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沈清不停的翻着日记,把里面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
时雨有些担心:“阿清,别着急。”
沈清将日记合上,抬头看向前方:“日记的内容我看完了,如果我们行动快一点,五天之内应该可以赶到。”
“阿清。”时雨劝道:“你心里明白,五天之内太勉强了,他们需要休息,需要吃喝,而且要是再突发意外,五天根本不可能。”
沈清没有说话。
“阿清,这不是你的错……”时雨本想安慰沈清,但话到嘴边却只能说出来这么一句,因为她的心里也清楚,比起他们,这些被周海乔拉下水的人更加无辜,所以最后她也只能沉默不语。
沈清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语气冰冷:“他要是死了,付杰就得给他陪葬。”
时雨没想到沈清会这样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
或许是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所以第一天男人的精神状况并没有拉希木那么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眼睛一直盯着左手手臂上的伤口。
一路上不停有风沙吹过,让人睁不开眼,他们走了很久很久,所有人都感到很疲惫,但没有一个人提出要休息,还是受伤的男人说话才再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休息过后大家又继续出发。
根据哈迪的日记,他们又经过两个休息地,出乎意料的是,这两个休息地无比平安,本来他们都做好准备再大战一场。
“好奇怪,这么些天竟然一点事没有。”白木实在不敢相信。
王一涛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一般没事就是有事。”
白木:“啥意思。”
王一涛看着他:“这么些天一点奇怪的事都没有发生,你觉得可能吗?”他看看四周接着说:“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白木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大事。
两天的时间,被蛇咬伤的男人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正如日记里写的那样,他左手手臂上的伤口周围开始出现脓包,身体上的其他地方也开始陆续长出脓包来,为了防止像拉希木一样去挠破它们,男人让沈清将自己的双手捆起来,虽然他嘴上没喊叫,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非常的痛苦。
沈清走到他旁边,询问他的情况:“你还好吗?”
男人撑着眼皮看着沈清,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摇了摇头。
沈清现在只能安慰他:“再坚持一下,还有两个休息地我们就到‘沙漠之眼’了。”
男人勉强笑笑,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沈清站起身来,朝其他人走去:“还有两个休息地,大家再坚持一下,我们稍微赶一赶。”她转头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男人:“尽量在最后一天赶到。”
大家没有说话,但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发。
“轰轰轰”
“什么声音?打雷了?”
突然发出的奇怪声让大家心里一惊,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像打雷又不像打雷,过了一会儿他们感觉到地面似乎在微微震动。
“这地下有什么啊?”苏羡大叫一声。
其他人赶紧往脚下看去,生怕下一秒就从地里蹦出什么东西来。
沈清和时雨看着脚下,但感觉哪里不对劲,这种震动不像是从地下传来的,像远处的什么引起了震动。
她们对视一眼抬头向远处看去,屏住呼吸,能引起震动的东西会是什么?
过了几分钟后,那东西出现了——远处轰隆隆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而引起这种声音的竟然是水,可以说是洪水,那些洪水像猛兽一般从远处冲过来,不断的怒吼着。
沈清他们看着洪水一时间愣住了,沙漠怎么会有洪水?哪儿来的?
