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与不对,到了赛场上可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有赢下比赛才是对的。
007班的勇士们,正在场上用实力证明着这一切。
“平时就属你闹得欢,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场下的许多多也用一句话证明了自己的直爽。
李来奇跟许多多斗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想都不用想,随时见招拆招,“你没听说过‘杀鸡不用刀’这句话吗?”
“那叫‘杀鸡焉用牛刀’!”刘罗光又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对,就是这个意思,”李来奇接过话来却发现,刘罗光的注意力完全在比赛上,得不到他任何的回应,只好又转向许多多,“反正不管用什么刀,你看看这局势,用得着我亲自出马吗?”
许多多嗤之以鼻,懒得再搭理他。
“不过,你不上场可真是太可惜了。”李来奇摇头轻叹。
“为什么?”
“你这身膘啊,算是白长了。”李来奇嘴上坚决不能吃亏。
许多多的腮帮子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看样子已经在蓄力了,下一步动嘴还是动手,还真不好说。
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却没等来许多多的报复。
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欢呼声淹没。
007班轻松获胜,李来奇的四周正在沸腾。
他本来还想再损她两句,可是一扭脸许多多人就不见了。打眼一找,那家伙竟连蹦带跳地冲进了场地中央,一下子就抱住了气喘吁吁的夏凡。
“你们太厉害了,简直一级棒,”许多多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水杯递给夏凡,“累了吧?快喝口水,热乎的。”
夏凡一手接过水杯,一手轻轻握拳捶了捶还在上下剧烈起伏的胸口,说:“谢谢多多,我这提着一口气还没下去,等我稍微缓一缓再喝吧。”。
许多多“嗯”了一声,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抓住夏凡的衣角摇来荡去的,高兴的不得了。
在一旁观察了半天的张伦凑了过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夏凡手里的水杯,嘟嘟囔囔地说:“多多,我有点儿渴。”
“可是……”许多多有点儿措手不及,不好意思地看着张伦,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拒绝他。
见此情形,夏凡用水杯撞了一下许多多的胳膊,然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朝她刻意抬了抬下巴。
“哦,”许多多心领神会,也没有迟疑,拿起水杯举到张伦的面前,“那给你喝吧。”
张伦还真不客气,接过水杯迅速拧开盖子,一仰脖“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个干干净净,喝完之后一抹嘴,“嘿嘿,你的水真好喝。”
目睹了张伦喝水全过程,许多多都看傻了,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惊叹于张伦的牛饮速度,还是心疼自己瞬间就消失得一滴不剩的那杯水。
“夏凡,过来登记一下比赛成绩。”
刚想唤醒掉线的许多多,夏凡却被裁判老师叫了过去。
她一走,张伦也看出许多多的不对劲,连忙问道:“多多,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许多多这才回过神来,“啊,没…没事。”
“谢谢你!”
被张伦直视得有些不自在,许多多连忙低下了头,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谢!”
趁旁边没有人注意,张伦突然往许多多跟前挪了一步,同时右手伸进裤兜里掏了一把,好像拿出来了什么东西,问也没问,直接就塞到了她的手里,“这个送给你。”
许多多既没闪也没躲,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心里已经多了两块奶糖,还带着暖暖的热乎气。
她猛地抬起头,又想委婉地拒绝张伦,却在看见一张充满阳光的笑脸之后,临时改变了主意,“咱俩一人一个吧?”
“不用,都是给你的。”张伦憨憨地说。
俩人相视一笑,都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一幕被站在不远处的李来奇全部看在了眼里,他始终面无表情,但不代表内心没有想法。
在他看来这个场面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可还是觉得有些奇奇怪怪,一时半会儿无法欣然接受。
就在他想该怎么帮张伦收收心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个熟悉但又反感的声音。
“夏凡,你们班没有男生冒充女生参赛或者多上一两个人吧?”
“你胡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夏凡立刻反驳。
操场上的喧嚣都掩盖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争执,剑拔弩张的氛围引起一阵骚动,大家纷纷凑过去想一探究竟。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你凭什么怀疑我们?”
