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密林深处,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两个窥探者之间蔓延。
高个子男人,代号“秃鹫”,只觉得心跳快得要炸开,手心不断冒出冷汗,湿滑得几乎握不住望远镜。林中那些原本寻常的风声、鸟鸣、虫叫,此刻在他耳中都扭曲成了诡异的低语和窃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阴影里注视着他,嘲笑着他的恐惧。
“猴子!你他妈死哪去了!”他压低声音嘶吼,声音却因为颤抖而变了调。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寂静,以及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嗡鸣。
他再也顾不得任务,踉跄着转身,想要逃离这个突然变得无比邪门的地方。然而,没跑出几步,脚下却被盘结的树根猛地一绊!
“噗通!”一声闷响,他重重摔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感觉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扭伤了。
“操!”他绝望地咒骂,恐惧瞬间达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旁边的灌木丛传来一阵剧烈的窸窣声和压抑的、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呜咽声!
是猴子!
秃鹫连滚带爬地挪过去,拨开浓密的枝叶——
只见他的同伴猴子瘫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喉咙,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充满了极致的惊恐,脸色涨得发紫,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嗬嗬的进气声。他的迷彩服领口被扯开,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正在蠕动的红色细线,如同活物般正往他的皮肉里钻!
那景象诡异恐怖到了极点!
“啊——!”秃鹫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向后猛退,仿佛见了鬼!
这不是意外!这绝对不是意外!是那个苗疆少主!是那些传说中的蛊术!
巨大的恐惧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他再也顾不上任务,顾不上同伴,拖着扭伤的脚,像疯了一样连滚带爬地往山林外逃去,一路上不知摔了多少跤,刮破了多少处皮肤,只求尽快逃离这个恶魔之地!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树冠阴影中,两名如同融入环境的苗族猎手正冷漠地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个吹管,另一人则小心地将一只昏迷的、口器尖锐的怪异小虫收回竹筒。
“解决了?”拿吹管的猎手低声问。
“嗯,‘血线’够他难受半个月了,说不出话,也写不了字。”收回竹筒的猎手声音平淡,“这个放回去报信?”
“嗯,少主吩咐了,总得有人回去告诉那位傅先生,苗疆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悄无声息地隐入密林,仿佛从未出现过。
……
吊脚楼内。
玉笙看着陶罐里那几只血玉般的小虫停止了震颤,恢复了平静,便知道“礼物”已经送达,“客人”也该退场了。
他面无表情地收起陶罐,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于敢把主意打到苗疆、打到他头上的人,他从不手软。
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傅司珩发来的信息。
「景深安插的人刚刚像见了鬼一样疯疯癫癫地跑回来一个,只会啊啊叫,身上都是自己挠的血痕,另一个没回来。是你做的?」
玉笙回复了一个字:「嗯。」
傅司珩的信息立刻又来了,字里行间透着一种与有荣焉的快意和骄傲:「干得漂亮!我的小蛊王真厉害。(亲吻表情)」
玉笙看着那个突兀的亲吻表情,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方才那点冷厉瞬间消散了不少。这人……总是有办法扰乱他的心神。
「蒋先生有消息了吗?」他岔开话题。
「有点眉目了,在东南亚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镇上,具体地址还在核实,怕打草惊蛇。一旦确认,我亲自带人过去。」傅司珩回复。
「好。一切小心。」玉笙叮嘱。
「你也是。傅景深这次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他会有更极端的举动。」
「我知道。等他来。」
结束通话,玉笙走到窗边。寨子依旧宁静,但他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更加汹涌。傅景深接连受挫,只会更加疯狂。
他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长老,”他唤来波松长老,“让大家都做好准备。真正的风雨,恐怕快要来了。”
波松长老神色一凛:“是,少主!”
……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副总裁办公室内。
傅景深听着心腹战战兢兢的汇报,脸色铁青,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废物!一群废物!两个人去!一个疯了!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苗疆!好一个苗疆!玉笙!好一个玉笙!”他气得浑身发抖,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毒液。
他原本想悄无声息地解决掉玉笙,既能除掉傅司珩的软肋,又能拿到苗疆的可能把柄,一石二鸟。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折了人手,打草惊蛇!
“傅总,那地方太邪门了,我们的人根本……”心腹试图解释。
“闭嘴!”傅景深厉声打断,“邪门?我就不信,现代武器还对付不了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既然暗的不行,那就别怪我来硬的了!去联系‘蝮蛇’,价钱翻倍!我要他带最专业的人,用最快的时间,把那个玉笙给我‘请’出来!如果请不出来……就直接让他永远留在那座山里!”
心腹闻言,吓得脸色惨白:“傅总!动用‘蝮蛇’?还是在苗疆地界?这……这动静太大了!万一……”
“没有万一!”傅景深面目狰狞,“傅司珩已经快查到蒋先生了!再不动手,我们都得完蛋!按我说的去做!”
