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蓝仁的声音带着令人不适的兴奋,“我找到几个老员工,他们说林胜文失踪前一直在调查鲑叔经手审批的一批特殊原料,宣镇的钴蓝沙子。”
钴蓝沙子,不就是鲑叔昨晚拿着的那个纸袋里的东西。
正在这时,生产线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光在整个车间闪烁。
传送带上的罐头开始剧烈震动,盖子一个个弹开。
暗夜里,罐头里的人面黄花鱼竟然清清喉咙,发出公鸡打鸣似的邪肆尖叫。
“放、我、出、去。”老迈的、像含了口痰的男声从鱼嘴中传出,每个字都像被水泡胀了一般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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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晚鲟面色一变,陈墟握住她的手发紧,温暖厚实的包裹感令她安心不少。
蓝仁先被吓一跳,转而激动地欢呼起来,“天呐!鱼会叫欸!是鱼在发出声音!”
他颤抖着举起录音笔,“哈哈哈,我要成为全网顶流了。”
俞晚鲟,“……”
小声叭叭,“癫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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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晚鲟的胃又发疼了。她弯下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陈墟一把扶住她,同时警惕地盯着那些长了人喉咙似的在说话的黄花鱼。
“我们得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陈墟目光沉静,神态紧绷如弦,“现在就走。”
蓝仁却像着了魔一样向生产线走去,相机快门声不断响起。
“我看这下还有哪些小黑子黑得动我。”
突然,最靠近蓝仁的一罐罐头里的人面鱼猛地喷出一股青黑色的液体,正中他的脸。
蓝仁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捂住眼睛跪倒在地。打了几圈滚,连滚带爬地往门口爬。
俞晚鲟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去靠陈墟。
人面黄花鱼,原来不仅长得恐怖诡异,竟然还会发射?
滋~
滋滋滋~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
俞晚鲟庆幸,还好她没有狂妄到现场学起蓝仁的失了智,张狂作死。
人面黄花鱼都都都都都会说话了,恐怖如斯。他还要去拍素材,准备狠狠恰流量。怎么敢的呀他?
“救……救救我。”蓝仁匍匐在地,举起手。
寻求帮助地可怜哀求。
陈墟拉着俞晚鲟后退,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你可别圣母发作,同情这样的人,还要去帮他。”他一把捏住俞晚鲟的命门,“你不是最讨厌出轨的男人了吗?”
俞晚鲟如梦初醒般,截断心底升起的一丝同情。
“你能走吗?”陈墟扶住她,语气关切。
俞晚鲟点点头,强忍疼痛直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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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3室。
明亮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603室,又是崭新的一天。
俞晚鲟蜷缩在沙发上,额头上敷着冰袋。夜探工厂已经过去三天,她仍能感觉到胃部隐约的绞痛,像是什么东西在里面缓慢生长。
三天里她脑海中不断翻涌着便利店那晚起开始撞见的所有怪事。
“胃……胃会疼的……”鲑长帆的疯癫言语在脑子里打转。
或许,一个奇异想法如小鸡破壳般出现在脑海。
她自从那晚开始便感觉到的胃疼并不是因为罐头,也不是因为心理作用,而是因为钴蓝沙子呢?
因为鲑长帆得了老鱼痴呆而将注意全放在罐头厂上,好像是步错棋。
双管齐下仿佛才是正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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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时候长得倒是挺可爱的。”
俞晚鲟盯着手机屏幕上反射昏黄岁月的旧照。
照片里还是小孩的鲑小雨搂着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这是陈墟找到的唯一的鲑妈的影像,可惜她的面部被阳光照得几乎无法辨认。
蓝仁说的鲑家古怪行为,暗示鲑妈下落不明内有隐情,俞晚鲟将信将疑。
只不过都要调查鲑长帆还有古怪的钴蓝沙子了,她就不得不掌握鲑家的一手消息,窥探鲑家的秘密。
“我本来以为你跟地下的关系挺硬的,没想到地上的你也能搞定。”俞晚鲟打趣道。
她只知道陈墟主业遗体化妆师,副业音符颜值主播。
按陈墟自己的说法,前者甲方无差评,服务满意率百分之一百。
后者也是百分之一百。因为不让他在音符上圈到米的不算他的甲方。
“你能不能再发挥一下,刨点别的东西出来。”俞晚鲟盖紧身上的小被子,夹嗓子道,“哥哥连别人妈妈的照片都找到了,那再找点人家的毕业照、结婚证、死亡证明什么的应该不难吧。”
俞晚鲟知道仅凭这两项身份不足以支撑陈墟连鲑小雨和母亲的合照都能用手机拍一张,但陈墟不肯告诉他到底怎么弄来的。
她便也不问了。
“死亡证明没有,医院的病历存档倒是有一份。”
陈墟从发黄的病历本上抬起头,金丝眼镜反射着晨光。
“市立医院的病历本记载二十年前鲑小雨的妈妈得了急性肾衰竭,还有尿毒症晚期。”
“这俩种病在鲑妈身上都已经有并发症的表现了,按理来说,从确诊到死亡最多三个月。”
然而,蔌州所有医院都没有给鲑妈鲑夏晴女士死亡证明的留档。
她究竟是死了,还是失踪了,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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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她是死了还是?”