洪水又快又猛,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洪水淹没。
沈清被洪水淹没的一瞬间,脑子里还在想为什么,再挣扎过后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这个世界并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看待,就像青山小镇的那些佛像,就像沙漠中的那些洪水,在这里每每发生的事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沈清缓缓睁开眼,看见了满是星星的夜空,她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还是在沙漠上,但除了她自己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远处好像有什么声音,像水快速流动发出的,沈清朝着声音走去,大概十几分钟后,那声音越来越大,她继续往前走,在走到头时停了下来。
那是一道瀑布,瀑布的水流到下面的湖面上发出了“哗哗”的声音,最奇怪的是,那瀑布似乎是从天上流下来的,像云层开了一个小口,那里的水从小口处流出形成了瀑布。
沈清抬头看着天上的瀑布,这一刻除了水流声她什么也听不到,她缓缓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随后朝瀑布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沈清沿着悬崖边走着,每走一步水声就小一些,当完全听不到瀑布的声音时,眼前的场景又变了幅模样,万丈高的悬崖变成了草原,湛蓝的天空与其形成了清晰的分界线,天空时不时有鸟群飞过,去往某个方向,牛羊身披阳光低头亲吻着青草。
沈清闭上眼睛,从远处吹来的微风便轻轻吻上她的脸,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她朝着草原中间走去,不断感受微风拂过的舒适感,一瞬间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头顶上,沈清伸手将它拿下来,垂眸一看,两指间是一朵粉白相间的格桑花,沈清轻轻一笑,两指一松,那格桑花便随着微风又飘向了空中。
沈清抬头看向格桑花飘走的方向,再次闭上了眼睛,微风拨弄着她的发丝,阳光散落在她的身上,像神明在享受片刻的美好。
一阵狂风突然吹过,沈清睁开眼,湛蓝的天空变的黑沉沉的,细小的灰烬从天上落下来,沈清看向另一边,眼中倒映出火光,草原被大火吞噬又快速朝着沈清扑来,沈清下意识向后倒去,但她并没有倒在草地上而是穿过了草地,整个人倒进了水里。
沈清猛的挣扎出了水面,她惊讶的看向四周,发现自己是在沙漠的一条河流中,还没等她细想是怎么回事,时雨从水下冒了出来,紧接着是李春煜、白木、苏羡还有王一涛以及其他人。
“唔”时雨用手擦去脸上的水渍,看见沈清一脸懵的望着她,便游了过去:“阿清,你没事吧?”
沈清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面对时雨的关心只是摇了摇头。
“唔!我靠!”李春煜缓了口气,看见四周还是沙漠,一脸不可置信:“沙漠发洪水了?我们被冲到这来了?”
“我靠!太踏马离谱了!”白木扑腾着两只胳膊,溅起来的水全都甩到了旁边苏羡和王一涛的脸上。
“哎呀!你要死啊!”苏羡差点被气疯。
时雨看了看四周,发现离岸边没有多远,就朝着其他人喊到:“都别在水里泡着了,先上岸!”说完,拉着沈清的胳膊就往岸边游去。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了。”白木躺在地上感慨,一只脚还在水里泡着。
沈清站起来,看向其他人,嘴里在数着什么,好像有什么不对,她把岸上的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后,出声问道:“尚思宇呢?”尚思宇是那个被蛇咬伤的男人的名字,这是他悄悄告诉沈清的。
“尚思宇?这谁啊?”白木抬起头疑惑的问。
一种不安的感觉在沈清和时雨俩人心中蔓延,沈清站起身朝水里走去,时雨伸手拉住她,她看向时雨后,时雨也明白了什么,松开手和沈清一起下了水,岸上的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她们,几分钟后,沈清出了水面,其他人看见她的手里缓缓拉出一个人,岸上的人都赶紧下水去帮沈她。
“唉,这不是那谁吗?”大家看着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尚思宇。”沈清低头看着他。
被沈清从水里拉出来的人就是尚思宇,在发现他没有上岸后,沈清就想到他可能会因为蛇毒在水里没有力气,但没想到,他是被水底的草缠住了左脚。
