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果然有专人送来了礼服和搭配的珠宝。那是一件烟灰色的星空裙，面料柔软垂坠，上面缀满了细碎的晶片，灯光下宛如将整条银河穿在了身上，低调却极致奢华，与梁宇峥清冷矜贵的气质相得益彰。珠宝则是一套净度极高的钻石首饰，设计简约大气。
陆雅轩换上礼服，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有些认不出来。礼服完美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烟灰色衬得她肌肤胜雪，钻石的光芒在她颈间和耳畔闪烁，清冷又耀眼。
五点整，梁宇峥的车准时停在楼下。当他看到缓缓从电梯里走出的陆雅轩时，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掠过一丝惊艳，虽然转瞬即逝，但仍被一直注视着他的陆雅轩捕捉到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丝绒礼服，搭配同色系领结，银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昨晚的疲惫似乎已被完美掩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他走上前，非常自然地伸出手臂。
陆雅轩轻轻挽住他的手臂，指尖感受到他西装面料下坚实的手臂肌肉和温热的体温。
“很漂亮。”他低声说，目光落在她身上。
“谢谢。礼服和珠宝都很美。”陆雅轩微微脸红。
“很适合你。”他语气平淡，却为她拉开了车门。
车上，气氛比以往都要安静。陆雅轩能感觉到，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但梁宇峥身上似乎多了一层更深的、不易接近的屏障。她不知道过去几十个小时里他经历了怎样的压力和博弈，但他显然并不打算与她分享那些惊心动魄。
慈善晚宴在一家六星级酒店宴会厅举行，排场极大，名流云集。梁宇峥一如既往地从容，应对各方寒暄滴水不漏，介绍陆雅轩时，“未婚妻”三个字说得清晰而笃定，手臂始终轻轻环在她的后腰，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和保护。
陆雅轩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努力适应着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她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
梁宇峥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在一个间隙，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说：“不用在意。”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带着他特有的清冽味道，陆雅轩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看向他。他却已恢复常态，正与一位世交长辈交谈，仿佛刚才那句低语只是她的幻觉。
晚宴进行到一半，是舞会环节。灯光暗下，悠扬的华尔兹响起。梁宇峥很自然地朝陆雅轩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陆雅轩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微微用力，便将她带入舞池中央。
他的舞步流畅而标准，带着她旋转、回旋，烟灰色的裙摆划出优美的弧线。陆雅轩的舞蹈是名媛必修课，但此刻，在他的引领下，却感觉有些晕眩。他的手臂稳健地托着她的腰，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和镜片后深邃的眼神。
“昨晚……”陆雅轩忍不住轻声开口，想询问一下。
“都解决了。”梁宇峥打断她，语气平静无波，目光掠过她，扫视着周围，“跳好这支舞。”
他的意思很明显，此刻不是谈论公事的场合，无数双眼睛正看着他们。陆雅轩识趣地不再多问，将注意力放回舞蹈上。
“害怕吗？”他忽然又问，声音低沉，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
“什么？”陆雅轩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这些目光，这些关注，以后可能会更多。”他带着她完成一个漂亮的旋转，声音依旧平稳，“嫁给我，意味着你的生活将永远暴露在别人的审视之下。”
陆雅轩沉默了几秒，随即摇了摇头，迎着他的目光，声音虽轻却坚定：“如果只是因为这些就害怕，那我一开始就不会签那份协议。”
梁宇峥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稍纵即逝。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微微收紧了一些。
一曲终了，周围响起礼貌性的掌声。梁宇峥却没有立刻放开她，而是维持着结束的姿势，低头看着她，灯光在他镜片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真实情绪。
“跳得很好。”他说。
“你带得好。”陆雅轩微微喘息，脸颊因运动和刚才的对话而泛着红晕。
这时，一位侍者端着酒水经过，不小心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托盘上的几杯香槟猛地倾斜，朝着陆雅轩的方向泼洒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陆雅轩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下意识地闭眼。
预想中的冰凉湿漉并未到来。一只手臂迅速而有力地将她往怀里一带，同时侧身，用宽阔的后背挡住了大部分酒液。
几声玻璃碎裂的脆响和周围的低呼声同时响起。
陆雅轩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梁宇峥紧紧护在怀里，他的后背和肩膀处的丝绒礼服上，深色的酒渍迅速蔓延开，还沾着一些玻璃碎片。而她自己，除了裙摆溅到几滴，毫发无伤。
“对不起！梁总，陆小姐！非常抱歉！”闯祸的侍者吓得脸色惨白，连声道歉。
宴会主管也急忙赶过来，迭声致歉。
梁宇峥松开了陆雅轩，第一反应是低头检查她：“没事？”
“我没事，你呢？”陆雅轩焦急地想看他后背的情况，“有没有被玻璃划到？”
“没事。”梁宇峥语气淡然，仿佛只是被水滴溅到。他抬手阻止了主管的连篇道歉，只冷静地吩咐：“清理一下。给我准备一间休息室。”
