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越南菜没迟吃到，吆五喝六叫了一帮人去吃烧烤。
这一顿饭都是徐卓经常开黑的兄弟，有几个林微都不认识，徐卓因为游戏新认识了一些朋友，而她也不是太喜欢社交的人。
大家交换完名字，加上徐卓，林微只记住了瘦个儿叫普瀚，戴眼镜儿的叫张帆，其余人都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游戏后的饭局无非拼酒谈游戏聊妹纸，什么魔兽DOTA守望先锋PUGB，她听得昏头涨脑，干脆打开微博看八卦。
普瀚自己带了几瓶红酒，让店员给开了，一圈下来桌上没几个人不大着舌头。
“弟妹。”张帆拿着酒杯来找她，眼睛笑成条缝儿，“卓子这个狗比，上个月我碰见你，让他介绍给我认识认识，这个批不肯。”
他一拳锤在徐卓背上，“自己藏私呢？兄弟，不早点露个信儿，我还以为你跟那个那个什么......唔唔唔唔唔？”
普瀚冲上捂住眼镜儿的嘴，朝林微咧嘴笑：“这丫的醉了，就知道乱吠。”
张帆在普瀚手上唔唔乱嚎，手脚连比带划，一群醉鬼。
徐卓推开他们，将林微圈在臂腕护住：“又开始了，上次张帆喝醉打车来我家跟我表白，在我房间哭了一晚上，我妈视频差点误会。”
满桌人哄闹沸腾。
普瀚把张帆安置好，好笑的拉开袖子给她看，“当时还把我咬了一口，不准我抢他女朋友，妈的，第二天我跑去医院扎破伤风，医生还问我是不是家暴，需不需要报警，把爷给整笑了。”
林微看那个牙印，挺狠的一口。
这会儿张帆在普瀚身边，喝大了。
一个大高个儿却拉着普瀚的左手如视珍宝，表白的话顺口就来，什么只为你闪现治疗，一生一世爱着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珍惜你的......
“你特么恶不恶心？”普瀚推了一把张帆，把手扯出来，恶寒的抖了抖身子。
徐卓也喝了不少，在旁边煽风点火，“你们别闲着啊，都拿手机出来拍，凑凑钱，他们明天可以去办个结婚证。”
“没问题，我这有五刀。”
“我可以刷卡。”
“都努努力，兄弟一辈子的事。”
......
“草你妈，徐卓。”普瀚笑骂，眼睛看到桌上的现金，滴溜卷进包里，伸手去抢说要刷卡的那人的钱包，一边说：“都别躲，谁躲谁孙子，都给我往微信转份子钱，没五位数以后别叫兄弟。”
林微一口茶笑的呛进嗓子，咳起来。
徐卓起身倒了杯白水给她，普瀚随手递来一杯酒，揶揄道：“这个喝了，今晚咱卓子什么病都能给你治好。”
“闭麦吧你。”徐卓把酒推开，“一群醉鬼，我的人敢调戏。”
他喝了酒，体温隔着衣服传来有些发烫，带着酒味，让她不自然的往一侧缩了缩。
“好了，好了，都收收。”徐卓起来和场子，一杯一杯喝过去。
干喝无趣，普瀚从包里掏出一副骰子玩真心话大冒险，“都丢，点数最大的和点数最小的，懂了吗？”
普瀚‘吁’她，嘲笑，“土狗，还玩这个小学生游戏。”
齐冉反手一巴掌过去，“玩不玩？”
“玩玩玩！”普瀚抓在手里摇了摇，掷下去“十二十二！我要让张帆叫我父亲。”
结果骰子在桌面停下来，真是十二。
等到一圈转过来，就徐卓的点数最小，一个红一。
又毒又孤。
普瀚哇一下跳起来，叉着腰大笑，“给老子逮住了，你徐卓也有今天。”
徐卓勾了勾手指，让他搞快点。
普瀚把桌上人看了圈，露出贼笑，“亲一下你左边的第一个女生。”
徐卓往左数，是个男的，男的过去空开一段距离，就是林微。
他站起来，看了眼林微，林微抱着水杯没说话。
“亲啊，亲一下脸，又不是舌吻。”张帆拍着手，把人往林微跟前推。
林微躲了躲，抬头看面前的人，静静道：“不方便，不好意思。”
徐卓原本的笑容顿了顿，半响他转过头拿起酒杯倒满，“她害羞，我喝。”
然后他干掉了一杯。
分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没几个清醒的人。
徐卓抱着她的手臂不愿意松开，林微领着几个醉鬼走到附近的希尔顿，叫出租车。
一个包白头巾的中东司机问她，你的朋友是否会吐在车内？
她有些不确定，伸手拍醒普瀚，普瀚眼珠子都没法聚焦了，一会儿看左一会看右，大着舌头喊她：“放心，嫂、嫂子，这几个人我绝对送到。”
......