“有时候赢得太轻松,并非是一件好事,难免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更何况……你们是七班。”
话音刚落,七班大部分的同学已经围拢了过来,听到刚才的奇葩论调,大家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对别的同学来说,那些话听起来可能最多就是有点儿不舒服,但在夏凡这里则是无比刺耳的声音,就像是用锋利的指甲使劲地挠坚硬的黑板,如同过电般刺麻的感觉直达心窝,让人浑身难受。
夏凡是个冷静的人,但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她身上那股刚才拔河时没来得及使完的劲儿又涌了出来,居然默默攥起了拳头。
“我们七班怎么了?”
这句藏在每个七班人心里的话,终于被他们期盼的那个声音说了出来,听着让人莫名地激动。
“付大部长,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就烧到我们班来了?”只见李来奇不紧不慢地从人群中走出来,确切地说,是从人缝里挤出来的。
“监督比赛是我的工作职责,我也是为了确保比赛的公平公正。”付思成从容应对,回答得滴水不漏。
“好啊!”李来奇深深地点点头,表示非常认同,“公平公正是我们七班的立班之本,你要是不信,就把二班班长叫过来亲自问问他,是不是输得心服口服?”
大家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连个二班的鬼影子都没有,显然是输掉比赛之后,赶紧就灰溜溜地跑了,谁还会留在这里给七班做陪衬啊!
“我没有闲工夫跟你在这浪费时间,”付思成嘴角一歪,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随后转头看向夏凡,刻意提高声调说,“我只需要夏凡给我做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夏凡的表情严肃地有些吓人。
“保证你们不会搞小动作,要不然,我对你们班实在是不放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付思成近乎胁迫的压力落在了夏凡的身上,大家的脑海里甚至浮现出晚清满人签署各种不平等条约的画面,一种屈辱却又无法摆脱的无力感迅速蔓延开来。
“用不着夏凡保证,我就可以。”那个期盼的声音,如约而至。
“你?”付思成丝毫不掩饰他的不懈,“你算干嘛地呀?”
“我嘛?”
李来奇迟疑了一下,心想自己可真是管闲事上瘾,但有钱难买爷乐意,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是我们班的纪律委员,007班的第二把交椅,爱与正义的化身,劫富济贫、惩恶扬善,为了光荣与梦想而战,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事实证明,李来奇平日里电视应该没少看,这一段不惭的大言信手拈来,古今中外都学杂了。
付思成听了感到莫名其妙,同学们听了憋不住想笑,夏凡听了则是心脏扑通扑通一阵猛跳,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慢慢稳定下来。
不等付思成彻底回过味儿来,李来奇就直勾勾地盯着他,“怎么样?我够不够格?”
眼见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付思成好像突然对007班失去了兴趣,嘴里只是轻轻地发出“嘁”的声音。
他临走的时候狠狠地白了李来奇一眼,走出去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给夏凡留下一句话,“你们最好给我老实点儿,不然的话,可别怪我对你们班不客气。”
付思成走后,许多多立马跑到夏凡身边,拉起她的双手,“夏凡,你没事吧?咱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啊!”
