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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栖身之地

黎苦向学校请长假,志愿序的结果已经出来,他将烟城大学优先删除,划去所有位于青衡与烟城的志愿,最终在原先志愿序里仅有位于千寻与晏海的两间大学被留下。

十月十日至三十日是各大学的面试时段,如今也有不少学生请假直到毕业典礼,长假申请很快通过,黎苦收拾行李,于周六早晨前往千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未告诉任殷关于Agares的事,他将手机关机,仅用邮件与Agares联系。

千寻位于地图中最下方,与贪山中间横伫一座深渊,与万水相隔广阔湖面,高耸山脉隔断它与蓟城;青衡是千寻与联邦唯一的接口,即便是假日,通往千寻的班次依旧稀少,黎苦搭上火车,在轰鸣声中告别青衡,他的家乡,所有痛的起源。

不同于贪山的荒凉与万水的美景,千寻介于之间,有着独一份的隔绝,黎苦从未来过这里;抵达千寻后时值中午,他在车站旁漫步,过去他为时椿活在繁华热闹的烟城,踏着鲜少停歇的步伐过着喧嚣生活,后来在青衡,在谎言中度过平常生活,现在来到千寻,空气里有着荒芜潮湿的气味,远离青衡后总算不再感到刺骨疼痛。

时间来到傍晚,昏黄的夕阳要于群山之间落下,替冷清的城镇披上一层血色,黎苦回到车站,在众人的指点中转过头。

有着银白色长发与冰蓝色双眼的少年撑着白色的伞,以一种彷佛怜悯的姿态望向这里。

车站是较高的,因而他的目光彷佛俯瞰,显得更加虚幻,那一瞬间黎苦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神,但随即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他站起身来,在接近停顿的车站里走向对方。

“阿加雷斯。”

少年穿着白的袍子,宽大的衣服拢住他的身形,他低下头,银白色的长发从肩膀滑落,他的目光有些艰难地在人群中寻找着良辰,最终定格于向他走来的黑发少年。

良辰有着干净的黑色双眼。明明甚么也看不清,他却如此坚定地认为,接着露出颇有些虚幻的笑来,朝对方迈出脚步时,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顾青。”

那是彷佛叹息一般的呼唤,温柔得彷佛情话,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像诅咒。

“我在家里等你。”

白发少年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复,他往前,伞遮住了所有可能照到他的昏黄阳光,“良辰。”

“是我。”

黎苦说,他们相视而笑。

那是一栋白色独栋洋房,旁边是一片竹林,彷佛远离世间,附近没有柏油路,房子外有小片花圃。

这里位于千寻车站、蓟山与得咎湖的中心点,附近有几栋相似的房子,间隔大段大段距离,Agares说,这附近的洋房是作为有钱人的别墅区而开发,却因为太过偏僻,买下的人并不算多,偶有几个买家也只是将房屋装潢好后放在这里,偶尔闲来渡假。

Agares是从其中一个买家手中买下的,对方急需用钱因而开价不高,他事先请人整理过,确认里面没有监视器,可以安心。

事实上,如果不是Agares的说明,黎苦本就不会想到监视器的可能性,他点点头,与白发少年走进房屋,屋外有墙围出独立空间,洋房与围墙之间铺着一层草皮与一小片花园。

洋房共有两层楼,砖结构,但阁楼空间宽敞,也能用于居住,有三个卧室,客厅有壁炉;Agares说,因为千寻的冬天很冷,有雪。

“我从未见过雪。”黎苦说。

“事实上,平州只有千寻、万水与贪山的山顶有雪,蓟城只在某些特别的时候降雪;我来自烟城,那里没有雪,但冬天也是冷的。”Agares转过头,看着黎苦,“如果冬天你还在这里,良辰,我们能一起看雪。”

Agares的眼睛像最干净透彻的玻璃珠子,闪烁着冰凉的蓝色,黎苦忍不住想,他点点头。

“阿加雷斯,我叫黎苦,你仍然可以叫我良辰。”

Agares与黎苦走回客厅,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沙发是更深的咖啡色,坐下时彷佛整个人都要陷下;但少年坐得要更端正一些,他太清瘦了,沙发甚至没沉下多少,靠着扶手,他慢慢地吁出一口长长的气,声音很轻。

“名字并不重要,良辰或黎苦都是你;而我身份证上名字写作顾青,但请你叫我Agares,阿加雷斯,这些名字要比顾青真实。”

黎苦看着Agares的长发,像雪一样。

注意到黎苦的视线,Agares伸出手,碰碰自己的白发,“我平常习惯绑起,或者用一串发髻,但乘车时总坐得不舒服就摘下了。”

他微微弯起嘴角,“是的,我是白化症,很少见光,再如何温柔的阳光都能将我灼伤,也有弱视,我本应是困于笼中脆弱的雀,偏偏钟爱自由。”

Agares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文字使我痛苦,可我依然执拗。”

黎苦看着Agares,看他虚幻的笑,半晌后,他问:“要说说你的新故事吗?”