她轻轻揉着腹部,“还有那个叫林胜文的厂长的失踪,是不是跟她有什么关系?”
“按理说,鲑夏晴消失后,鲑长帆又当爹又当妈把鲑小雨养大,她该对他感激不尽。就算不对他感激不尽,也该多加体谅。但是鲑小雨那样子,压根就没把她爹放在心上。”
其中,是否也有内情。
“你怎么只提问,不思考?觉得我万事万通,什么都知道?”陈墟蓦地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吹散了茶几上的照片。
她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他怎么突然翻脸无情。
没想到他径直朝厕所走去。
俞晚鲟莫名有种被耍了的感觉。原来,他只是坐得久了,有点累,兼而有些想上厕所。
一张照片飘到俞晚鲟膝上:年轻的鲑长帆站在流水线旁,腮部已经有些异常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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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晚鲟打个哈欠,顺手又刷起音符软件。
开屏是跟她互关的人发的视频。
俞晚鲟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晒人面黄花鱼的日子人博主吗。
当初她在鲑小雨直播间声称开出人面黄花鱼后没几分钟,就被鲑小雨发动水军的力量暂时封号了。所以人面黄花鱼在互联网上压根就只是小范围传播。
过日子的日子人刚更新了,看封面好像又是跟人面鱼有关的!
俞晚鲟迫不及待地点,关键时刻,网络居然拨动了一下。
视频加载的几秒钟里,俞晚鲟侧了身子,翻成更舒适的姿势玩手机。
画面先是黑漆漆的罐头,然后镜头对准了罐头里漂浮的黄花鱼。鱼头上那张人脸比上次更加清晰,连眉毛的纹路都分毫毕现。
鱼嘴张开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听清楚了。有关生产的大事,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
“谁敢搪塞过活,我就让谁收不到年终奖。”
嗓音跟她在停工的食品加工厂罐头里的声音如出一辙。
不会所有罐头都用同一条声线吧?俞晚鲟自然而然想到。
点开评论区。
视频评论区已经炸开锅。
热评第一条来自用户“人生如梦”。
“事隔二十年,没有想到还能听到林老厂长的声音。犹记得1984年厂子里的春节联欢会,他还是副厂长,登台献唱一首《何日君再来》,听得我们如痴如醉。真是二十年,恍然如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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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还是副厂长,姓林,最终职位是厂长。
人面黄花鱼的声音不是林胜文的还能是谁?
俞晚鲟陡然一惊,呼喊正在厕所洗手的陈墟赶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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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墟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很快调出一段音频波形图。他将视频声轨与之对比,频率特征完全匹配。
“不是模仿。”陈墟抚着下巴,神采飞扬,“而且绝对没有弄错。人面黄花鱼的声音就是林胜文的。”
“呕——”俞晚鲟冲向洗手间,一阵干呕。
胃倒是不痛,但是人面黄花鱼的声音跟人类的一模一样的事实,有点掉san值,她感到恶心至极。浑身起鸡皮疙瘩。
卫生间水台上摆着一束香槟玫瑰,花瓣娇嫩,颜色靓丽,透出赏心悦目的美感。
事情发展得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俞晚鲟打量了下镜中的自己,她眼角不知何时生出了细小的纹路,这几天熬夜估计熬得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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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雨至少还要再下一星期。
窗外,雨声渐急。
俞晚鲟走出卫生间,一到客厅便不自觉想起人面黄花鱼用林胜文的嗓音在说话,san值又哗哗掉。
“先让我休息一下,让我再缓缓。”
俞晚鲟回拒陈墟投来的亟待理清逻辑的目光。
她躺回沙发,手机像被人控制了,又跳到音符软件上。
开屏视频动态变成了鲑小雨的超大张单人惊讶表情。
发布于三小时前。
是一段模糊的卧室偷拍视频,角落里隐约可见堆积如山的小牛皮纸袋子。
配文是:“无意中发现我年过六十的父亲竟然全国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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