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着校场,新兵们背着沙袋一圈圈奔跑,扬起的尘土中,教头们聚在树荫下闲聊。
总教头吴猛擦了擦额头的汗,忽然开口:"赵教头,你麾下那个...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瘦的快要被风吹跑的那个。"
这话一出,周围教头纷纷侧目。
这些日子在凉州卫,谁没听说过那个"瘦不拉几"的新兵?每次吃饭,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他却比让人的饭量还要大上一倍。
要说饭量大也不足为奇,兵营里总有那么几个大胃王,但这小子,光吃不长肉,无论吃多少,身上还是那几斤几两,也不知道饭吃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教头苦笑着摇头:"别提了,那小子受伤了,在都督营帐里呆着呢。"
“受伤了?这怎么跟都督搭上关系了?”吴猛有些意外。
李教头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您是不知道啊,前几日夜里,这小子偷摸着去河里练耐力,不小心踩空掉水里,也是他命大,拼着一股子愣劲,拼了命往上爬。结果呢,一个浪打来他猛的喝了几口水就要沉下去,正巧都督巡视路过,眼疾手快,飞身过去将他捞出来。”
“算这小子运气好,碰到都督。” 一个教头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这事儿传开了,营里的新兵们可都对都督愈发敬重了。”
周围的教头们纷纷咋舌,这事儿听起来可真是惊险又意外。
此时,校场上新兵们的跑步声、口号声依旧此起彼伏,而教头们的话题,也渐渐从这个瘦弱新兵身上,转移到了其他训练事宜上。
主帐内中央的薰炉香气袅袅,唯有书案上雅致烛台上的烛焰轻轻摇曳,纱幔后重叠的两道影子也跟着摆动起来。
钟诺玲觉得,整个人生都仿佛陷入了一场离奇的闹剧。
谁能想到她差点把活蹦乱跳的男主给整得差点走火入魔……
系统:“宿主,你闯祸了啊,呜呜呜呜呜……”
钟诺玲叹了口气,就像系统说的,真是闯祸啊,就差那么零点零一秒,男主就嘎了,世界就崩了。
她微微直起身,将还在沉睡中的浮千楼揽在怀里喂药。
浮千楼头轻倚在钟诺玲的肩窝处,鸦羽般的睫毛如扇子一般在英挺的面容上显得非常无害。
钟诺玲喂完一勺汤药,正俯身再舀,无意中,浮千楼的唇瓣在钟诺玲的耳垂下轻轻擦过,温热的气息如羽毛般撩拨着钟诺玲颈侧的肌肤。
思绪飘忽间,钟诺玲如梦初醒。
原来她这些时日一直萦绕鼻端的清幽芬芳,不是院中的花香,也不是墨香,那股独特的味道,是从身旁这个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当他侧身依偎在她身前时,她鼻翼间全是那股迷人的香气,芬芳满溢,刹那间心乱神迷,钟诺玲握着汤匙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力道。
光影绰约间,两道身影像极了相依而坐,正在倾诉着肺腑恋人……
钟诺玲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少年乌发如瀑披散在后背,却无一丝凌乱,反倒衬出一种清逸干净的气质。
几缕发丝从他光洁完美的面颊滑落,最后垂到她身前,宛如春日里最轻柔的柳丝。
感受着怀里炽热却又毫无邪念的躯体,再看着眼前这纯净而又动人心弦的一幕,她觉得自己正面临着此生最大的诱惑。
“好想掐一掐他的脸,就掐一次……”
钟诺玲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放下汤匙,就要朝浮千楼的脸上招呼。
“宿主!!请停止你邪恶的念头!”要不是脑海里系统的尖叫声快要将脑袋穿透,说不定她还真有点把持不住。
现在她可算知道了什么叫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般干净纯粹的美好,怪不得能轻易扰乱人心。
这世间,知道他重生归来复仇的,只有她钟诺玲。
要不然如何解释他并没有按部就班的像前世那样科考,承皇后娘娘膝下继续受她教导?如何解释他身负血仇默默潜入西南重新开启逆袭之路?
太多破绽了,她不是个傻子,早看出了他的目的。
可即便是自己,她也不知道浮千楼前世在推翻这个朝堂前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也不知道他重生回来,在这朝堂后宫中,不得帝宠,又无强横母家的皇子,是如何的如履薄冰,挣扎求生。
她慢慢沉下腰,贴近身下漂亮的小皇子,将塌上的大氅,给他轻轻盖上。
随着钟诺玲的俯身,近在咫尺的呼吸让刚刚苏醒来的浮千楼产生了刹那恍惚。素白的衣襟掠过他泛红的耳尖,发间若有若无的药香与他身上清冽的气息缠绕交织。
浮千楼喉结轻轻滚动,澄澈的眼眸里泛起涟漪,连忙紧闭双眼,将眼底翻涌的慌乱藏进微弱的烛火里。
“这莫非又是个梦?”