一提及故事,就连Agares脸上的笑容都彷佛鲜活许多,他看着黎苦——哪怕无法轻易寻找到焦距,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也怀抱着某种坚韧的热情。

“Psyche……我喜欢这个单字。”

Agares念起英文时的声音很特别,带有一种奇妙的腔调与韵味,黎苦试图模仿他的语气,“Psy……”

Agares又重复了一次,“Psyche,这在英文里是一个字根,意谓着灵魂。”

“……Psyche……”

黎苦对英文并不熟悉,导致他念起来带有一种陌生的口音,他听着自己的重复也忍不住感到好笑,那与Agares说出来的单字真的是同一个吗?但少年点头,表情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心满意足,他说,“是正确的,事实上不分对错——当这个世界没有标准时,存在即是正确。”

Agares说起这个单字的典故。

在古希腊神话中,Psyche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她甚至比爱与美之神还要美丽,最终,她爱上小爱神Eros,为此经历重重难关,甚至因此沉睡,Eros见到沉睡的Psyche,心生爱怜,唤醒她;众神之主宙斯感动于他们之间的情感,赐予Psyche永生,他们最终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灵魂(Psyche)何以永生?”Agares问。

黎苦心有所感,“是爱(Eros)。”

Agares沉默,不久,他再次开口,“于是我想写一个故事,包含它们,灵魂,永生,爱,我始终觉得这个世界如此虚假,抽象物质反而愈接近某种真实本质;最重要的是,我渴望塑造一个美好幻象,那些浮泛于生与爱与死的世界之内的人间烟火。但我未曾爱过,无论是《Berei**》或是《Sabbath》,支撑虚假世界进行的真实情感始终不是爱,对于生命的渴望与厌憎牢牢支撑故事组成;良辰,我不明白爱是甚么,这对《Psyche》而言如此致命。”

爱是甚么。

黎苦看着Agares的双眼,那里没有焦距,彷佛看着虚空,他却从中看见自己,那些反复的挣扎。

“阿加雷斯。”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爱是深沈的幻觉。”

时间如竹林里的小溪安静流淌,黎苦很快习惯这种平静生活,Agares的创作时间需要规定,半个小时休息十分钟,或是利用语音输入的方式进行创作,最后整理,删除,修改,夜晚必须没收所有电子产品,白发少年宛如瓷器,似乎随时都要破碎,入冬以后换季时节有过一次发烧,三十九度半,足足烧了三天,Agares显然习惯这样的生活。

他有手写日记的习惯,每天十分钟到半小时,黎苦保持尊重,不去探究。

黎苦并不为琐碎的看顾感到烦躁,他常常与Agares同在书房里创作,偶尔抬头便能确认,夜晚时他们总有默契将手机都放在书房,回到各自卧室里安眠——他们没有额外交友圈,因而不存在所谓束缚,他们彼此共有一种微妙默契,彷佛灵魂中缺失的某一角,或者世间亏欠他们的某种物质,能在对方身上寻找某种相应补偿。

十月,黎苦抽空到分别位于晏海与千寻的两所大学面试,白天Agares不方便出门,仔细叮嘱过后,他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戴上咖啡色口罩,一间是通用语创作学系,一间是应用心理学系,他看见蓝眼睛的男人与绿眼睛的男人,在人群中左顾右盼。

黎苦摸了摸自己染成茶色的发与平光眼镜,从角落里走过,甚至没有擦肩,错过得如此平常。

十一月,黎苦收到两间大学的录取通知,选择位于千寻的应用心里学系,并不打算搬离洋房,他习惯如今生活,Agares需要他,而他需要一个栖身之地——或许也称得上某种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不是吗?

好吧,黎苦承认,或许他也需要Agares。

但与爱无关,与使人碎裂的爱无关。

这样就足够了。

※ “爱是深沈的幻觉。”摘自安妮宝贝《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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