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人数不胜数,秦桦当属第一。
这位素来与尤袤毫无瓜葛、不曾说过几次话的班级同学,近几天频频添加尤袤的微信好友,上次尤袤在冰面一屁股摔倒,秦桦破天荒地伸出援手,狐假虎威地说什么同班同学要互相帮助,结果惨遭被拒。
今天又来,烦不胜烦。
这次他发的是手机短信,微信账号早已被尤袤不客气地拉黑。
似是料定会重蹈覆辙被尤袤拉黑,这次秦桦一连串发完。
秦桦:“我去寝室找你,但你不在”
秦桦:“听说你和你爸关系不好,去你家里找你,扑了个空,你家没人”
秦桦:“难不成你真的在你女朋友家?过年也在那儿过?”
秦桦:“日子很滋润嘛。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秦桦:“百日誓师,我也有表演节目,和我一起练习吧”
谁他妈要和你一起练习?
指尖触及银幕,尤袤脸色黑沉,动作麻利地删除小红点,朝着路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脑子有病。”
“你别搭理他。”
尤袤坦诚道:“我就没搭理过他。”
路翎看他干干净净的手机页面,还不放心,甚至心有余悸地淳淳叮嘱,犹记得上次两人在图书室,外面站着的也是秦桦。
路翎深深拧眉,不理解这个秦桦有何居心,是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还是如秦桦所说,只是想做朋友,又恰好是同班同学。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真的是这样单纯吗?
心里隐隐萌生不安,秦桦不知疲倦地骚扰尤袤,过界的发言不胜枚举,即便是通过网络这种低端的骚扰,也令尤袤毛骨悚然,他无端生出自己正在被人审视、观察的错觉。
惴惴不安和顾虑隐而不发,宛如埋藏在心田的一颗嫩芽。
路翎瞥见他面容失色,身体靠过去捏了捏他的手指让他放松紧绷的神经:“我们小心点,别被他发现。”
“嗯。”尤袤凝神想了想,彻底松口气,“他现在误认为我有女朋友,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败露。”
没事的,他们还很安全,刀山火海还没有猛烈地向他们袭来。
但他们也如惊弓之鸟,察觉到秦桦来意不善,心中郁积浓烈的不安和惶恐,又强硬地将这些繁杂苦闷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压下去。
没事,一切风平浪静,不必杞人忧天,区区秦桦,只要他们做得滴水不漏,万无一失,秦桦就没有可乘之机。
接下来的日子里,作业和复习占据生活的一大半,漫长的冬季携着渺渺雪花缓缓流淌而去。
离过年还有一周的这天晚上,室内仅残余笔尖摩擦试卷的轻微莎莎声,尤袤指尖灵活地转着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视面前的测试题,消化完题干后,他脑中一片空白。
没有思路,做不出来,他烦躁地轻啧一声,一气之下把笔给摔了,要不是路翎在场,他能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试卷也给撕碎。
他豁然直起身,抱臂倚靠在窗边,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儿蔫儿的。
不禁咬唇暗想,就他这种龟速的学习进度,怎么考A城?简直天方夜谭,这事儿他不能多想深想,多想一步就心忧苦闷。
不像尤袤,路翎做题快,同样的时间,他过五关斩六将,题挡破题,一往无前。
他把一沓做好的试卷整齐堆放好,抬了眼眸看向窗边落寞孤寂的身影,尤袤耷拉着脑袋,眉头化不开,憋闷的一张憔悴面容映照在窗户上。
路翎捡起落下的笔杆,冷不丁说:“你内驱动力不足,所以进步得慢,得适当给你点压力。”
尤袤回头瞪着他,近欲破声:“我这压力还不够?”
愁得他天天茶不思饭不想。
“是你没有实质的恐慌感,也就是内驱动力还差点。”路翎煞有介事地说,秀气的指骨轻轻搭在桌面。
尤袤见他胸有成竹,好奇心被勾起:“那怎样才能有实质的恐慌感?”
他反思自己,最近确实因为学习的事寝食难安,但更多的,他浸淫在这种不安的情绪中,却没把不安转化为前进的动力,只有不安是实在的,他是行动上的矮子,一拿起笔就抗拒学习。
有点假努力。
路翎先卖个关子,唇线绷紧,一声不语,端坐在位,像尊庄严肃穆的佛像。
尤袤着急,学习心切,想一步登天拿好成绩,他走过来摇动路翎的肩头:“你有办法对不对?转化为行动的办法,我进步的办法,你别闷声不语。”
路翎岿然不动,面色泰然。
尤袤急得团团转,指甲扣进路翎肩头,语声急促:“这可是关乎我们的未来。”
是这样,说到心坎了,路翎嘉许地点点头,歪着脸,微微一笑,攥紧尤袤纤细的手腕,把人往前拉近,犹豫道:“是有个办法,得看你的意思......”
他卡住,又卖关子,不再言语,只抬眼静静看着尤袤。
吊足人的口味,尤袤不悦拧眉:“怎么?”
什么进步秘方,这么神秘?
路翎指腹摩挲他细腻的肌肤,勾起唇角,漫不经心道:“你要是不想,就算了,心诚则灵,得看你愿意不愿意。”
他觑向尤袤,语气无不遗憾:“我觉得以你的脾性,定是不愿的......”
激将法对尤袤素来管用,他头一热,脑一抽,心一横,颇为豪迈,重重吐出掷地有声的三个字:“我愿意。”
路翎瞬间眼眸发亮,攥紧他的手指:“那行,你别反悔。”
尤袤古怪地看着他,这有什么可反悔的?不就是更好的学习,更快地提升成绩吗?路翎向来狡猾多诈,但学习上有什么花样可诈的?