“是……是!”心腹不敢再多言,冷汗涔涔地退了出去。
傅景深独自站在办公室里,胸口剧烈起伏。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蝼蚁般的车流,脸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玉笙,傅司珩。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
傅景深办公室内的疯狂与杀意,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向外扩散。
心腹颤抖着拨通了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对接方是一个代号“蝮蛇”的国际掮客,专门承接各种见不得光的“湿活”,以手段狠辣、团队专业“著称”,当然,收费也极其惊人。
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而毫无感情,只在听到“苗疆”、“目标人物有特殊手段(蛊术)”、“可能需要强攻”等关键词时,才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报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傅景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咬着牙批准了这笔巨额支出。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不除掉玉笙,不阻止傅司珩,他和他母亲一系的所有谋划都将付诸东流,甚至可能万劫不复。
“资金即刻到账。我要最快速度,最干净的结果。”傅景深对着电话阴冷地命令。
“明白。七十二小时内,团队集结到位。资料发过来。”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一场针对苗疆、针对玉笙的武力风暴,开始悄然酝酿。
……
苗疆,吊脚楼内。
玉笙并不知道“蝮蛇”的具体存在,但他几乎能预见到傅景深下一步的反应。那种睚眦必报、不择手段的性格,绝不会因为一次挫败而收手,只会更加疯狂。
他沉吟片刻,再次叫来了波松长老。
“长老,寨子的防御工事检查得如何?尤其是几处入口和制高点。”
“回少主,都已经加固过了,按照老法子布置了陷阱和警示机关。年轻娃崽们也分了班次,日夜巡逻。”波松长老回道,眉头却依旧紧锁,“只是……少主,如果对方真的不管不顾,动用……那种现代的火器,我们这些老办法,恐怕……”
波松长老的担忧不无道理。传统的陷阱和冷兵器,在面对专业的、装备精良的雇佣兵时,能起到的作用确实有限。
玉笙眼神微凝。他自然知道这一点。苗疆并非与世隔绝的桃花源,他也并非对现代武器一无所知。
“我知道。”他声音平静,“所以,我们不能只被动防御。”
他走到书桌旁,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纸上快速写下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递给波松长老:“联系这个人。就说是我说的,请他尽快送一批‘农用物资’过来,要性能最好的,数量……按最高规格准备。钱不是问题。”
波松长老接过纸条,看到那个名字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了然和一丝振奋:“是!老朽这就去办!有‘黑苗’的帮忙,我们的把握就大多了!”
“黑苗”并非指特定的寨子,而是对苗疆一支常年与外界打交道、甚至在某些灰色地带拥有不小能量的族人的泛称。他们精通汉话,熟悉外界规则,往往扮演着沟通内外、处理某些“特殊事务”的角色。玉笙作为少主,与其中一些关键人物自有其秘密的联系渠道。
波松长老匆匆离去。
玉笙又沉思片刻,拿出手机,给傅司珩发去了一条信息,内容极其简短:「傅景深或狗急跳墙,近期可能动武。你那边如何?」
信息发出后,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一次,恐怕不再是小小的窥探和暗算,而是真正的腥风血雨。
但他眼中并无惧色,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
这里是他的家,是他的战场。任何人想在这里撒野,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
另一边,傅司珩几乎秒回了信息:「收到。我已加快速度,最迟明晚锁定蒋先生确切位置。我会派一队绝对可靠的人过去帮你,领头的叫阿泰,是自己人,精通山地作战,信得过。」
玉笙看着信息,心中一暖。傅司珩没有劝他离开,而是直接提供了最实际的支持。这种并肩作战、彼此信任的感觉,很好。
「好。等你消息。」他回复道。
刚结束通话,窗外传来一阵轻微却奇异的扑翅声。
玉笙推开窗户,一只羽毛漆黑如墨、唯独眼圈有一圈金绒的鸟儿轻盈地落在窗棂上,歪着小脑袋看着他,爪子上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管。
是“黑苗”用来传递紧急信息的“金睛乌”。
这么快?玉笙心中一动,解下竹管,取出里面的微型卷纸展开。
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晰:「货已备齐,明晚子时,老地方交接。另:近期有陌生面孔在打听进山的‘向导’,价开得很高,问得很细,像是冲着你那边去的,小心。」
消息确认了玉笙的判断,傅景深的人,果然已经在路上了,甚至开始尝试从其他渠道渗透。
玉笙指尖窜起一簇微弱的蓝色火苗,将纸条烧为灰烬。
他轻轻抚摸着金睛乌光滑的羽毛,低声道:“回去告诉他们,按计划进行。”
黑鸟蹭了蹭他的手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清啼,振翅融入夜色之中。
玉笙关好窗户,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猎网已经张开。
就看谁,才是真正的猎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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