“是是是，马上安排！”主管连忙应下。
梁宇峥这才看向依旧惊惶的侍者，声音听不出喜怒：“下次注意。”
“谢谢梁总！谢谢！”侍者如蒙大赦。
梁宇峥不再多言，揽着陆雅轩的肩膀，在主管的引领下，快步走向一旁的休息室。
进入休息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梁宇峥脱下被弄脏的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陆雅轩立刻绕到他身后，果然看到衬衫肩胛处湿了一大片，还好颜色深，看不出是否受伤。
“真的没划伤吗？”她担心地问，下意识地伸手想去碰触检查。
梁宇峥却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他转过身，看着她写满担忧的桃花眼，语气放缓了些：“没有。丝绒厚，只是酒洒了。”
陆雅轩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涌上的是满满的歉意和感动：“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意外而已。”他打断她，松开她的手腕，开始解衬衫的扣子，“跟你没关系。”
休息室里准备了备用的衬衫。梁宇峥背对着她，利落地脱下弄湿的衬衫。陆雅轩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脸颊微热，但刚才惊鸿一瞥，还是看到他背部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和冷白的皮肤，确实没有伤痕。
他很快换好了干净的衬衫，重新穿上另一件备用西装外套，又是一丝不苟、清冷矜贵的梁总。
“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处理点事。”他整理着袖口，对她说。
“好。”
梁宇峥离开后，陆雅轩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刚才他毫不犹豫将她护在怀里的那一刻，他坚实的胸膛和身上清冽的气息，以及那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深深地烙印在她心里。
这不再是出于绅士风度的礼貌，而是一种更直接、更本能的维护。
没过多久，梁宇峥就回来了，身后跟着助理，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纸袋。
“礼服处理过了，应该看不出痕迹。”助理将纸袋递给陆雅轩，里面是她那件烟灰色的星空裙，之前溅到的酒渍已经被专业清理干净。
“谢谢。”陆雅轩有些惊讶于他们的效率。
“走吧。”梁宇峥向她伸出手，“差不多该告辞了。”
再次回到宴会厅，众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又多了一些探究和意味不明。梁宇峥却仿佛无事发生，依旧从容地与主人告辞，带着陆雅轩离开了酒店。
回程的车上，气氛安静却不再沉闷。
“刚才……谢谢你。”陆雅轩轻声说。
梁宇峥侧头看她一眼：“应该的。”
沉默片刻，他又开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保护自己的未婚妻，是责任和本能。”
陆雅轩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酥酥麻麻的。她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责任……和本能吗？这个答案，比她预想的任何情话都要动听。
车子先送陆雅轩回公寓。到了楼下，梁宇峥照例下车。
“今晚……”陆雅轩看着他，想起晚宴上的惊险和舞池里的默契，还有他最后那句话，心里充满了柔软的情绪，“谢谢你，我很开心。”
梁宇峥站在夜色里，霓虹灯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明明灭灭。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和微红的脸颊，忽然上前一步，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也不再是带着试探的温柔，而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和宣示的意味，热烈而深入，仿佛要将今晚所有未尽的言语和情绪都倾注其中。
陆雅轩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大脑缺氧，只能本能地回应着，双手不自觉攀上他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急促，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晚安，雅轩。”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晚安……宇峥。”陆雅轩的声音微微发颤，脸颊滚烫。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上车离开。
陆雅轩站在原地，看着车尾灯消失，手指轻轻抚上还有些微肿的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炽热的温度和气息。
这一晚的惊心动魄、目光聚焦、舞池旋转、意外保护、还有最后那个几乎掠夺她所有呼吸的吻……都让她清晰地意识到，她正在不可自拔地沉溺于这场始于交易的婚姻，沉溺于那个名叫梁宇峥的男人。
而他，似乎也正以他自己的方式，一步步地，将她纳入他的领地，他的……本能之中。
回到清冷公寓的陆雅轩并未感到孤单，心底反而被一种充盈的暖意包裹。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件星空裙挂好，钻石首饰收进保险柜，仿佛在珍藏今晚所有的记忆。
手机屏幕亮起，是梁宇峥的消息：「到了。」
一如既往的简洁，却让她唇角弯起。她回复：「好。早点休息。」
这一次，她加了一句：「今天你很帅。（笑脸）」
发送成功后，她又有点不好意思，把自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梁宇峥没有立刻回复。直到她快要睡着时，手机才再次震动：「裙子也很配你。」
没有直接回应她的夸奖，却夸了她的裙子配她。这拐弯抹角的回应，真的很梁宇峥。陆雅轩抱着手机，带着甜甜的笑意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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