沈清蹙眉转过身去,时雨注意到她的情绪:“阿清。”
沈清红着眼,不可置信的说:“他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至少不是被水草缠住了脚。”
时雨抚上她的双肩:“或许对他来说是好事呢?”沈清抬眼看着她,时雨接着说:“蛇毒太痛苦了,我们可能会在最后一天找到‘沙漠之眼’,但这个概率又有多大呢?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溃烂,太残忍了。”
在听了时雨的话后,沈清缓缓低下头沉默不语。
大家在简单擦拭了尚思宇的身体后便用沙子将他掩埋了起来。
晚上,他们围着篝火坐下,身后是尚思宇的坟墓。
沈清和时雨坐在坟墓前:“他妈妈,还会记得他吗?”时雨良久后吐出几个字。
沈清没有回答,但答案时雨已经知道了。
沈清手里握着一封遗书,是尚思宇写给他妈妈的,在洪水来临之前,尚思宇坐在地上一笔一笔的写出来的,他将遗书交给沈清和时雨,他说自己叫尚思宇,家住在秦明区明辉街道的悦景小区8号楼101室,他有个妈妈,但是妈妈看不见,所以自己花了好多钱买到了一楼,他说自己要是死了就把这封遗书交给她妈妈,让他妈妈不要伤心,自己会在天上看着她,但是这封遗书在被水泡过后,上面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
沈清紧紧握住这封遗书,低沉着目光,眼神冰冷又犀利,随后慢慢看向不远处围着篝火坐的付杰。
小队中又少了一个人,大家的情绪都有点失落,只有篝火的火舌还在欢快的扭动着身子。
“哈迪,我们还有多久到‘沙漠之眼’?”李春煜看向哈迪。
在听到李春煜的话后,哈迪的脸色变的苍白,他颤颤巍巍的回答:“不,不知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朝他看去,“什么意思?”向东瞪着眼问,“你不是有日记吗?”
哈迪摇摇头,欲哭无泪道:“不一样了,阿布的日记里面没有写沙漠中有洪水,我们被洪水冲到哪儿里都不知道。”
付杰一脸愤怒,冲上去拽住哈迪的衣领:“你不是导游嘛?没了日记你就找不到路了!”
哈迪被吓的脸色又白了一个度。
“你干嘛呢!把手松开!”苏羡实在看不下去付杰这恶心人的举动,出声阻止。
付杰转过头恶狠狠的看了苏羡一眼,随后又转回去,语气充满了威胁:“我不想死在这,你要是再找不到路我就拿你祭天!”
沈清和时雨看向付杰,俩人的眉眼间都黑压压地透着低沉。
沈清起身缓缓朝他们走去,她抬眼看了看付杰,其他人本以为沈清会生气,没想到沈清只是挑挑眉毛,下半张脸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很晚了,先休息吧,找路的事明天再说。”随后背靠旁边的石头闭上了眼睛。
时雨没有说话,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沈清的身上,然后紧挨着沈清也闭上了眼睛。
其他人看着她们,有些不理解,但还是挪了挪位置准备休息。
在古老的文化中,乌鸦既是智慧的象征也是死亡的使者,它们的出现既代表着生,也代表着死。沈清睁开眼,她又回到了草原上,周围围满了白色的乌鸦,她起身,看了看这些白色的小家伙,然后往眼前的树林走去。
树林很大很深,里面的树木又粗又高,它们像树林的守卫者捍卫着领地,沈清每走一步就惊的林子里的鸟到处飞,她没有理睬它们,继续往树林深处走去。
在到达树林中心时,那里有棵巨大的树,沈清站在它的面前渺小如蝼蚁,它的枝干上没有一片叶子,只有一块儿又一块儿的青苔,它们像寄生体一样附着在巨树身上,不断吸取着养分,巨树的中间有个和人一样大小的洞,那洞好像吞噬了所有光,但仔细看似乎又在闪烁点点星光,它就像有生命似的,不断呼吸着,显的美丽又神秘。
沈清又离的近些,她盯着树洞看了几分钟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用它划开了自己的手心,似乎是被吸引,血珠从伤口处不断冒出,飞向树洞里面,沈清像是在期待什么,过了一会儿,一大群黑色的乌鸦从树洞里飞出,沈清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前是沙漠纯净的蓝色天空。
沈清起身,神色不悦。
“怎么了?阿清?”时雨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担心。
沈清叹了口气:“没事,就是做了个梦。”
时雨没有继续追问梦的内容,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沈清,开口问道:“阿清,现在日记不管用了,我们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沈清诧异的看了时雨一眼:“不知道。”
“啊?”时雨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知道?”
