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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星历2016年,极东星区总长府邸最深处的育婴室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幼崽特有奶香以及顶级营养液的微妙气息。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极东主星永不落幕的极光,幽绿与紫红的光带流淌,却丝毫无法穿透室内被刻意调暗的柔和暖光。

“目标区域确认…湿度过高,需要立即清理。”阿努什卡·卡许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第一军总长惯有的、在战情分析室下达指令时的绝对冷静。

高大挺拔的身躯在特制的育婴操作台前显得有些紧绷,纯黑色的家居服包裹着蓄满力量的肌肉线条。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着一片吸满液体的、印着卡通虫纹的尿垫,动作僵硬得仿佛在拆除一枚微型脉冲炸弹。

臂弯里,一团包裹在柔软云绒中的小生命正不安地扭动,发出细弱却持续不断的嘤咛。

他与圣·德斯蒂尼·时寸瑾的头生子——一个继承了雌父君主蝶璀璨金发和雄父独特银眸的雌虫幼崽。幼崽破壳不过数日,细嫩的脸颊还带着初生的红润,背后一对近乎透明的、带着细微金粉的鳞翅软膜正微微颤抖,昭示着高等血脉的雏形。

时寸瑾刚调配好恒温的营养液,纤细的腕骨转动,将吸管精准地递到幼崽唇边。银白色的长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光洁的额角,身上是同款的银灰色家居服,衬得本就温润的气质更添几分柔和。听到阿努什卡一本正经的“战报”,唇角忍不住弯起无奈又纵容的弧度。

“清理指令收到,总长阁下。”时寸瑾的声音像浸了蜜的清泉,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他腾出一只手,指尖轻轻拂过阿努什卡紧绷的手腕内侧,接过那片被“确认目标”的尿垫,动作流畅而熟稔地处理掉。

“放松些,阿努什卡,这不是在排异兽潮的雷区。我们的‘小指挥官’只是饿了,顺便表达了一下他的‘领土主权’。”

幼崽终于含住了吸管,贪婪地吮吸起来,

嘤咛声渐止。

阿努什卡的目光从幼崽身上抬起,落在爱侣专注的侧脸上。能洞穿星海战场瞬息万变的一金一红异色瞳,此刻却清晰地映着对方全副心神都系在幼崽身上的模样。一种陌生的、灼热的情绪悄然啃噬着胸腔,比他面对任何战场逆境时都要难以掌控。

他沉默地注视着时寸瑾。

看着他纤长如玉的手指温柔地托住幼崽脆弱的脖颈;低垂的银睫随着幼崽吞咽的节奏轻轻颤动。

整个育婴室的光线似乎都只为这温馨的一幕而存在,将他这个军功赫赫的总长隔绝在外。

阿努什卡喉结微动,无声地靠近一步。温热的呼吸拂过对方敏感的耳廓和白皙的颈项。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薄茧,目标明确地想要环住伴侣的腰,将那抹银辉重新纳入自己的领地。

“德斯蒂尼…”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几分。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时寸瑾腰际衣料的瞬间——

“呜哇——!!!”

幼崽毫无预兆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啼哭,小小的身体在时寸瑾臂弯里剧烈挣扎,刚喝进去的营养液呛咳出来,沾湿了云绒包被和他雌父胸前的衣襟。

金粉鳞翅猛地张开,又无力地扑扇着,带起细微的气流。

时寸瑾瞬间被拉回全部注意力。“怎么了?呛到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他迅速调整姿势,轻拍幼崽的背,银眸里满是担忧。熟练地检查幼崽的体温贴片,又探手去摸小家伙的腹部。

阿努什卡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伴侣瞬间紧绷的侧影和专注到几乎摒除一切的姿态,指尖蜷缩了一下,默默收回。方才那点隐秘的、渴望亲近的灼热,瞬间被幼崽嘹亮的哭声和伴侣的紧张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深沉的、混合着担忧和…被彻底忽视的窒闷感。

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属于军雌的冷静本能重新占据上风。“生命体征监测仪读数正常,无异常波动。”他快速扫了一眼旁边悬浮的光屏,报出数据,声音恢复了元帅应有的平稳,只是比平时更硬几分。“哭声强度:A级。肺部功能发育良好。初步判断,非病理原因,可能是…排气不畅。”