他攥紧的手指无意识揪住床幔,指尖泛白。当钟诺玲温热的掌心贴上他额头试体温时,浮千楼几乎要错觉那是传说中能融化冰雪的暖玉。
似乎很长时间了,他受尽世间苦痛,无人倾诉,甚至在前世,也只有一腔仇恨让他支撑下去,他不知人间冷暖,不懂何谓真情假意,他将自己去外界割离了很久,直到现在,身心俱疲的小皇子终于感受了一丝温暖。
“呼”钟诺玲悄悄吹灭床边的蜡烛,看到男主似乎睡得很沉,便放轻脚步走出了营帐。
当细碎的脚步声消失不久,浮千楼睁开了眼,身上盖的大氅,他认出这是钟都督的衣饰。
他渐渐想起了发生的事情。自己去了河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失去最心爱的人……
这真是太可笑了,他怎么会为一个人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浮千楼觉得自己可能中了毒,要不然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又怎么会吐血受伤?
他缓缓坐起,头痛欲裂,梦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蚀骨的痛仿佛还残留在心间。
营帐布置简洁,一股淡淡的熏香萦绕在鼻尖,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浮千楼低头看着身上的大氅,心中泛起一丝异样。钟都督为何会对他如此照顾?是出于同僚间的情谊,还是另有原因?
他的思绪不禁又回到那个奇怪的梦境中,梦中神女的面容虽模糊不清,但那股痛彻心扉的感觉却如此真实,仿佛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难道,这梦是某种预示?”浮千楼喃喃自语,眉头紧锁。他向来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这次的梦却让他心生疑虑。
正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一阵交谈声。
“都督,您一夜未眠,还是去休息会儿吧,楼老弟这边有我们看着。”一个士兵恭敬地说道。
“行,有事即刻来报。””钟诺玲的声音传来,透着一丝疲惫。
浮千楼的伤情稳定下来,她悬在高处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精神一松懈才发现自己两个晚上没睡着了。
当时男主情况紧急,她不得已和系统赊欠了颗保命丸,花光了仅有的积分不算,还欠下一屁股债,她心灰意冷得不行,炎炎夏日如坠寒窟。
她只想去河边散散心。
而躺在榻上的浮千楼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低头看着身上的大氅,手指轻轻摩挲着布料,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钟都督的模样。
一种混合着淡淡墨香与丝丝药香的味道萦绕在他身边。浮千楼心中一动,难道那个在梦中让他痛彻心扉的人,会是钟都督?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如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浮千楼有些慌乱地站起身,大氅滑落至地。他需要出去透透气,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
他没有惊动守卫悄悄的出了营帐,迎面吹来的冷风让他清醒了几分。此时天色已暗,浮千楼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河边。
河水在月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仿佛一面破碎的银镜。浮千楼望着河水,又想起了那个梦,心中烦闷不已。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浮千楼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钟都督来了。钟都督走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静静地看着河水。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钟都督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关切。
“我没事,多谢都督。”浮千楼侧身行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钟都督微微点头,目光依旧看着河水,说道:“你前日在河边突然吐血昏迷,可把大家吓坏了。军医来看过,说你并无大碍,只是忧虑过甚。我想,或许是有什么心事困扰着你。”
浮千楼心中一紧,犹豫片刻后说道:“都督,请问你是为何而来?”
钟诺玲看着眼神阴郁的陆执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声说道:“是皇上让我来的。”
“父皇?”浮千楼声音一下变得冷厉:“他派你来监视我?”
“你想问什么?”钟诺玲平静地问浮千楼。
浮千楼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肆意,仿佛要冲破云霄,笑得阳光都黯淡几分,也笑得钟诺玲的脸色愈发阴沉。
系统胆战心惊:“宿主,男主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发什么疯,年少轻狂正当时,他长久被困于报仇雪恨的念头中,强行压抑天性,今儿个一下子宣泄出来罢了。”
系统听了,稍稍安心,嘀咕道:“宿主,你懂就好。可千万别又出岔子了。”
钟诺玲抬眼望了望夜空,安抚系统莫慌。
人活在这世上,谁能没点压力,与其暗自烦闷折磨自己,倒不如痛痛快快释放情绪。
浮千楼才不过弱冠之年,想她在现代像浮千楼这般年纪的时候,还整日为一点不平事抱不平,说不过就上手,打架么……也是家常便饭。
“来这的圣旨是本都督自己请的,临行时,皇上特意给了我一道密旨,你想知道皇上交代了什么么?”
钟诺玲从来不是春风化细雨的性格,既然病了,伤了,那就把这个毒瘤给剜了,她自信就算男主真的病娇了,她也能给他掰回来。
她就不信了,她活了两辈子还能被这个中二少年牵着鼻子走。
但似乎她忘了,这个中二少年也是重生而来。
浮千楼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然后向后退了一步,略显颓废,跟之前的激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说了什么?是要把我秘密处死在这?亦或是永世不得归京?”
钟诺玲白了他一眼:“戏真多。”
随后伸手从怀里抽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扔到浮千楼怀里。
“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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