沈清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从被冲到这来,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整死付杰,还没想过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我以为你想到了。”
时雨笑了,但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
俩个人就这么沉默的坐到其他人睡醒。
“哈~~~”苏羡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余光瞥见坐的像木头的俩人:“唉,你们醒这么早啊!”
她们面无表情的看向她,给苏羡干沉默了,她把头撇过去,不好意思再看她们。
“阿清,你之前来到这里,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处理的?”时雨率先打破沉默。
沈清再次诧异的看向时雨,看到她那期待的眼神,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遇见过,便清了清嗓子,然后起身走到河流旁。
时雨也跟着走了过去。
河流的水面非常平静,偶尔有微风吹过才会荡起阵阵涟漪,沈清望向远处,这条河流应该很长,另一端延伸着和太阳交织在一起。
“之前听地理老师提过,沙漠中会有河流,但是亲眼看见还是觉得动人心魄。”这条河流的出现有些颠覆时雨的认知,但想想看,这个世界怎么能用认知去理解呢。
“我创造的河流可不会发洪水。”沈清说完这几句话好像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河流的另一个方向,嘴角微挑。
沈清将头转回来:“我们朝那个方向走,这条河的水流流向是那边。”
时雨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水流的方向就一定会是找寻“沙漠之眼”的方向。
沈清也看出了时雨的疑惑,解释道:“我们是被洪水冲到这的,也就是说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河流的中段,如果顺着河流往上走或许会原路返回,但能回到之前那个地方的可能性不大,竟然是要找东西,我们不如顺流而下,我并不能保证百分百找到‘沙漠之眼’,但找到白色乌鸦的概率应该是百分之五十。”
“好。”时雨相信沈清的判断,竟然她说顺流而下的几率大,那就朝这个方向走。
她们回头又向其他人解释了一番,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因为被洪水冲散,能找到的骆驼就只有四只,所以大家只能选择徒步前行。在走之前,沈清看了眼尚思宇的坟墓,不知怎的,坟墓的顶端竟然一夜之间长出了一棵绿芽,阳光正巧打在绿芽的上面,显得坚定又顽强。
沈清嘴角上扬,带出一个温柔的笑。
没了骆驼,大家前行的步伐变得缓慢了许多,不过还好,或许是因为旁边有条河流的缘故,大家并没有感觉很热。
时雨和沈清并肩同行,她垂眸思考一会儿,向沈清问道:“阿清,你刚才说你创造的河流不会发洪水,那如果你来创造,河流会怎样?”
沈清看向时雨,眼角弯了弯:“我创造的河流会指路。”
时雨的眼神透过沈清看向那被微风吹起涟漪的河流,随后又收回眼神停在沈清的脸上,几秒后将头转了回去,紧闭的嘴角微微勾起。
河流下游的路程并不短,大家白天抓紧时间赶路,晚上就在原地停留休息,大家围着火堆坐下,哈迪还在翻着阿布留下的日记,哗啦啦的翻书声是这唯一的声音来源。
“别翻了!吵不吵!”付杰跟炸了毛的猫似的,一点小事就开始应激。
“付杰!”向东或许是怕再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出声呵斥道。
付杰很听向东的话,他虽然非常不爽,但也没有抱怨,只是站起来不悦的说了句去上厕所,便朝着远处走去。
剩下的人翻了个白眼接着烤火,安静的环境困意总是很快找上门,大家有点昏昏欲睡。
“向东!向东!!!”一阵嚎叫将众人的瞌睡虫赶跑,他们齐刷刷抬头,看见付杰手脚并用从远处跑过来。
“咋了?咋了?”向东见他那副样子,上前抓住付杰的衣领问。
付杰惊恐的用手指着远处那片大大小小的石头:“人,人。”
其他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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