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离峰顶的日子,在苏言乐近乎自虐的苦修中,凝练成了一个个重复却充满张力的循环。若用他穿越前的概念来理解,这简直是修仙界的“007”——没有休息日,只有修炼、练剑、再修炼。
天光未熹,寒气最重之时,苏言乐已雷打不动地端坐于那块光滑巨石之上。
【混沌灵根】如同一个永不餍足的黑洞,疯狂拉扯着周遭浓度高得吓人的天地灵气。每一次修炼,都仿佛置身于能量的风暴眼,七彩灵光形成的漩涡直径已从最初的一丈扩展至近三丈,将他彻底包裹。
经脉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撕裂般的痛楚已成为家常便饭。进度条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爬行:炼气三层(51%)、炼气三层(52%)……平均每个时辰的极限修炼,仅能提升1%到2%。看着那令人绝望的速度,苏言乐时常需要深吸几口冰冷的空气,才能压下那份焦躁。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咬牙硬撑。
修炼结束,浑身酸痛,灵力几乎耗尽。他需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往东侧引泉亭。寒潭泉水依旧冰冷刺骨,运转起那微薄的混沌灵力抵御,灌满那只白玉壶需要约一炷香的时间。将玉壶送至静室外石台,是他每日与沈清离唯一的、间接的“交流”。
偶尔,石台上会多出一些东西:有时是码放整齐的下品灵石,莹莹发光;有时是圆润剔透、丹纹清晰的中品聚气丹,药香内敛。这些“额外资源”能让他当日的修炼效率提升约10%,至关重要。他每次都小心收起,心中对那位冰冷寡言的剑尊,滋生出一丝复杂的感激。
接着9点到下午1点一天中精力相对充沛的时段,全部奉献给剑道。云流十三式每日百遍是底线。从最初完成百遍需近一个时辰,到现在仅需半个多时辰。每一遍他都力求完美,精神高度集中,感受着肌肉的细微发力,灵力在经脉中与剑招的配合流转。百遍之后,是更为枯燥的基础动作练习:直刺、斜劈、回撩……
右臂从酸胀到麻木,虎口时常被震裂,细小的血珠渗出,又很快在灵力和寒冷环境下凝结。汗水浸透内衫,又被峰顶的寒风吹干,反复多次。【天生剑骨】让他的剑招日益凌厉精准,秋水剑的清鸣声也越发悦耳,人与剑的契合度在不断攀升。
午后时分,精力开始下降。他通常会打坐一刻钟恢复精神,啃几口硬邦邦的干粮充当午餐,随后便开始对灵力操控的精细练习。将那一缕灰蒙蒙的混沌灵力尝试凝聚于指尖,控制其形成细丝、薄片、尖针等各种形态;尝试让其离体后能稳定维持三息、五息、十息;尝试模拟剑气发出时的瞬间爆发……这对神识消耗极大,往往练习一个时辰就会头痛欲裂。但他坚持着,因为他深知,对力量的精妙控制,有时比力量本身更重要。
天色渐暗,云海被夕阳染上金红。他有时会继续练剑,借着落日余晖打磨招式;有时则会巩固白日修炼的成果,运转几个周天;偶尔也会对着游戏界面发呆,研究那三个金光闪闪的天命和几乎不变的属性栏,思考着自己未来的道路。
在彻底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后,他才回到那间简陋的竹舍。一个清洁术除去一身汗尘,检查一下或许又增长了【1%】的修为,然后便倒在那张硬板床上,几乎瞬间陷入沉睡。没有梦境,只有深沉的疲惫和身体自我修复的本能。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清离峰顶的景色亘古不变,寂寞深入骨髓。但苏言乐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力量的缓慢增长,对灵力的掌控,对剑的理解,都在这种极致的枯燥中一点点沉淀、升华。
这日午后,他刚完成第一百零三遍【云流十三式】,正以剑拄地,剧烈喘息,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脚下的岩石上溅开小小的湿痕。
忽然,一阵细微的、略显迟疑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从通往峰下的偏僻小径传来。
这很不寻常。清离峰平日绝无访客。
苏言乐警惕地握紧秋水剑,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艰难地沿着陡峭的山道向上爬。是叶时惜。他背上压着一个巨大的药篓,里面塞满了各种新鲜的和略微干枯的草药,分量看起来几乎要把他压垮。他小脸憋得通红,额上全是汗珠,每爬一步都摇摇晃晃,粗布衣裳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瘦弱的脊背上。
他似乎是想抄这条鲜有人知的近路,返回外门杂役弟子的居住区。
苏言乐脚步顿住,帷帽下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看着那孩子步履维艰的模样,想起外门小比时他那令人哭笑不得的“胜利”和之后必然变本加厉的嘲讽,心里某处微微一动。
就在他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时,叶时惜脚下一滑,猛地向前扑倒!
