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二姑娘许青青,一直住在纪府。纪衡坚决不愿娶她。纪渊只好纳她为妾。
起初许青青是不愿意的。纪衡样貌可谓是京都第一美男子又位高权重,是京都高门贵女们的梦中情郎。要不是他早早就订婚许负,断了许多姑娘的念想。如今,许负家被灭门,婚约已除,纪衡又到了适婚年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能嫁给纪衡哪怕是当妾,对于许青青都是高攀了。怎奈纪衡一直不同意,许青青年纪也大了,再拖下去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纪渊是长子,继承了纪泰晋国公爵位,官位也比纪衡大,怎么说也不吃亏。最后她还是同意了。
纪渊便与夫人孙氏商量。
孙家在梁朝是簪缨大族,孙氏父亲是大司徒,执政六卿。纪渊能这么快权倾朝野与孙家的帮助密不可分。
“什么?你要娶那个贱婢为妾?”孙氏惊道:“她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你的?她不是喜欢二弟吗?”
“二弟不愿娶她,她在府上住已经近一年,别人该怎么看我们纪家。我娶她完全是情非得已。”纪渊道:“我是长子,注定要承受更多,为纪家承担更多,二弟他可以任性,但我不行,必须要以大局为重。夫人希望你能理解我。”
“敬之,你我夫妻风雨同舟患难与共,这些年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我怎会不理解你。只是那丧门星,害的她亲爹全族被灭,你娶她过门,会不会把你也害了?如此忘恩负义之人就像豺狼一样,是养不熟的。”
“夫人所言甚是,府中后院还劳夫人费心管理。如有异动,夫人可自行处理,不必报我。夫人您辛苦了。”
“今日我下朝早,我陪夫人去西苑逛逛......”
......
纪衡在兰亭中弹奏古琴,琴声悠婉空灵,若松风入涧。
侍从云澈道:“二公子这首《平沙落雁》真是好听。”
“何事?”纪衡淡道。
“大老爷已下喜聘,十日后迎娶许二姑娘。”
纪衡不置可否。
“二公子,您为何如此坚持不肯纳许二姑娘?为了这事伤了兄弟间的和气犯不上。”
“人这一生,能自主的东西很少,但是至少所爱之人我想自己选。”
“二公子,之前调查落丘城的那位许负都督,应该就是许家三小姐。您看这是她的肖像,已经对比过了。”
纪衡久久凝视着宣纸画像,书画的许负惟妙惟肖,仿佛就在眼前。另他一眼就想起了许莫负。
“二公子,您是否.......”
“不用!”
“那您是否.......”
“不必!”
“她会来找我的。”
......
***
“爹爹,今天我们全家要去千佛寺烧香,佛祖就会保佑新年里爹爹和哥哥一切平安。”
“好,我们全家都去。”
“爹爹,千佛寺有一千级台阶,只有步行上去表示其虔诚才能获得佛祖保佑。”
“好,好,我们步行上去。”
......
最后爹爹背着圆圆走上石阶来到千佛寺大雄宝殿。
三尊金佛庄严肃穆,分别代表着过去、现在和未来。
“德仁,来抽跟吉祥签,”许夫人拿着签筒道。
许国维抽了一根读曰:“大吉,万事吉祥,鹏飞万里,官运亨通,出入平安。”
“哥哥,快也抽一根。”
“大吉,好运连连,诸事顺利,贵人相助,事业有成。”
“妹妹你也抽一根看看。”
圆圆抽出一根红签,上面写着:“半吉半凶,若为男子则镇国安邦,若为女子则家宅不宁,祸乱朝纲。”
“娘亲,这是什么意思?娘亲,爹爹,哥哥你们在哪儿?”
“爹爹,娘亲,哥哥你们在哪?......”
“爹!娘!……”
许负从睡梦中惊醒,身上冷汗涔涔,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淌。在孤独的深夜,只有月光默默陪伴着她。
心上的伤口最终都会愈合,但是总在不经意间被触碰到。
***
永嘉三年,冬至。
落丘城大雪纷飞,将宫阙装点的银装素裹,飞檐斗拱上堆积着厚厚的雪。
滕王急招许都督上瑞和殿。
许负一身玄黑锦缎云雷纹朝服,乌发束冠配着一支檀木簪。脸庞已褪去稚嫩,更加清瘦,显得秀丽素雅宛若西湖龙井。浓密睫羽下一双桃花眼本应是一江春水妩媚动人,却硬生生长成了一口幽暗古井,无底深渊,令人畏惧。
“许爱卿,有一事何你商量。”滕豫将密信交于许负。
一张黄绸上一行血书道:堂叔快来救朕,纪渊想要谋朝篡位,欲杀朕。
京都帝王滕钦渐渐长大对纪家两兄弟可谓是愤恨入骨,背若芒刺。纪家两兄弟欺压帝君,专国弄权,结连党伍,败坏朝纲,简直罄竹难书其罪恶。
滕钦暗中联络伍国舅为国除奸。谁知二人在宫中密谈被纪渊抓个正着,纪渊随即下令将伍国舅斩杀,灭其三族。伍国舅怒骂不绝被拖出殿去。
伍国舅乃当今帝后亲哥哥。纪渊还不解恨,冲入后宫欲将帝后赐死。帝后肚里怀有三个月的龙胎。帝君滕钦哭求留帝后一命保住胎儿。纪渊不为所动。
当天晚上,帝后挽着一尺白绫自尽身亡。
之后,纪渊野心更加膨胀,想取滕帝而代之。
“怎么办?救还是不救?”滕豫道。
许负沉默片刻道:“救。”
“许爱卿,为何要救?当年落丘城遇难之时帝君也不曾派兵支援。”
“若是京都滕帝正统皇权被夺,滕王您亦危矣。现在是梁朝,您是藩王,若改朝换代之后,您可能就沦为罪臣或者平民,封地也会被抢夺。”
“有许爱卿在何人敢犯我。”
“我虽然能抵挡一时,但也非铜墙铁壁。落丘兵力至多一万余人,终究难抵朝廷百万大军。”
“那许爱卿之见,派多少兵马前去?”
