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方休目光紧紧盯着清歌，恶狠狠地姿态，皱着眉仿佛整个人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的包裹着他。
方休不明白清歌说这个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示威吗？
“只是为了你我能友好相处的前提，稍微透露一些无伤大雅的能力罢了。”
清歌笑了一下，并不在乎方休紧绷的姿态，语调轻松自然地揭穿了对方最大的依仗——可以无限轮回的特点。像方休这样的人，一开始就接受了来自诡异最为残酷血腥的摧残，身体支离破碎，心智也已经崩坏，被强行重塑回来的人格几乎只是为了复仇而生，其他的事物，方休压根不会放在眼里。
为了避免那些明明知道，却不说清楚而造成的不应该的误会，清歌自然会早点地点出自己的特殊性，坦坦荡荡的告诉方休，他的能耐。
即使被暂时的警惕和怀疑也没有关系，方休只是太执着于复仇，他脑子可没有坏，事实会证明清歌就是唯一的正确答案。
况且清歌也不想演戏，不管方休轮回多少遍，他回来的时候，清歌相当于就是站在时间线外看着他倒退，不过是加速版，明明都一清二楚，难道还要当做不知道吗？
“这件事情并不重要，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清歌抬起手，伸向沉默不语的青年，向他邀请道：“倒不如说我越强，你应该越开心才对，不是吗？”
“你想要杀光所有的诡异，我不正好是最好的助力。”
方休：“……”
他眸光沉沉，面无表情地看着清歌好一会儿，最后才挪开了视线，看起来和之前一样，死气沉沉失去了往日的生气模样，但清歌能明显发现对方确实放松了许多。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怎么不信你，清歌。虽然我们之间已经签订了契约，那个时候大概是脑子进了水，不太清醒，现在，我还是怀疑着你……”方休一边掏出手机开机，一边声音平静的说话：“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也不在意这些。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在没有得到之前，你应该会帮我的，对吧？”
清歌挑挑眉，他抬起下巴，剔透的瞳孔里倒映着方休白皙又平静的脸庞，唇角微勾地浮现出好看的笑容。
赞同地点点头，清歌饶有兴趣地回答方休，他看起来真的很自信，那是来源于深不见底实力给予的底气，方休心想，他听见了对方语调轻盈又斩钉截铁的回复：“当然。”
“不，还是有点在乎的。”清歌摸摸下巴，想了想，稍微强调了一点点，自己对方休的看法，“虽然你不是特别相信我，但——我还是希望你把我当成你唯一的救世主。”
“毕竟，我真的是你的救世主。”
面前那个极美的存在，慢条斯理地向他宣告，听起来极其荒谬，方休却只是微微抬起头，抿着唇，垂下眼睫，没有发表反驳的言语。
“那之前的十八次轮回，你为什么没有来？”
似乎只是随口一说，方休问完，就好像反应过来自己的不应该，闭上嘴，扭过头不再看清歌，只是牢牢的看着自己手机慢慢开机。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朝他走近了一些，抬起手轻轻拂过耳边，带起一阵似有若无的草木香气，也可能只是这个地方那些植株花草被风吹过来的清新气息，方休分辨不出，痛苦太过，已经在这具躯体上深深烙印入骨，连带着五感好像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退化”。
清歌问道：“你在怨我没能早点过来吗？”
方休却摇摇头，他终于从手机上抬起了头，目光看向清歌，眸光清冽而平静，“只是一时口不择言，我很抱歉，清歌，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当然很清楚，这种事情怪不到你的身上。”
“要怪，也只怪我太弱……”
他弱，才会被“老婆”杀了这么多次；他弱，才会祈求其他人来帮忙。
这段话，清歌倒是对方休稍微加了几分印象。
这次的主角已经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仇恨，可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清晰的认知，是值得一个表扬的。识趣的聪明人总是会有额外的优待……
清歌把注意力放在方休身上，看他说完话，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眉头拧起，表情寡淡的脸上也可以明显看出他心情很差的样子。
方休正在检查自己手机里面的来电信息。里面有那位上司吴大海的未接来电13个，剩下三个未接来电人名字叫赵昊。
赵昊此人，是他的同事，也算得上朋友一个，平时和方休关系最好。
方休想了想，拨通了赵昊的电话。他想确定一下现在百柳书院里面的情况，以及里面那些人是不是还活着。
当然，也有可能根本不会打通电话。
毕竟，诡域之中，什么情况都能发生。
他不可能一开始就向清歌求助，况且对方已经说明了，让清歌出手的代价自己付不起，方休知道这并不是空话。
所以清歌只能当做一种压箱底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绝对不能动用。