“唔!”一声痛哼。
药篓倾覆,里面的草药顿时撒了一地,不少娇嫩的药草被摔烂,泥土和残叶混在一起,一片狼藉。
叶时惜慌忙爬起来,膝盖和手肘都擦破了,渗出血丝。他看着散落一地的草药,眼圈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强忍着没有哭出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捡拾,试图挽回一些损失。
苏言乐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收剑入鞘,迈步走了过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动作麻利地帮他将那些还算完整的草药捡起来,按照种类大致分开,小心地放回药篓。他的动作很快,指尖偶尔掠过一些草药,能感受到其内微弱的、各不相同的灵气或药性。
叶时惜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头,看到是他,更是愣住了,结结巴巴道:“苏、苏师兄……”他显然认出了这身独特的银纹青袍和即便戴着帷帽也难掩的特殊气质。
“嗯。”苏言乐应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怎么背这么多?”
叶时惜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委屈和后怕:“管事……管事说今天必须采够三百斤的凝露草和五十株紫云花……不然……不然就扣光这个月的灵石,还要罚去寒潭洗矿……”
三百斤?五十株?苏言乐眉头皱得更紧。这任务量对一个成年壮汉都够呛,分明是刻意刁难。外门的弱肉强食,比他想得更**。
他将最后一株完好的紫云花放入篓中,看了看那些摔烂的和沾染太多泥土的,摇了摇头。他沉默了一下,从系统【背包】里——那个除了放点杂物几乎没用的格子——摸出了仅剩的五块下品灵石。这是他省吃俭用,从剑尊偶尔的“打赏”和宗门份例里硬抠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他拉过叶时惜那只擦破了皮、沾着泥土的小手,将灵石塞进他手心。
“拿着。去买点金疮药和吃的。”他语气尽量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叶时惜看着手心里那五块灵光微闪的石头,眼睛猛地瞪大,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想推回来:“不、不用的!苏师兄!这太贵重了!我、我不能要……”
“让你拿着就拿着。”苏言乐按住他的手,不容拒绝,声音低沉了些,“赶紧回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叶时惜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他抬起头,看着帷帽下垂落的薄纱,似乎想看清后面的人。最终,他低下头,紧紧攥住了那五块灵石,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谢谢……谢谢苏师兄……”
他笨拙地背起那个依旧沉重的药篓,一步一回头,踉踉跄跄地、飞快地跑下了山道,瘦小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树影之中。
苏言乐站在原地,山风吹动他的衣摆和帷帽的薄纱。他知道五块下品灵石改变不了什么,或许明天,叶时惜依旧会被刁难。但这微不足道的善意,是他此刻唯一能给予的回应。
他转身准备继续练剑,指尖无意间拂过袖口,沾上了一点方才捡拾草药时留下的泥尘和一缕极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枯黄草屑。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提起秋水剑,准备继续练习时,脑海中的游戏界面忽然毫无征兆地自行弹出,一条新的提示闪烁起来:
【获取未知草木精华混合物(蕴含微量‘枯荣草’残留气息及多种低阶药性),感知到微弱的生死轮回道韵。混沌灵根可尝试解析、融合。是否吸收?(警告:解析过程可能存在未知风险,收益未知)】
苏言乐动作猛地一滞,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
那点泥尘和草
屑,微不足道。
【天妒英才】的奇遇,或者说麻烦,又一次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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