目前落丘城中只有七千常备军,去太多城中万一遭袭来不及救援,去太少又无用处。
许负思索片刻回:“臣带两千兵马去京都勤王护驾。”
“两千?许爱卿莫不是开玩笑吧,我听说京都有五万驻军,相邻郡州也有个十来万。许爱卿莫不是去送死?”
“殿下可放心,吾自有办法。相邻郡州的兵是部属于梁朝,并不一定都听纪渊调遣,他能调动的只有京中那五万大军。”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纵然我不想去,但这个时候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否则大梁危矣。”
“没想到许爱卿一个柔弱女子竟然有男子的大义凛然英雄壮志!另孤佩服!”滕王震惊道。
“为殿下分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滕王眼含热泪道:“好!”
***
都卫所演武场上,士兵们身着黑色铠甲整齐划一演练兵阵。下过雪的路面容易打滑,却没有一个士兵掉队。这支滕军许负已经训练三年,从最开始的杂乱无章到现在的井然有序。
远处阴沉天空和雪色融为一体,白茫茫的一片,混沌不堪。许负身着黑衣站于阅台之上,寒风凛凛。与此天地仿若黑白对弈,泾渭分明。
冬至节气为地雷复卦。卦辞曰:亨。出入无疾,朋来无咎。
复者反也。
群阴剥阳,至于几尽,一阳来复,阳气复反,而得交通,故云“复亨”也。
这个冬天,大梁气数将尽,就像群阴剥阳,却在初爻生出一阳,有新力量和生机由地下生出,以一阳抗五阴。
时间尚早,输赢未定。
“小姐,天气冷,给您带了件披风。”小翠赶来将暗蒲纹玄狐绒披风披在许负肩上。
“这料子是前几年滕王赏赐的,我想着给小姐留下做件披风,还好正合身。”
“谢谢你,小翠。今天我会比较忙,晚上不用煮我的饭了。”许负说完就去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座着滕军九位军官。
许都督坐在主位上道:“都来齐了吧,长话短说,我要带两千人进京勤王,有愿意去的站出来,如果没有愿意去的我点名。”
消息一出,座下一片哗然。
葛副将道:“都督,京都可是有五万禁军驻扎,两千人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打战本来就是危险的,怕死就不要来当兵。”
佐军司马道:“都督,此去京都路途遥远,大概要月余。士兵们长途跋涉怕是吃不消。”
“你带的兵是纸糊的?”许负冷道:“我一个女子都经得住,他们大小伙子受不了?”
随军司马道:“都督准备何时启程?”
“交接一下,大概两日后便出发。”
“都督,我去。”点军司马何震站了出来,这两年在军中历练更显健壮英气。
“都督,我也去。”葛副将道。
“老子这辈子没去过京都,想去看看。”行军司马洪涛站出来道。
“我也去。”
......
“何震率你部下两千人跟我去。其余人留下。我不在时候军中事务一切交由葛副官。”
“葛副官,都卫所就拜托你了。如有紧急军务快马来报。”
葛副将颔首。
“都督,凭什么何震能去,我不能,这勤王可是立功的好机会,说不定能加官进爵。都督偏心。”洪涛身材壮硕力大,擅长使流星锤,也是一员猛将。
“都督,我也想去。”
.......
“够了!你们都去了落丘万一遭袭怎么办?服从军令。”
“都督,我不服,我要跟何震比武,谁赢了谁去,他敢吗?”洪涛不依不饶。
“有什么不敢。”何震毫不示弱道。
得,还没出发自己人倒是打起来了。
“够了!这样,何震带一千卒,洪涛带一千卒,两日后出发。其余人留下守城,按时训练。陈教头每日登记训练情况。如果我回来时候发现你们松懈偷懒,军法处置。”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出自南宋 文天祥《过零丁洋》
群阴剥阳,至于几尽,一阳来下,阳气复反,而得交通,故云“复亨”也。——出自隋代 何妥
复:亨。出入无疾,朋来无咎。——出自《周易》
许国维 ,字德仁
纪渊,字敬之
纪衡,字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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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阳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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