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生满脑子都是和秦清的记忆,“还有还有——”
孟佑亭浮夸地张大嘴巴,“哇,两位关系这么好啊。”
侃侃而谈的青年全身定住,下意识说“不是”“没有”,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秦清淡然吃饭,不忘用手肘戳戳杨雨生,提醒道,“肉要老了。”
饭吃得差不多,孟佑亭又开始问东问西,“老师,你怎么看待师生恋呢?”
被问的老师一脸平静,身旁的学生脸上却仿佛刚被火燎过,恨不得马上捂住这丫的嘴巴让他别乱说话,转念一想,这或许是探探秦清意思的好时机。
秦清娓娓道来一个故事,是一位师范毕业后当高中老师的同学的惨痛教训,女老师和一个男同学两情相悦,只是保持暧昧就让她如飘云端,可男同学在上大学后有了新欢,并且对女老师进行很过分的冷暴力,女老师身体本就不好,请长假在家休养。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直至男同学毕业工作,她在家批改卷子时收到一封婚礼喜帖,男同学打电话来说必须请恩师到场,电话里时不时有另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她没勇气挂电话,也没勇气撕喜帖,割腕自杀失败后,她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好的心理治疗机构。没过几个月,她和我说辞职了,她开始下意识在学生中寻找那个男同学的影子,但接受正规治疗后有胃口吃饭了。”
“和学生谈恋爱的下场会很惨,”秦清语重心长,“老师和学生的地位关系是不对等的,很容易出现操控,剥削等等情况。再加上道德感和职业操守,绝对不行。”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善于活跃气氛的孟佑亭也没辙,静静地盯着小火锅,锅里时不时的沸腾把水位烧得很低,感性的他泪点也很低,吸吸鼻子,筷子怎么都夹不起最后一块虾仁。
杨雨生一反常态负责圆场,“这才是我认识的老师。希望另一位老师也早日康复。”
秦清看了眼手机,时间很晚了该送俩学生回学校了,杨雨生和孟佑亭一起坐进后座,你一言我一语聊起今早上课程里的知识点。
本就是学习好又好学的,热烈的讨论重新把气氛带起来,俩好学生没几句就问问秦清的看法,往往能得到中肯有用且风趣幽默的回答。
车停在校门口,两人和秦清告别,秦清披着大衣站在车旁,目送他俩安全回校。
杨雨生脚步一停,和孟佑亭说,“我还有点事和老师说,你先回去吧,”
青年转身一阵小跑,跑到秦清面前,路途很短,却还是小幅度喘着气,“今天之前,我从没把认识老师这件事与其他人说过,所以,我现在能自在地呼吸了,”
秦清没说话,身子自然地靠在车门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看青年慢慢地直起背,“我……无法做一个完全凭体感本能去欢笑去哭泣的‘真实’之人,”
像昆虫一样从内心放出触角,感知周围环境,“说话前总想着要深思熟虑,每一步都走得很害怕,担心撞到其他人,像卡在一条绳索之间,”进退两难,不停不停消耗着自我,“每一次答案都会指向去当一个‘沉默’之人——”
“是您指引了我!本以为是无法越过的天堑,选择逃避,可蓦然回首,绳子不过只是一条拦路的细绳,”
那股敢于回望恐惧的力量来自无法化为实物的言语,却能支撑他翻过更多山岳。
杨雨生沙哑地喊出来,“老师是我的超级英雄!我会快点成长起来的!”
男人挑眉望他,嘴角还是那抹捉摸不透的微笑,杨雨生不知道为什么停在原地,等一个答复吗?自己想要的真的是一个答复吗?喉头紧张地滚动,腿脚开始发虚,秦清还是一言不发,安如磐石,杨雨生心中默念三个数,转身跑回校门。
秦清的声音在他转身那一刻响起,“用不着跑那么快,我会等你的。”
一眨眼,杨雨生躺在宿舍床上,复盘今天发生了什么,扯过身旁的被子蒙住脑袋,然后卷着剩下的被子翻滚起来,孟佑亭看他这阵仗连忙劝着,“哥们哥们你受啥刺激了别这样撞到墙就傻了。我有事和你说。”
“说。”
“我以前见过秦老师。”
“?”蒙着被子的头瞬间弹射起步,在床上坐起来,“什么意思?”
“我记不太清楚了,照顾我长大的福利院在一个县城附近,大概在我9岁那年,有几个高中生志愿者来帮忙。我对其中一个印象很深,像是队伍中的队长,他带了好吃的曲奇饼干,人也温柔有耐心,我记得也是姓秦,”孟佑亭拿起一旁的枕头对杨雨生敲敲打打,“你今天怎么回事发神经啊?人家秦老师对你那么好,又是去把你找回来又是只给你夹菜——”
“他什么时候只给我夹菜了?”
“你没发现吗?”
杨雨生扯下头上的被子,又给蒙上去,又掀起来,郁闷道,“把我枕头还我,”就像要一睡不醒般直挺挺躺下,放弃思考,“跟我没关系了,我今后不会再联系他了。”
眼尖的孟佑亭汇报发现,“你手机亮了,有人给你发消息,我去什么东西!这个备注也太肉麻了!谁啊?”