“决不反悔。”尤袤信誓旦旦回。
心想,你只管来!
直到路翎捧来一件粉色系镶边雕花衣裙,尤袤肉眼可见的一僵,往后猛退,难以置信地瞪着路翎。
他表情碎一地,发出诧异的怒号:“这就是你说的秘方?!”
“昂,”路翎把衣裙的丝带一条条解开,工整地放在一侧,转头捞起往后频频后退的尤袤,“换上吧。”
尤袤义愤填膺地推搡他,气得牙齿打颤,指头怒指粉嫩嫩的衣裙:“你要知道,这是女孩子穿的。”
路翎眨眨眼回:“我知道。”
尤袤气得一蹦三跳,躲避三舍,猴急道:“你知道还让我穿,我是男的。”
路翎隔衣徐徐摸他的胸口,点头:“我也知道,你这里一马平川。”
尤袤气急败坏,打落他作乱的手,目眦欲裂,陡然抬高声音:“我是男的,穿小女生的衣裙像什么样!你不觉得古怪吗?”
路翎静默半晌,还真认真思索起来,随后脱口而出:“现在穿衣自由,才不古怪。”又觑向尤袤,语气嗔怪:“你思想太封建,这样赶不上潮流的。”
尤袤噎了一下,如鲠在喉,目光锁定路翎的唇瓣,觉得那一开一合的嘴里说的都是颠倒黑白的屁话,恼人的是,他嘴拙,脑袋迟缓,竟无从反驳。
他实在无法解释,路翎到底是怎么用那张禁欲不问风月,不解风情的脸,那微凉的薄唇,叙出虎狼之词的?
路翎浑然不知他内心溢满的小九九,伸手自然而然解开他的衣扣,冰凉的拉链徐徐往下拉,厚外套被褪去,尤袤登时警铃大作,死死按住他触碰毛衣衣摆的手,身躯往后缩,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我不要穿,要穿你穿。”
路翎停手,面上皮笑肉不笑,语气却轻飘飘:“你是要反悔?”
想起方才自己信誓旦旦的模样尤袤就想一巴掌抽死自己,他梗着脆弱细长的脖颈,耍赖道:“对,我就是要反悔,怎样?”
“这有助于我们的学习,这关乎我们的未来。”路翎神色认真,目露幽怨,“我们的未来你都不在乎了吗?”
尤袤瞪直眼,努了努唇,不为所动:“我不知道穿衣裙跟我们的未来和学习有什么关联,这俩八竿子打不着,你少忽悠我。”
“没忽悠你,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路翎持续卖关子。
尤袤不假思索:“即便如此,我也不想知道。”
路翎眯了眯眼,狭长的眉眼望过来,周身气压遽然变低:“你不肯依我?”
尤袤一甩手,冷冷丢下两个字:“不依!”
这简直强人所难。
“那我们的未来......”路翎幽幽叹口气,神色难掩失望,他颇为大方地挥挥手,“行吧,既然你不愿意穿,那就不穿。”
他弯腰把床上摆放的精致衣裙收起来,丝带勾缠整个床铺,路过尤袤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面色平静,甚至很是体谅地笑了笑,低头轻声交代:“去书桌继续写作业吧。”
尤袤盯着他落寞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左右不是滋味,好像他欺负了路翎一样。
可他明明只是不愿意穿女装而已,仅此而已啊,这过分吗?
他过分了吗?他是个欺人太甚的坏人吗?
尤袤在原地急急踱步,暗想,不就是穿一次女装吗?他又不是在别人面前穿,家丑不外扬,牺牲一下又怎样?
可又羞赧地想,他又不是女孩儿,干嘛要穿那样的衣裙。
他这纠结的一生。
几秒后,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两指捏紧路翎的衣摆把人拦下。
路翎强压下翘起的唇角,佯装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尤袤耷拉着眼皮,目光在衣裙上停留一秒,不再移开视线,压低嗓音说:“你不是问,肯不肯依你吗?”
路翎点点头,故意反过来安慰他:“没事,我这个要求太坏了,我已经在深刻反省了,你不依我也正常......”
尤袤拧眉,喉结紧张地上下滑动:“你没必要反省。”
路翎错愕地看着他,看绯红晕染他白皙的脖颈、耳廓、脸颊。
尤袤狠狠心,咬牙切齿吐出四个一如方才掷地有声的字。
“我千依百依!”
路翎趁机试探:“不会反悔?”
尤袤顺口答,没有一丝拖沓:“不会。”
路翎眼睫激动地簌簌忽闪,一把捞住尤袤的手臂,声音含着兴奋,贴近后,蛊惑尤袤的耳膜:“那好,你快脱。”
尤袤:“!”
路翎勾着头,下颚抵靠在他肩窝,半垂着眼皮蹭了蹭他的侧脸,眼中迸□□锐的光芒。
“脱完我给你穿,你毛毛躁躁的,脾气又暴,穿不好,怕你一气之下把衣服给撕了。”
他轻声轻语,循循善诱,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破“我千依百依”的铿锵与孤勇。
“......”
没得到回应,路翎撩起眼皮催促:“脱啊,想让我给你脱么?”
而后他低低轻笑,声音闷在尤袤肩头:“也不是不行。”
尤袤闭了闭眼,拳头在一侧握紧咯吱咯吱响。
他妈的,我想死,立刻,马上。
死前还想拉个人垫背,这人非路翎莫属。
尤袤不由得揶揄:“真应该让三十班同学看看,堂堂班长私下里有多么流氓。”
“别,”路翎打断他,气声不由分说灌进他耳畔,“只给你看。”
“你也只给我看,行吗?”
尤袤:哒咩哒咩[爆哭][爆哭]作者君救我!
作者君:(=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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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只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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