“对对对,你有修养有文化,咱都不稀得搭理他。”紧随其后的张伦也连忙安慰道。
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夏凡虽表面看起来依然淡定,但她颤抖的双手骗不了人,许多多真怕她会憋出内伤来。
“我没事。”夏凡强颜欢笑。
刚才唇枪舌战的另一个主角并没有出现在这个画面里,他一直站在原地注视那三个人的一举一动,刻意与他们保持着互不打扰的距离。
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抚工作还在继续,赵亮不知道从哪里闯了进来,说是找许多多有事,就把她拉到了一边。
还没等赵亮把事说完,许多多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圆,甩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跑,向校门的方向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向赵亮走去,包括张伦和夏凡,还有李来奇和刘罗光。
“什么情况这是?你跟她说什么了?”张伦率先发问。
“据可靠消息,许多多的爸爸是被人冤枉的,”赵亮抛出一记重磅炸弹,“你们想听吗?”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儿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张伦最急不可耐。
赵亮清了清嗓子,说道:
“听说有人举报粮站里的一伙人监守自盗,常年偷粮食往外倒卖,在一次作案的时候正好被许多多的爸爸撞见,他们怕事情败露就想拉拢他爸爸入伙,但是遭到了严词拒绝,结果那伙人恼羞成怒,故意推倒粮垛砸死了他爸爸。一看出了人命,他们就一不做二不休,正好把自己盗卖粮食的事情栽赃给别人,于是就报警说许多多的爸爸是在偷粮食的时候不小心被倒塌的粮垛砸死的,还诬陷他爸爸是个惯犯,说他们早就发现他盗卖粮食,而且还遭到了他的威逼利诱,但是怕得罪了这个老领导的儿子,以后给自己穿小鞋,就一直不敢跟领导反应,直到出了事情之后才敢说出真相。”
听完赵亮讲完如同评书般的故事,几个人都沉默了,谁都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如果是看故事会或者今日说法也就罢了,关键这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着实让人难以接受甚至是悲愤。
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消息。
“真是难以置信,关键是你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刘罗光递上崇拜的目光。
“这种事情能传到学校来,基本上也就是最后一站了。”赵亮感慨道。
众人点头,纷纷表示赞同。
“我就知道不能相信武晟说的话,”张伦难掩内心激动,庆幸自己当初笃定的判断,“如果没有人举报的话,不知道武晟还会嚣张到什么时候。”
“什么人举报的?”李来奇问赵亮。
“听说是粮站内部的人,具体是谁就不清楚了。”
“那多多为什么跑了?”夏凡问道。
赵亮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也深感疑惑,“我也不知道,我听她说了一句‘我知道是谁了’之后,一转眼人都已经跑远了。”
一想到许多多走的时候孤身一人,张伦就心神不宁,“那接下来怎么办?要不我去找找多多,有什么事情也好帮帮她。”
看着他焦虑的表情,夏凡仔细想了想,说:“算了,还是让她自己去吧,咱们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那好吧!”
“好了,大家先回教室吧,我去帮多多跟石老师请个假。”
“我跟你一起去。”
夏凡没有说走就走,而是专门看向李来奇,眼神柔和还略带些许羞涩,感觉有话想说却又有些勉强,最后只听见她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你!”
几乎跟许多多如出一辙,说完后立刻转身走了,连说声“不客气”的机会都没有给李来奇。
不过,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对了,他大概率是不会正常地跟人交流的,回应可能会是“我有什么好谢的”或者“不用自作多情了”之类毫无人情味的话。
目送张伦跟着夏凡一起渐渐走远,李来奇才招呼伙伴们回教室。
走到半路,刘罗光冷不丁开口问道:“诶,我说大奇呀,你什么时候成了咱们班纪律委员了?”
“没有啊!那是哥们儿灵机一动,为了堵住付思成那个混蛋的嘴才那样说的。”
“哦,原来是这样,”刘罗光连连点头,看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最终还是被夏凡拿下了呢!”
“哼!怎么可能。”
“对了,你不是说跟夏凡势不两立嘛,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帮她?”刘罗光继续追问。
“帮她?我帮她了吗?”
“没有吗?”
李来奇转头又问赵亮,“我帮她了吗?”
“我反正听见她跟你说了声‘谢谢’,不晓得她为什么要说这两个字。”
赵亮似答非答,似问非问,话语中没有谜题,但谜底又在谜面上,刘罗光听了都暗挑大拇指。
那个号称“姓李就是有理”的李来奇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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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操场到教学楼短短几百米的路,走起来却显得极为漫长。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突然陷入的沉默,让三人同行的每一秒钟都备受煎熬。
直到走到班级门口,再次看到夏凡忙碌身影的时候,李来奇才郑重地回答了刘罗光提出的那个问题。
“也许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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