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梁宇峥依旧忙碌,但几乎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一趟,有时是一起吃晚饭,有时只是坐一会儿喝杯茶,偶尔甚至会带着未看完的文件过来,在她客厅的沙发上处理公务。
陆雅轩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融入她的新生活。她会帮他泡茶,准备一点夜宵,在他看文件时安静地在一旁看书或者处理自己的工作,互不打扰,却又气氛融洽。
她发现,梁宇峥工作时的样子极其专注迷人,眉头微蹙,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或者握着笔在文件上勾画,侧脸线条冷峻而认真。她偶尔偷看他,都会被他捕捉到,然后他会抬起眼,隔着镜片看她一眼,那眼神深邃难辨,让她慌忙移开视线,脸颊发烫。
关于极致科技的商业纠纷,似乎出现了转机。陆雅轩问起时,梁宇峥也只是淡淡一句“差不多了”,不愿多谈。她也不再追问,只是在他来时,默默地把茶水换成了安神的蜂蜜水。
这天周末,梁宇峥难得没有工作安排。下午,他带陆雅轩去了一家私人画廊,看一场小众的印象派画展。陆雅轩没想到他会对艺术感兴趣,而且见解颇为独到。
“你懂画?”她惊讶地问。
“不懂。”梁宇峥回答得很干脆,目光落在一幅莫奈的睡莲仿作上,“只是觉得颜色让人平静。”
陆雅轩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内心或许有她从未窥见的柔软一面。
从画廊出来,时间尚早。阳光正好,两人沿着种满梧桐树的街道慢慢散步。
“下周三晚上,”梁宇峥忽然说,“有个慈善晚宴,陪我出席?”
“好。”陆雅轩点头。这算是他们订婚后的又一次公开亮相。
“礼服我会让人准备好送过去。”
“嗯。”
走着走着,经过一家知名的甜品店,玻璃橱窗里展示着造型可爱的蛋糕。陆雅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梁宇峥停下脚步:“想吃?”
陆雅轩有些不好意思:“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梁宇峥没说话,直接拉着她的手走进店里,对店员指了几个她刚才多看了几眼的蛋糕:“包起来。”
“太多了,吃不完的。”陆雅轩小声说。
“可以放冰箱。”他语气自然,拿出卡付账。
店员包装的时候,梁宇峥的手机响了。他走到旁边接电话,脸色似乎沉了下来。
陆雅轩隐约听到“施压”、“尽快解决”之类的词,心里明白他公司的事情恐怕还没完全了结。
等他打完电话回来,陆雅轩担忧地问:“没事吧?”
“没事。”梁宇峥接过包装精美的蛋糕盒,表情已经恢复平静,“走吧。”
两人回到公寓,陆雅轩把蛋糕放进冰箱,挑了一个最小的拿出来,切成两半,递了一半给梁宇峥。
梁宇峥看着递到眼前的蛋糕,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抗拒。
“尝尝嘛,很好吃的。”陆雅轩期待地看着他。
梁宇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十分勉强地尝了一小口,甜腻的味道让他微微蹙眉。
“不喜欢吃甜食?”陆雅轩恍然大悟。
“嗯。”他放下蛋糕,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那你还买这么多……”
“你喜欢。”他看着她,语气平淡无波。
陆雅轩的心又被轻轻撞了一下。只是因为她说看起来好吃,即使他自己不喜欢,也会买给她。这种笨拙又直接的表达方式,真的很梁宇峥。
她把自己那半块蛋糕吃完,看着他几乎没动的那块,忽然起了玩心。她用勺子挖了一小块,趁他不注意,飞快地递到他嘴边:“再尝一口嘛,真的很好吃!”
梁宇峥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看着递到唇边的蛋糕,和她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他怔住了。灯光下,她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生动的活力,和他记忆中那个向日葵女孩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他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任由她把那一勺甜腻的蛋糕喂了进来。
陆雅轩也没想到他真的会吃,得逞后笑得更加开心:“怎么样?是不是没那么难吃?”
梁宇峥慢慢咀嚼着,目光却一直锁在她灿烂的笑脸上。咽下蛋糕,他忽然伸手,握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轻轻一拉。
陆雅轩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几乎半靠在他怀里。
“喂我吃蛋糕?”梁宇峥低头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带着一丝危险的暗芒。
他的气息将她笼罩,陆雅轩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她的脸颊瞬间爆红,心跳如擂鼓,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是想让你尝尝……”
“甜。”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移到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还沾着一点奶油的唇瓣上。
陆雅轩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梁宇峥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的瞬间,他的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尖锐而执着。
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梁宇峥动作顿住,眉头紧紧蹙起,眼底闪过一丝极度不悦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放开了陆雅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变得更加冷峻。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冷意:“说。”
陆雅轩红着脸,慌忙坐直身体,心脏还在狂跳。她看着梁宇峥挺拔却透着冷硬的背影,心里有些懊恼,又有些担心。这个电话,似乎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果然,梁宇峥挂了电话,转身看向她时,脸色很不好看:“公司有急事,我必须立刻过去一趟。”
“很严重吗?”陆雅轩也跟着站起来。
“嗯。”他没有多说,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今晚可能不过来了,锁好门。”
“好,你快去吧,路上小心。”陆雅轩送他到门口。
梁宇峥匆匆离开。门关上的瞬间,公寓里只剩下陆雅轩一个人,刚才的甜蜜和暧昧荡然无存,被一种莫名的空荡和担忧所取代。
她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那辆黑色宾利很快驶离,融入车流,心里沉甸甸的。
这场商业风暴,似乎比想象中更加猛烈。而她和梁宇峥刚刚萌芽的感情,在现实的压力面前,显得既珍贵又脆弱。
她拿起手机,想给他发条信息让他别太累,又怕打扰他。最终,她只是默默地收拾好餐桌,把那个他只尝了一口的蛋糕放回冰箱。
夜晚还很长,而她的心里,第一次因为那个清冷矜贵的男人,充满了真切的牵挂和忧虑。她知道,这场联姻,她早已投入了真感情。而现在,她开始真正地,为他心疼。
夜色渐深,公寓里安静得能听到冰箱运行的微弱嗡鸣。陆雅轩独自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梁宇峥离开时冷峻的侧脸和紧绷的下颌线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拿起手机,屏幕漆黑,没有任何新消息。犹豫再三,她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事情严重吗?别太累,记得休息。」
拇指悬在发送键上许久,她又逐字删掉。他正在处理紧急事务,她的关心或许只是打扰。最终,她只发了一句简短的话:「注意安全。」
没有回复。
这一夜,陆雅轩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梁宇峥疲惫的眉眼,一会儿是财经新闻上闪烁的股价图,最后定格在他低头几乎要吻上她的那一刻,却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
醒来时天已蒙蒙亮,手机依然安静。她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工作时努力集中精神,但效率不高。下班回到公寓,看着空旷冷清的房间,那种担忧和莫名的失落感更加清晰。
直到晚上九点多,她的手机才终于亮起,是梁宇峥的短信,依旧简短:「暂时告一段落。明天慈善晚宴照常,下午五点接你。」
没有提及细节,没有诉说疲惫,只是平静地告知结果和安排。但这寥寥数语,却让陆雅轩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她立刻回复:「好。你还好吗?」
这次他回得很快:「嗯。没事。」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陆雅轩却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他可能正揉着眉心,或许刚刚结束一场鏖战,但一切尽在掌控的沉稳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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