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被当鸭子,方川很火大。他甚至想掉头回去找到黄孚达把钱甩他脸上。
把车靠在路边,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琢磨怎么回复此等恶行。
这时一个视频电话打来,是他妈妈的。
视频对面是一位保养良好、气质儒雅的中年女性。
“方川,你不忙的话,帮妈妈回家取个项目书。”
“应该就在一楼客厅,封面写了老洼区规划。”
方川对着视频乖巧应下,把黄孚达的事暂且放到一边,开车回家。
方川父母都是A大教授,父亲是计算机院的院长,母亲则是搞建筑的,有自己的公司,并且还在城规局担了个特聘专家的虚职。
老洼区的规划在一年前就开始了,之前偶尔听到他妈说过几句。老洼区地理位置很巧,正在仙叶市的叶柄那里,预计是要建一个国内第一高楼,从高处刚好可以俯瞰整片叶子。周边还要建游乐场、度假村。老洼区在城市缘边,推倒重建的麻烦都少了许多。
打开家门,冷冷清清的,没什么烟火味,只有个住家阿姨,正清点冰箱琢磨晚上做什么菜。
他每次回到这个家,都浑身不舒服。和阿姨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回自己的乐室,琢磨哪天在外面租个隔音好的地方,把自己这架子鼓也带走。
他没多逗留,又回自己的卧室看了一眼,就下楼迅速找到文件,转身就走。
家离学校很近,就15分钟车程。他把车停建筑学院门口,熟门熟路地走进他母亲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她的研究生在。她把项目书交给学生,嘱咐一番后让学生离开,然后让方川坐在自己身边。
“半个多月没见,都瘦了。”她手抚上方川的脸,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他拿下母亲的手,“外卖不合胃口,现在脚好了就能自己做了。”
说起脚伤,就让方母想起了黄孚达,她皱了皱眉。
“你离云岛的老板黄孚达远点,我听到些传言,他现在一身官司,谁沾谁倒霉。”
方川说好。
想着人家一个老板,也不至于关注一个偶然认识的方川,她又放下心说:“你一会儿去看眼你爸,自从脚好了,也还没见过他吧?”
“没,那我现在就去看看他。”方川垂眼平静地说。
她见方川这样,也没再多说,放他走了。
方川也确实听话地去了计算机院一趟,只不过扑了个空,据别的老师说,方院长带着白老师去B市开会了,下午刚走。
本来也没想见,这下算是遂了他的愿。方川迎着那些老师或可怜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乖顺地笑着道谢。
发消息告知了母亲,之后他就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整个人变得压抑,脑里一会儿是父母,一会儿是黄孚达,一会儿又是那可恨的转账,饭也不想吃,趴在床上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黄孚达最近确实有很多事,或许也不能说最近,而是近几个月。云岛被同行恶意刷很多差评,不是某一家,而是每家都有。这算小事,他也找人刷回去就是了。
大麻烦却是兴一路这家,它被举报安有针孔摄像头,并且流传在各个平台,热度还不低。
黄孚达自己是不干这种事的,更何况兴一路这家店除了常规生意,还向大佬提供别的服务,如果屋子里有摄像头,他也不用在仙叶市混了。所以他每个月,都会请专业的人排查。上次排查距离现在还没多久,才半个月。
他亲自来到涉事酒店,进了房间,走向电视机,下面的插电口附近已经被拆的面目全非。
据客人说,他们在发现摄像头后,就出去买了工具,并且从入住到拆出摄像头,都有全程录像。
出事后客人没有找酒店工作人员,没有报警,没有归还房卡,也没有退押金,自己偷偷地走了,然后将视频发到网上。第二天退房时才被客房阿姨发现。
同时公关也看见了视频,只是这会儿视频已经火了。
“有联系客人吗?”黄孚达问酒店经理。
“联系了,但对面拒绝沟通。”经理急得满头大汗。
黄孚达倒是很淡然,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对面明显不是奔着钱来的。只是不知道,背后是哪家。
“先报警。”
他说完就走出房门,去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王哥,最近忙吗?”
“我兴一路的酒店,出了点事,需要警察局这边帮个忙……”
警察来的很快,问询一番后,就开始收集物证。并且期间给客人打电话,要求他们协助调查。
黄孚达则让酒店经理把上次排查后,所有此间客房的入住人信息都发给他。还让助理把房门前的监控都调出来,安排人查找可疑人员。
他自己清楚,这样能找出来的可能性很小,主要还是得靠公安那边技术人员,对摄像头进行信息采集和产品溯源。
更何况对方背后大概率也有机关里的人,他怕这锅真被安自己身上。
于是他今晚约了3位客人到云岛打麻将,打算联络一下感情。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最重要的那位客人却还没到。黄孚达给对方秘书发消息,也没有回复。
另两位客人也不多说话,气氛有丝说不出的意味。
“云书记那边公务忙啊。”杨局拿起茶杯吹了吹气,然后又放回桌面。
“是啊,怕是现在抽不开身。听说最近外面有一批企业在和咱市谈合作,杨叔有听到过吗?”