想通了这点，方休也就再也不管身边存在感极为强烈的清歌到底在做什么了，直接将他忽略不计，开始用自己的办法考虑怎么在这个诡域里活下去，甚至有没有机会得到利益最大化？
嘟嘟嘟……
大概过去三十秒左右时间，电话那头被接通了。
“休哥，你怎么才回电话啊，你那边什么情况？吴大海这龟孙发飙了，说要把你辞退，并且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手机里面传来一连串快速如连珠炮一般的话，语气之中充满了焦急与关切。
方休陷入沉默。
居然还可以打电话，而且人好像没有问题，起码赵昊和他在记忆里面回忆起来的形象没有什么区别。
百柳书院都已经被精神病院所覆盖不见了，没想到这些人还活着。
难道面前的这个精神病院只是一个幻觉？
不，没这么简单。
方休抬起手摸了摸青山精神病院的外墙，斑驳且灰尘覆盖，收回手，手指都脏了一个度。
太真实了，这个感觉，绝对不会是幻觉。
他抬起头，看眼前近在咫尺的精神病院大门。
大门口阴森破败，加上天色昏暗，竟宛若一张噬人的巨口，十分恐怖。
但方休无动于衷，他的心里没有一丝的恐惧和害怕情绪，或者说，他似乎已经永远的失去了恐惧这种情绪。
见到诡异的时候，从心底油然升起的不是害怕，而是愤怒仇恨以及兴奋。
他想要将诡异撕碎，如果能反过来让它们折磨，听见它们的求饶，尖叫哭泣，那就再好不过了。
方休知道自己不对劲，但没关系。
他不在乎。
他只在乎诡异死不死，“老婆”死不死……
方休大步流星朝前走，眉目之间神情坚定，四周很寂静，只有方休的脚步声在回响。
嗒嗒嗒……
几秒之后，极为响亮的一声“咚”传递到清歌耳朵里。
清歌唇角动了动，最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还是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他抬了抬手指，在对方因为反作用力撞墙以后，快要一个屁股墩坐在地上时，使力托住了方休，把他扶好站稳，才施施然地重新收回手，在旁边轻松地束手而立。
方休：……
他用自己被诡异杀死许多次的毅力，强行稳住了自己的平静面皮，保持住从始至终的淡然姿态，嗯，大概是保持住了。
他用视线余光瞥了一眼正站在旁边无所事事，好像很悠哉的清歌，深吸一口气，嘴巴张了张，半晌后，他轻轻道了一句：“谢谢。”
清歌咦了一下，眨眨眼，眼底流泻出的神色表示了一下惊讶之色，“不谢。”
他颇有礼貌地回了过去，然后继续在旁边挂机看对方折腾眼前的无形“空气墙”。
方休看不见，但清歌看得清清楚楚，在他们眼前确实是一堵墙，而那道墙正是百柳书院的墙壁，现在诡域才刚刚降临，并不算凝实，大部分的地方半虚半实。就现在，青山精神病院的大门口，看起来是大门，实际上还是一堵墙。
但再过一会儿，百柳书院就会被青山精神病院彻底包裹在里面，化为虚无，吞噬掉里面所有还活着的生命。
任由方休这样摸着墙壁慢腾腾的摸索进去，进度也太慢了。
清歌刚要点一点对方，让他加快进度，冷不丁旁边冒出一个声音来。
“休哥，你在那里干什么摸墙呢？这是什么最新的艺术行为吗？”一个长得普普通通，身穿职业西服，身材有些消瘦，并带着笨重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不远处摸着脑袋询问方休，满脸的疑惑不解。
方休没理他，连表情都没有一丝的动容。
诡异纵横的世界里，有人突然出了声叫你，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做出特别激动的反应，说不定下一秒就会被诡异一口咬掉你的脑袋。
“休哥你别吓我啊，”他连忙走近，又不敢真的靠近方休，只是又说了一句话，“我刚刚就看见你突然撞了墙，撞完了墙又开始摸墙，这个墙有什么好看的？”
清歌稍微让了让位置，给那个年轻男人挪开位置，他看着方休，陷入沉思，琢磨是不是还是将自己的存在感释放出来比较好，不然总觉得会经常被人无意识地占了他的位置。
嗯，再检查检查一下，契约的情况。
清歌欣慰地发现，因为自己和方休非常“坦诚”的交流一顿后，两者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在这方世界获得了更多的自由权限。
那么现在，遮盖住法则天道不算太麻烦了。
清歌想着，一边屏蔽法则对自己的搜索检查，一边撤销了自己的存在感消除，并对一直朝自己这边靠拢，挤着自己位置的家伙开了口。
“你休哥没事，另外，能不要再往我身上靠了吗？”
方休：！？
赵昊被突然想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抱着手臂抖了抖，一脸惊讶的看向身边突然冒出来的人。
看清楚对方相貌以后，慢慢地张大嘴，脑子里已然丢失了自己刚刚想要说的话。
只记得感叹——卧槽，长得好牛逼的一个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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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至死方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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