中东司机听不懂中文，但是看到这几个醉鬼的样子，无奈的告诉她，送达的地方需要有人接应，如果可以她最好留下信息，账单可以发送到邮箱进行支付。
林微拢着围巾在寒风里难以做决定。刚才她刚记了地址，普瀚手机撑着百分之一的红线瞬间关机，联系不上其他人，更何况他们是住在一起的。
手指几近冰凉，她站在石阶上环顾四周，酒店在工作日几乎没什么夜场，驻守的安保往这边看了许多次。
她想了想，让司机稍等片刻，然后转身去找徐卓身上的手机。
徐卓醉的沉，好在不发酒疯，让抬手他就抬手，任人搜刮兜里的东西。
手机是摸到了，但是打开手机又成了难题——面容解锁得要人睁着眼睛啊......
林微试了几回，想把人掐醒，但是徐卓除了皱眉口齿不清的抱怨疼之外，就没睁开眼醒过，更别提清楚的报出密码。
没办法了......她认命的把徐卓的手机往回塞。
酒店的旋转门几近停滞不动，夜里本身少客，司机还算耐心。
这一片宽阔的地带，冷风无形可挡，林微打个冷战，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
屏幕上印出她疲倦的脸。已经是凌晨过三分，外面只有几度。
林微在寒风里专注听号码拨出的声音，嘟——嘟——嘟——她肩上被轻轻拍了拍。
转过去，才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 —— 下午在火车上碰见过。
这会儿又正巧出现在酒店门口，他的大衣围巾被灯光照成暖色，眸子投出浅浅的棕褐，手上夹了根烟，没燃。
梁淮立在石阶上看她，
“怎么了？”
林微扯下一点围巾，将手拢在搓了搓，刚要开口，梁淮已经认出靠在石阶上的男生：“男朋友喝醉了？”
“......”她伸手指不远处车门大敞的出租车，“还有那几个。”
他望过去，大致明白了这个小姑娘的困境。几个男的喝成醉鬼，最后的烂摊子就堆给了唯一清醒的人。
“这样吧。”梁淮说，“我朋友在楼上，他开车把人给你送回去。”
“啊？”林微回过头，看着眼前的救星，眼睛亮亮，“会不会太麻烦了。”
“麻烦？”梁淮看她一眼，情绪不明的踢了脚地上的人，“你知道麻烦的话，就应该问问地上这位，喝酒的时候有没有思考过，怎么让一个女孩子送几个醉汉回家。”
寒风呼冽，徐卓侧头睡的毫无知觉，被踹两脚也没清醒。林微不吭声，只用围巾把齐冉裹了裹。
梁淮沉默的看她动作，半响拿出手机，给楼上的人打电话。
他的朋友来的很迅速，车从地下车库转出来，靠在门口，驾驶座上的人正式板寸。
苏远从驾驶座下来，哆哆嗦嗦拢着长外套，瞧见林微愣了愣，转头去问梁淮，“怎么了这是？”
“地址有没有？”梁淮问林微，一边和苏远将醉汉挪到车上。
林微打开谷歌地图，给他看地址，梁淮扫一眼，把手机递过去，“自己输。”
她没敢耽搁，定位好地址，然后归还。
梁淮接过手机，点了几下收回包里，然后弯腰去提地上的人。
那动作当真就是提，一扯一拉，拽着两只手臂，然后扔进车后座。
“送哪儿啊？”苏远从驾驶座伸出脑袋问。
“送火葬场。”梁淮说的漫不经心，转头和林微确认，“就一个地址吗？房门怎么打开？”
“能。”林微看出梁淮的情绪不太好，没有多话，“是指纹，用徐卓的食指可以打开。”
“火葬场？”板寸瞧了眼后座，拍腿乐起来，“行，当场火化吗？”
林微：“......”
