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殷踏出屋门的那一刻,心头骤然一紧。
远望青山,那里传出孔雀的哀鸣,凄宛声仿佛震落了梧桐叶上昨日留下的秋雨。又惊起一片寒鸦,扑棱棱飞向稍明的天边。
今日名义上应是太守府与刘府的喜日,良吉三十,不容差错。随处可见的红喜闪花人眼,张灯结彩下仆役进进出出。
但到殷承清楚,喜日并没有几个人真心欣喜——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这一切不要发生——但那已经来不及了。
午后申时,当自己清点客礼时,下人慌乱跑来,说自己亲妹刘兰芝和焦家的焦仲卿双双殉情,一个举身赴清池,一个自挂东南枝。
他手中礼单簌簌落地,等到反应过来时,笔墨已经染透了礼单。
接下来的漫长时间里,伴着母亲的昏厥,刘府上下,充满了噪杂,他忘记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只觉一阵麻木与迷惘,不可思议地,他没有流下一滴泪。等到看见妹妹的身躯,盖着白市,静静躺在挂满红绸的正堂里时,他倾身上前,掀起白布一角,望着了无生息的刘兰枝安详得仿佛只是睡去,刘承殷这才发现,那个曾经烂漫的少女,鬓角竟有了华发。垂眸良久,刘承殷心中默念:此生不幸,来世愿安。看不出什么表情,又轻轻盖上白布。
起身准备吩咐送客扯下红绸备丧时,他看见一位身着喜服的公子,静静站在对面看着自己,面带愁伤。
那是太守五郎云彬辞,原本为这场婚事的新郎,而今他的喜冠已经取下。
但很快刘承殷就发现对方没在看自己,也没看任何人,他只是出了神。过了一会儿,刘承殷好像听到云彬辞带着慨叹的低喃——这又何必呢?然后他转身想要离开,顿了下身,又侧过来朝刘承殷作了个不咸不淡的揖后再离开。
等人踏出门后,刘承殷才反应过来,跟上了云彬辞。
叫住对方后,刘承殷停了一下才说:"这些…"这些彩礼,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后头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以后再说吧..…刘兄,"云彬辞抬起了头直视着刘承殷,"我们何尝不是都有错呢?"说罢不等刘承般有何反应就走了,红色的喜服与周围对比格外醒目。
刘承殷看着云彬辞远去的背影,想着混乱的家事,后悔如若不是自己犯轴了的蠢心,和那不敢言说的私心,现在又该是何样?
三日后的一个清晨,他们将焦仲卿与刘兰芝合葬在华山旁,这对人儿也是暂得安息了。
而太守府一直没再给个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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