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柔和地倾洒在街道上，像是镀了一层薄薄的金粉。伊然和秦逸刚吃完早餐，相握的手在微寒的空气中传递着彼此的温暖。伊然的发梢随着步伐微微摇曳，她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秦逸，心底漾起一阵甜蜜。
“今天想去哪里？”伊然柔声问道，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小团白雾，瞬间便消散了。
秦逸未作答，只是静静望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他的眼神像是藏着某种未宣之于口的计划，又或许只是单纯地享受当下这份陪伴。
他们并肩缓缓前行，没有刻意设定目的地，任由脚步带着心绪漫游。一路冬阳暖融，街景熟悉又陌生，一切都轻盈得像一场梦。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短途汽车站。站台边停着几辆色彩各异的巴士，来来往往的旅客行色匆匆，有人拉着行李疾步上车，有人匆匆购票赶赴下一程。伊然只是漫不经心地扫过一眼，却不料，身旁的秦逸忽然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她疑惑地抬眸，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站台方向。
恰在此时，一辆开往园县的巴士缓缓驶入。车门尚未完全停稳，秦逸已然拉起她的手，不容分说地朝那辆车走去。
“等等——我们要去哪？”伊然的心跳骤地加快，脚步几乎是被他牵引着跟了过去。手腕上他掌心的温度异常真切，可这一切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这车开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他语气不疾不徐，眼神却透着一股认真。
顿了顿，他低声补了一句，“跟我走吧。”
伊然怔住，尚未完全回过神来，人已被他牵着踏上了巴士。售票员依旧在吆喝着：“园县！园县最后两位——”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车厢内乘客不多，冬日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们肩头。伊然的心潮依旧未平，十指紧扣的那只手，指尖都有些微微发紧。
巴士引擎发出一阵即将启动的低沉轰鸣，随即是车门“呲——哐”的闭合声。
“你怎么突然就……这样？”她侧首看他，瞳孔因惊讶而睁大，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未落地的慌乱，“你去过园县吗？”
秦逸摇头，淡然应道：“没去过。”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语气既有不解，又因紧张而有些发热：“你怎么就……敢带我到处乱跑啊。”
他握着她的手，温和地按在自己膝上，嗓音低沉而舒缓：“刚才看到巴士进站时，”他轻捏了捏她的指尖，“突然觉得……如果是和你，即便是迷路，也挺好的。”
伊然再次怔住了。阳光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意从掌心缓缓弥漫开来。
“你以前……也会这样吗？说走就走。”她的声音低了些许，像是在试探，又像在确认某种不可思议的可能。
秦逸静默片刻，目光投向窗外流转的街景，“没有。”
然后，他转回头凝视着她，声音轻柔却异常清晰地说：“第一次。”
她喉头微微一紧，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浅红，连忙转头望向窗外。城市的轮廓在视野中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远方舒展的风景。
“就……这一次。”她低声呢喃，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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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缓缓启动，驶向那片未知的风景。伊然倚着车窗，看着窗外景物飞驰而过，脑中仍有些许晕眩。她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车窗上贴着的“园县”二字，略带不安地轻轻咽了下口水。
她向来不是这样随性的人。
她总是习惯将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条，从交通到餐饮、再到回程的时间都一丝不苟地精打细算，哪怕只是去市中心逛逛，也要先打开地图反复研究。而眼下，她甚至不知道园县究竟在哪个方位，只模糊知晓它离洋城大概一两个小时的车程。
秦逸侧过头看她一眼，并未言语，只是悄然收紧了交握的手指。指缝间传递的温度，似乎比窗外的阳光更加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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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出发半个多小时后，在一个颇为偏僻的郊区站点暂时停靠接客。两位肩扛大竹筐的农人上了车，竹筐用装米的大麻袋盖着，里面隐约传出细微的响动。伊然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像个小侦探般伸长了脖子，想一探究竟。
秦逸瞧见她那双充满探索欲的明亮眼眸，在她耳畔低语：“小朋友，听说过吗？好奇心害死猫哦？”一股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引得她一阵细微的轻颤。
她象征性地拍了拍秦逸的大腿，娇嗔地嘟了嘟嘴：“讨厌～”
“真的讨厌？”秦逸嘴角微扬，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戏谑与撩拨。
两人相视而笑，旋即又各自转开脸去，那份笑意却像被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谁都不愿轻易让它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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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过去，天色愈发明朗。巴士缓缓驶入园县的车站，伊然从浅眠中悠悠转醒，发觉自己的头正安然靠在秦逸的肩膀上。她有些慌乱地坐直身体，用指尖拢起耳侧凌乱的发丝。
“到站了吗？”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嗓音还带着初醒的沙哑与困意。
“嗯，到了。”秦逸的应答声依旧温和，眼底满是宠溺，“睡得还好？”
伊然的脸颊泛起薄红，她垂下眼帘整理着衣角，试图掩饰内心那份细密的悸动。
巴士停稳，秦逸牵着伊然的手下了车。刚一踏出车门，便有几个摩托车司机热情地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是否需要搭车。
