王爷撕破脸皮,日后行事当更谨慎才是!速派人去王府盯着!”
楚若辞应下后便快速离开。
摄政王府主屋内,张太医赶到,小心查看了林枕书伤口,他眉头微皱:“王爷中的乃是九转离魂散,这毒实属罕见,据老夫所知,京城中知晓此毒者不出三人。”
他续道:“不过……老夫看这伤口处置得当,王爷暂无性命之忧。不知是哪位高人?”
离末目光落在楚卿辞身上,看来公子秘密还真不少。
楚卿辞看着张太医,谦逊道:“高人不敢当,恰巧在下识得此毒。虽然毒性暂时得以压制,可若治疗不彻底,日后恐受病痛折磨。匆匆请先生过来,乃是为商量救治之法。”
张太医手抚了抚胡须:“中毒者脉象呈现‘鱼翔浅底’与‘屋漏滴水’特征,若以常规解毒药施治时,毒素会随药性转化而转移至心脉,引发‘假愈真危’现象。”
楚卿辞赞同道:“张太医果然经验老道,这九转离魂散乃需要用九味药对症治疗。天山雪莲、千年何首乌、深海鲛人泪、雷公藤花蕊、箭毒木树脂、钩吻花粉、封喉树脂等七味草药入药方能彻底治愈。我只知道雷公藤花蕊寻常药铺有卖售卖,其余药……未知张太医可知何处寻?”
张太医双眸透亮,赞赏道:“公子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见地,属实难得。天山雪莲、千年何首乌、深海鲛人泪此三味药,老夫记得年初番邦进贡,现下当藏在宫中,若和他们言明摄政王要用,宫中不敢不给。”
“这钩吻花粉和封喉树脂。”他轻叹了声,“老夫的不肖子,偏生爱制毒,恰好偶得这两味。”
楚卿辞温声道:“张太医,在下知道钩吻花粉乃产自西域,封喉树脂则产自南疆,皆是轻易不可得的珍贵药材,想必令郎也是费了一到功夫才得到。只是……现下性命攸关……您看……”
张太医郑重地点了点头:“老夫必极力劝说小儿!只是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小儿一直有意效力王爷,待王爷无恙,还请公子能帮其美言几句。”自上次见楚卿辞住主屋,他便已察觉二人关系匪浅,故而尝试着开口。
楚卿辞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要提什么难事,他遂欣然应下:“这最后一味箭毒木树脂……”
张太医:“箭毒木树脂生长于百毒崖,其有瘴气且生长于悬崖峭壁,若不慎树脂接触皮肤会引发三时辰麻痹,届时需服下离魂散抵毒。”
楚卿辞略作沉思:“嗯!张太医所言,在下定当牢记。至于吻花粉和封喉树脂便劳烦张太医了,在下替王爷谢您高义。”
张太医抱拳一礼:“公子言重了,那老夫便先行告辞!”
离末送完张太医后又折返回到主屋。他单膝恭谨跪地:“公子,王爷便拜托公子照顾了!属下明日便去将箭毒木树脂取回。”
楚卿辞:“你知道箭毒木树脂长什么样吗?”
离末摇头。
楚卿辞:“你知道如何将箭毒木树脂取回?”
离末再次摇了摇头。
楚卿辞睨了他一眼:“起来吧!你且先退下!明日再说,他……暂时无碍!”
离末正欲离开,却在门口与匆匆赶来的苏清柠撞个正着。离末被他撞得一个娘跄差点倒下。却是生生稳住了身形。
苏清柠被撞地吃痛却也顾不得自己,他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林枕书,一张俊逸的脸顿时拧做一团。不曾想此前告诫林枕书的话,竟一语成谶!
而后他看向楚卿辞,凌厉道:“楚二公子,伤了文澜的人不正是你的好父亲吗?你现下在这般假惺惺又是做给谁看?你不觉得……可笑至极吗?”
楚卿辞看着林枕书,想反驳的话到了口中却生生咽了下去。
离末看不过去,跨步上前,挡在楚卿辞面前:“苏公子!我知您心疼王爷,可张太医也说了,若多亏了楚二公子,王爷才得保全性命。且……若王爷醒着,他定不会责备楚二公子。”
他暗自补充道,王爷简直将楚二公子当成心头宝,哪里舍得责备半分。
苏清柠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才过府几日,便将你们主仆二人迷得五荤八素!”
离末轻咳了声:“苏公子,您冷静些!”
苏清柠一口气堵得慌,想甩袖离开,又担心林枕书安危。
楚卿辞看着他,真诚说道:“苏公子,对我有诸多误会,我与他……”
苏清柠直直地望着他。
他却突地顿住,竟不知道如何描述他们的关系。过了好一会儿,方开口道:“家家都有难唱的曲,人人都有难念的经,这一点……苏公子岂会不知!”
见苏清柠神色缓和了些,楚卿辞续道:“现下王爷身体无碍,只是需彻底治疗还须得花费些功夫。我明日动身去采药,王爷这边……便劳烦苏公子照顾了!今日……苏公子先请回吧!”
苏清柠冷哼了声:“楚二公子这是下了逐客令?可不要忘了,你亦是客。现在倒是做起了王府的主!”
离末无奈地看着二人,却也知此行诸多危险,楚二公子虽面上不说,心里定也是念着王爷的。他开口道:“苏公子,接下来几日,王爷还要劳您照顾,不若您今日先请回去休息!明日再来!”
苏清柠看着二人,心中不悦,却也觉得他们说的亦是有理。便冷哼了声:“离末,看好你家王爷!我明日再来!”听到离末连声应下后,方转身离开。
离末识趣地退了出去,小声地将门带上。
楚卿辞看着床上之人,平时那样鲜活的他,此时便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那双看着自己时,总是不怀好意的眼眸,此时轻轻合着,眼睫毛长而密,轻轻颤动着,像把小扇子。而那双总带着痞气将自己便宜占尽的唇,此时紧抿着。
差点忘了,第一次交手,便被他狠狠压在身下调戏,而后一发而不可收!他从未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竟然被一个男子……
一股怨气突然涌上心头,他反手从袖中抽出短刃,寒光映着眼底翻涌的情绪。短刃贴着他脖颈缓缓游移,最终重重压进皮肉。
转腕的瞬间,刀锋已划开一道细口。鲜血如细线般渗出来,他却笑了,眼尾微挑,嗓音甜得发腻:“倒真让你说中了......要取你性命,唯一的机会……便是在这榻上。”
昏迷中的林枕书睫毛轻颤,似有所觉般皱起眉头,苍白的唇瓣也下意识抿成了一道紧绷的线。
楚卿辞低笑一声,反手将短刀收进袖中。修长的食指轻轻点在他微张的唇上,尾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软:“我本就能避开,你又何必以身犯险?”
话音未落,他五指并拢着覆上对方微蹙的眉眼,指腹擦过那抹因疼痛而轻拧的褶皱,像是安抚又像是贪恋。而后缓缓俯下身,最终将自己的唇轻轻覆上他的,像蝴蝶掠过花瓣,极轻极柔,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甜甜的轻覆眉眼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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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轻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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