黄孚达抛出问题稍作试探,杨局低着脑袋看茶杯里的茶叶,很入迷。
“有吗?我平常在公安,对他们那道道事都不清楚。”他慢悠悠地说,一副和蔼模样。
黄孚达欠身给杨局变凉的茶叶倒掉,又沏了一杯。
“是,杨叔一颗心都扑在局里的工作上,是仙叶的福气。”
他又继续笑着说,“记得我小时候初来仙叶市,刚开始天天缠着杨叔,杨叔办案忙,就把我放在办公室,让哥哥姐姐们看着。可又怕我吃不好,总是买了吃的让王哥带给我。”
“是吧王哥。”黄孚达看向另一位客人,王队长。
“那会儿师傅总是放心不下你,就差认你做干儿子了。”他笑呵呵的。
杨局听后表情微微放松。
“你那时候瘦猴一样,可又犟,别人的话都不听,饭都只吃我给的。”
“没杨叔,我早不知道死哪条街上了。不是您,我也活不到现在。”黄孚达说着说着开始哽咽,面颊湿润,已经流下眼泪来。
他起身蹲在杨局的座位前,握住杨局苍老的手,声泪俱下。
“叔!有人要害我!”
“他们是想把我逼死啊!”
直到杨局和王队离开,那位大人物也都没来。黄孚达又好言好语地和那边秘书说了几句,没等到秘书回复,反而直接等来一个电话。
冷淡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别多掺合,只管好好干你的。”
说完,也不等黄孚达回复,电话就挂断了。
黄孚达这夜睡的很不好,中途被噩梦惊醒多次,一般这时,他会找两个人来抱着他睡,可今天就是没有心情。
第二天顶着一头乌云来到办公室,一问果然没有什么发现,现在只等局里的调查消息。
他这边烦心,结果看到给方川的转账被退回后,更是冒火。
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你想要什么?直接说。】
方川想要什么?方川自己也不清楚,昨天确实很生气,可现在反而平静下来了。他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总结一下,就是暂时不想和黄老板划清界限。
于是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昨天的湘菜很好吃,我知道有家粤菜馆,味道也很不错,今天请黄老板吃啊(龇牙笑)】
【转账5000元】
【拿去买点营养品。】
方川见他油盐不进,便转移攻势,他想起黄孚达的驾照,决定试试。
【黄老板,我最近刚好没兼职,你要是缺司机,可以雇我去。我是真有心应聘黄老板的司机,您也知道,我这学古代文学的不好找工作。】
【黄老板您放心,我学校没什么事,您给我个机会,让我试试(双手合十)】
【你可不像是缺钱的】
黄孚达不傻,看方川的衣食住行,可半点不像为工作发愁的穷学生。
【我不想靠父母】
这倒是方川的真心话。
黄孚达一向是不把这种关系带到工作里的,可他唯独有个看到上进年轻人就心软的毛病。最近老刘外出办事不在,小张又家里人生病请了假,确实缺一个。
方川这瞎猫撞死耗子,阴差阳错居然撞对门了。
【行。】
见他真答应下来,方川反而有些不知所措,方川不缺钱,他俩的关系,如果掺上工作,就不太合适了。
可推掉又舍不得,黄孚达毕竟是个老板,经常见面的机会肯定不多,而且人家也没继续的意思,如果当司机那就不一样了。
思来想去,方川还是决定干,碰到一个合心意的人太难了,反正他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还不信自己吃不着。
于是方川第二天上午便去办了入职,并且当天就开始上班了。办公室就在兴一路云岛对面的写字楼上,黄老板租了一层。
当然,这里没有方川的工位。得知上午没什么事后,方川就回公寓把自己电脑拿来了,开始在休息室写论文。
黄老板真的很忙,办公室一直有人进进出出,今天一天基本没下过楼。只在中午的时候,让方川开车,去外面店里吃了顿饭。
据公司的人说,黄老板基本不吃外卖,也基本不在办公室吃饭,一向是要到吃饭的地方吃饭才行。
这点倒是很娇贵,和之前那骑共享电动车的形象截然不同了起来。
等到傍晚,黄孚达给他发消息,要他准备好,晚上8点需要去一个地方。
是个重要,又不太重要的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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