“靓仔搭摩咧？可以双飞噶！”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叔几乎贴到他们跟前吆喝。
陌生的环境和略显嘈杂的人群让伊然下意识地向秦逸身边挪了挪。
秦逸察觉到她的不安，立刻将她护在身后，一面有礼地婉拒着那些司机，一面带着她穿过略显拥挤的人潮。
“我们四处走走吧！”终于摆脱了那阵喧嚣，秦逸转过身，含笑对伊然说道。阳光映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一道明晰而温和的轮廓。
伊然望着他那双闪着光的眼睛，心中的些微紧张渐渐被一种奇妙的期待所替代。“好吧！”她含笑点了点头，嘴角自然地向上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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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手牵着手，漫步在这个略显陌生的小县城。与繁华喧嚣的洋城迥然不同，这里没有耀眼的霓虹，没有林立的摩天广厦，没有拥挤的购物中心，亦没有奢华的餐厅。街道两旁多是低矮的三层楼房，墙面是岁月浸染的水泥色，斑驳中透着往昔的温存。
路边摊随意地散落着，有卖蒸笼小包的，有腌制各色酸甜蔬果的，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中草药。
路过一个水果摊，秦逸停下了脚步，买了几只饱满的柿子。他细致地剥开一只，递给伊然，自己也咬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尝尝，这个很甜。”
伊然接过柿子，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清甜爽脆的汁水在口中迸溅开来，的确比平日在超市里买到的要甘美许多。“嗯，真的好甜！”她惊喜地赞道，眼睛弯成了两道可爱的月牙。
他们又一路往镇中心走去。街角一间老式杂货铺前，悬挂着手工制作的腊肠、腊鸭，微风吹过时，便悠悠地晃动着。另一侧，则是一间朴素的糖水铺，门前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着：鸡屎藤糍粑、姜撞奶、番薯糖水。
伊然看得入神，指着糖水铺上的字样，小声嘀咕：“鸡屎藤是什么呀，专用鸡屎种的草？”
秦逸闻言，不禁失笑：“是一种能清热解毒的中草药。”
她眼神里瞬间充满了崇拜：“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
“小时候，我奶奶常用它来煲糖水。”他牵着她，继续悠然而行。
这一刻，伊然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异常平稳和缓。方才那些微的慌乱与不安，仿佛都被这座小县城特有的悠闲节奏慢慢揉碎，消散在了空气里，变得格外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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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一个自然景区的入口处。红色的牌坊上书写着“园县自然风景区”几个大字，门口的广场上游人稀疏，显得格外宁静。
“我们进去看看吧！”秦逸提议，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
伊然仰头望了望牌坊，又对上秦逸那充满期盼的眼神，不由露出一抹全然信任的微笑，臻首轻点。
景区内的小径蜿蜒曲折，两旁是各色不知名的花草树木。伊然边走边发现，这些野生的花木虽不似人工修剪那般齐整，却自由而真实。
“秦逸，你看这个！”伊然蹲下身，指尖小心地碰了碰路旁一簇奇特的野花，花瓣呈现出别致的螺旋状，在阳光下闪耀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秦逸也随之蹲下，凑近细看。“不认识”他含笑说道，“不过很特别，像你一样。”
他垂眸的瞬间，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淡的阴影，忽然让她忆起初见时他低头沉思的模样。
他们踩着厚厚的落叶铺就的山路，一路向上攀行，仿佛在将彼此的心事一层层地卸下、分享。沿途，他们有说有笑，时而停驻观察路旁偶遇的小生灵，时而驻足远眺层叠的风景。伊然渐渐发觉，这种毫无计划的旅行，竟自有其独特的乐趣——每一个不经意的转角都可能藏着惊喜，每一次不期然的停留都可能邂逅美好。
当他们终于登上山顶时，日头已开始西斜。整片天空被夕照浸染成了绚烂的橙红色。伊然伫立山巅，微风拂动着她的发丝，她深吸一口气，尽情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开阔。
秦逸静立在她身旁，凝望着她被夕阳镀上一层柔和金边的侧颜。
“累不累？”他嗓音温和地问。
伊然转过头，迎上他关切的目光，微微摇了摇头。“不累，感觉……很值得。”她的嘴角含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眼眸中闪烁着心满意足的光芒。
他们在山顶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坐下。
“谢谢你，”伊然忽然开口，声音虽轻，语气却异常认真，“谢谢你带我来这个地方。”
秦逸转过头，眼底满是柔情：“不是你跟我来的吗？”
她没有接话，只是嫣然一笑。
他伸臂环过她的肩，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声音伴着山风柔和地拂过她耳畔：“伊然。”
她抬首望他。
他没有再说其他，只是缓缓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那是一个轻柔而宁静的吻，如同冬日斜阳下悄然飘落的一捧初雪，没有丝毫喧哗，却深刻入骨。
他们额头相抵，他凝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我想和你，一起去经历很多很多，属于我们的第一次。”
她没有回答，只是依偎着他，无声颔首，整颗心，仿佛都在这个吻里，安然地、彻底地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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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巴士上，伊然安然地靠在秦逸的肩膀上，透过车窗凝望着渐渐沉入暮色的天空。车厢内的灯光温暖而柔和，映照着她脸庞上那份心满意足的恬淡笑容。
这一天，从毫无预兆的仓促启程，到在山巅邂逅最瑰丽的夕阳，再到此刻肩并肩相依在归途的车厢里，恍若一场被命运巧妙编排的奔赴，没有预告，一切却又恰到好处。
那个曾经习惯周密地规划每一步行程的她，现在，只想把所有的方向都安心地交给他。因为她知道，只要身边站着的是这个人，那么，即便是再陌生的远方，她也不会迷路。
她确信，他会一如既往地牵着她的手，走向每一个不设限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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