他收好手机,搂着被子啥也不想听,今天打扫现场也累得不行,放松下来很快就入睡,半夜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躺在宽敞的大床上,窗外的洁白月光静静坠入他怀里,他收紧双臂将月光锁住。
呼吸,绵长的呼气吸气,月亮怎么可能会呼吸,抱起来不算软,缩进他怀里还有点重量,一种心定的安稳,杨雨生情不自禁捧上男人的脸,吻上去。男人环住他的腰,迎合这个青涩冲动的吻,突破所有安全距离。
男人轻松从亲吻中抽身,用讲课的语调说道,“对于人类而言,月亮和宇宙一样永不消逝。”
杨雨生被亲得直喘气,脸颊染上情动的粉红,直白道,“我的月亮和宇宙都是你,寿命为期,永不变心。”
“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的真心话?”秦清躺在他身下,手指搭在领带上,只是松了松,杨雨生无法克制地又吻上去,捏着秦清的下巴,手掌按着后脑勺,暴力地掠夺,像是一场战役进入白热化阶段,不死不休。
杨雨生握住他的手,月亮在他掌心升起落下,辉光倾洒在两人的躯体上,他俯下身去探索月光的领域,偷偷地窥视隐秘的边界线,曲线的美在男人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都一样美好,似烟火绽放,似水波涟漪,浅尝不一定辄止,知味才有回味。
唯一尖锐的可能就只有他的心,心跳,心电图。
秦清那句轻飘飘的“过来。”摧毁了杨雨生的理智,取而代之的是沉重阴暗的占有欲,用什么办法都好,将月光撕开,蹂躏,摧毁在掌心,封锁在身下。
此刻掌控潮起潮落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月亮,是他杨雨生,只能是他。青年疯狂地向男人索求,敬仰,师恩,爱慕,无时无刻的接触,从容面具下的真实。
青年发疯般的动作抵不过那人温柔包容的一吻,颠倒众生。杨雨生想,自己的神智在见到他的那刻起,完完全全被他纳入掌中。
身体的实感抵不过灵魂上飘来的一根羽毛,管它是什么领域的四两拨千斤,杨雨生乐意、愿意臣服于这个人,沉沦,沉沦,沉沦下去。
与谁一起沉沦?
无人。
杨雨生猛然惊醒,后半夜的天空微微泛白,他忐忑地掀开被子和睡裤,决定先起来洗个冷水澡。洗完澡他还是浑身轻飘飘的,像在做梦,躺回床上熬时间,再起身换衣服去上课。
上课下课,最近的天气都不错,配一罐咖啡提神醒脑效果更好,杨雨生蹲在教学楼外某个拐角的自动售卖机前发呆,想着今天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身旁走来一个人,杨雨生瞄了一眼,白袜运动鞋,看裤脚是偏休闲的宽松款式,可能是其他同学来买饮料,他没作声,打算等同学先开口自己再起来。
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手法极为上道熟练,揉得杨雨生不自觉发出小狗似的哼唧声。
那人轻笑,惹毛了心情本就低落的杨雨生,他想要站起来教训下没有边界感的路人,那人给他摁回去,悠悠道,“我买瓶水。你知道魏琦教授的办公室在哪吗?”
“?”
这个声音一出,杨雨生的怒气瞬间消了,他抬头,那人戴着黑色鸭舌帽,一身干净利落的日常便装,不仔细看还真会误认成学生,他本来就很年轻,27岁,意气风发,年少有为,只是和青年差的8岁太过遥远。
“老师?”
秦清接过杨雨生递来的水,“在外面可以不用喊我老师,把我喊老了。”
“好的老师。”
“也就差个8岁,你就跟我朋友一样喊我秦清哥。”
“好的老师。”
“……”
“好的老师。”
“你有什么心事吗?”
完全是出于喊完热血沸腾的心声后第二天回过神来意识到有多蠢并且还做了心声呐喊对象的春梦,然后那个带给他苦恼的人还一脸淡定地出现在眼前。
尴尬啊!!!
“没有。我给您带路。”杨雨生想起就是魏教授跟他推荐的秦清老师。来不及细想,秦清看见了有意思的东西,喊住他,“今个天气好,一起拍个照片吧?”
杨雨生木讷地走过去,比了个常见的剪刀手,秦清把拍好的照片发给他,问他怎么样,他点点头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往魏教授办公室带路,口渴喝一口咖啡,好苦。
“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和学生拍照,”秦清淡然地抿了口水,“和你有过很多第一次呢。”
杨雨生一口咖啡喷出来,心里更苦。
到办公室门口,杨雨生弱弱地说,“就是这儿。我先走了。”然后快速转身离开,秦清摘下鸭舌帽,“你下午有空吗?”
杨雨生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说“没有”,到了嘴边“没有”也变成了“有空。”
“后续地点导航我发你。”秦清说完就进了办公室。
杨雨生望着他衣角消失的地方发呆,他有点累了,去食堂打包一份午饭回宿舍吃,吃着吃着,没胃口继续吃,他觉得今天的天气一点也不好。
翻看秦清发给他的合照,自己的表情可以说跟个木头一样,老师还是很好看,表情,动作和穿搭都没出错。总之先存个一份,再上传个备份,电脑里也存一份。
他发现这张照片是被截过的,他俩身后的一块牌子被秦清截掉,刚好把后面的天空给截了不少,整张图的构图因此乱了,按理说老师是不会多此一举破坏美感的。极大可能是原图自己存着,把截图后的图发给他。
杨雨生好奇地回到两人合影的地方,和那块牌子面面相觑,是一块警告牌。
白底红字写着:教学区禁止遛犬。
[狗头叼玫瑰][蓝心][青心]我来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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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教学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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