板寸笑的一抽一抽的，“梁大善人，行，侄......”
他话没说完，梁淮探手将车窗升起，苏远忙不迭把脑袋缩回去，在收到隔着玻璃的眼风之前，默默将嘴里那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车开走，
“走吧。”梁淮转过身，招呼她。
林微扶着齐冉艰难地跟了几步，直到手机震动才回过神，“那我先打车回去...”
他低下头，反问她：“你和她？”
她点点头，语气诚恳的道谢：“今晚的事情，真的是麻烦了，以后有需要的地方，跟徐卓说一声，转告给我就好，只要能帮到我都会尽量。”
梁淮听见她的话，一点脾气刚下去，又上来了。
他停下脚步，神色淡淡的拿出手机给她看：“几点了？”
“零点三十分。”林微读出来，下一秒分钟数加一，她又连忙改口，“噢噢，现在三十一分了。”
“知道一个女孩子在国外不安全吗？”他将手抄在衣袋中，看着高度将到自己肩胛的小姑娘，尽量放平语气。
林微没说话，僵持片刻，轻声回：“确实不安全。”
国外每年留学生失踪死亡的案件不在少数，身边也有女性朋友遭到过猥亵，她一个人每天这个点回去，倒没遇到过什么。
还真是蠢萌不自知，梁淮被气笑，扯了扯袖口，“现在小姑娘心都还挺大。”
“啊？”她反应慢半拍，看着面前笑容轻佻的人发懵。
“送你回去。”他简单丢下一句话，拖着齐冉径直往地下室走，林微身上一松，迟疑片刻，小步跟上了。
麻烦他这么多，也不差这一回。
停车场很安静，只有烟雾警报时不时轻鸣。
齐冉的待遇明显好很多，被扶着丢到后座。林微坐在副驾驶把手机上的地址给他看，然后扭身去系安全带。
梁淮看了眼地址，“西区公园那边？”
“对，有点远。”
车驶出地下室，方向盘被打向左边，她的目光跟着往左，街灯射向车内的光影在梁淮的脸上变幻着，车载音乐声音很小，他的手指在皮质的方向盘上轻轻、有节奏的敲着。
能看得出心情比刚才放松许多，林微提着的心松下去，浅浅吸进一口气，味道并不大好闻。
很明显，这辆车刚买不久，内饰都很新。
“新车。”
似乎是看出她的思量，梁淮在伸手调高音乐音量的时候突然开口。
林微看着那支修长的手，转了转黑色的圆形按钮，突然有些好奇。这人明显不是学生，住在酒店那也不是移民。她坐进车里有注意到放在副驾驶的红酒册子，厚厚的一沓。
“你是过来旅游的吗？”她猜测，很多过来玩的人都会去酒庄那边。
“算是。”
算是？
她琢磨着这个回答，又猜测：“那是来探亲，然后顺便旅游？”
梁淮撑着车窗，闲闲看她一眼，“你觉得呢？”
林微摇头，本来也只是避免尴尬，找几句话说。
“是过来出差，顺便管教家里那个叛逆的。”
“你弟弟？”她默认应该是个男生。
前面是红灯，车停下，他漫不经心笑，“你说呢？”
“我应该不认识吧......”她暂时还没接触到徐卓身边姓‘梁’的朋友。
“那你真该认识一下。”梁淮的语气没什么起伏，仍旧淡淡的。
“为什么？”林微好奇。
绿灯亮，梁淮踩下油门，她被惯性带的身子后仰，同时耳朵蹿进几个字：
“都一样，天真的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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