一只大手稳稳地托住幼崽乱蹬的小腿和臀部,另一只手则覆盖上幼崽柔软的小腹,以一种极其精确的、带着轻微螺旋震颤的力道,模仿着医疗教程上的手法,轻轻按摩。

“执行标准排气程序。”阿努什卡沉声下令,仿佛在进行一项至关重要的战术动作。指腹温热有力,动作却意外地控制得极其轻柔,生怕碰坏了这脆弱的小生命。

时寸瑾配合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臂弯。他的目光在幼崽因用力哭泣而涨红的小脸和阿努什卡紧绷专注的侧脸之间来回。看着素来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伴侣,此刻却如临大敌般,严肃中透出的笨拙和小心翼翼,让时寸瑾心底的柔软几乎要满溢出来。

“看,‘小指挥官’的哭声减弱了。”

果然,在雌父略显生硬的按摩和雄父温柔的怀抱双重作用下,幼崽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委屈的抽噎,小身体也放松下来。一个响亮的嗝打出来,小家伙终于舒服了,眨巴着湿漉漉的银眸,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长长的银色睫毛粘在一起,很快就在时寸瑾的臂弯里沉沉睡去,小嘴还无意识地吧唧着。

危机解除。育婴室重新回归宁静,只剩下幼崽均匀细微的呼吸声和医疗设备低低的嗡鸣。

时寸瑾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幼崽放回恒温的育婴舱,调整好柔软的支撑颈托,盖上透气的能量罩。做完这一切,他才感到一丝疲惫袭来。

刚一转身,就撞进了一个坚实而滚烫的怀抱。

阿努什卡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身后,距离近得毫无缝隙。双臂像最坚固的锁链,瞬间环过时寸瑾的腰身,猛地收紧,将他整个人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力道之大,让时寸瑾几乎双脚离地,后背紧紧贴上阿努什卡宽阔炙热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里传来的、失去平日沉稳节奏的、擂鼓般的心跳。

“阿努什卡?”时寸瑾微微一怔,随即放松身体,任由自己陷进这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里。他能感觉到伴侣的下巴重重地压在自己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耳后和颈侧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阿努什卡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仿佛要将怀中失而复得的珍宝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沉默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难以言喻的委屈。

时寸瑾瞬间明白了。他抬起手,指尖温柔地插入阿努什卡后颈处利落的短发中,轻轻揉按着他紧绷的头皮。另一只手则覆上阿努什卡环在自己腰间、因用力而青筋微凸的小臂,安抚地摩挲着。

“我们的‘小指挥官’睡着了。”时寸瑾侧过头,柔软的唇瓣几乎贴着阿努什卡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纵容的笑意,“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了,总长阁下。”

阿努什卡埋在他颈窝里的头动了动,发出一声沉闷的、近乎是野兽低咆的轻哼。他收得更紧,温热的唇在时寸瑾的颈侧肌肤上流连,带着惩罚性的力道啃吻吮吸,留下一串湿热的痕迹和细微的刺痛感。

“你的注意力,”阿努什卡的声音闷闷地从颈窝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紧咬的齿关中挤出,“百分之八十七点三,被他占据。”精确到小数点后的数据,是他表达不满的特殊方式。

时寸瑾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递到紧贴的两人之间。他微微偏头,主动将柔软的唇贴上阿努什卡紧绷的下颌线,轻轻啄吻,一路蜿蜒到他紧抿的、带着倔强弧度的薄唇。

“他是我们血脉的延续,阿努什卡,是我们共同创造的奇迹。”时寸瑾的吻轻柔而坚定,“但这里,”他引导着布满薄茧的宽大手掌,覆上自己心脏的位置,隔着衣料感受着平稳而有力的搏动,“这里跳动着的,永远只为烙印伴侣共鸣。”

禁锢的力道终于放松,但他依旧没有放开时寸瑾。深邃的异色瞳翻涌着初为父母的喜悦、守护的坚定,以及因独占欲被分享而产生的、孩子气般的焦躁。

时寸瑾看懂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

他主动抬起双臂环住阿努什卡的脖子,带着不容置疑的爱意和邀请。

所有的克制瞬间瓦解,要将之前被幼崽占据的所有关注和时光,加倍索回。

交叠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长,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阿努什卡才意犹未尽地稍稍退开。两人的额头相抵,呼吸都有些不稳。

“士兵需要指挥官的全方位抚慰,”阿努什卡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尤其是…被冷落的核心作战单位。”

时寸瑾银眸中蒙着一层动人的水光,“那么,指挥官阁下,是否该转移阵地,进行下一步‘抚慰’流程了?这里…”他瞥了一眼熟睡的幼崽,“可不是合适的战术演习场。”

厚重的隔音门无声合拢,将育婴室的宁静与主卧即将升腾的炽热分隔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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