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到达城镇的时候已经有些惊讶了,她们想不到秦砡竟然是从这样破旧的地方出来的人。
沈知行算了一卦,该如何到达秦砡的家,托着罗盘寻找着。
刚到午饭时间,一行四人走在裂纹的柏油路上,穿着又靓丽,吸引了许多人隐蔽的打量目光,尤其是沈知行那头红发,像是灰败画板上唯一的亮色,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孟呓和丁语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这难道就是她说的不能引人注意吗?明明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她。
池昭好奇地到处看,对这样的景象也并不陌生,因为她的老家曾经也是这样的,只不过后来赶上了建设好时期,国家大力发展,类似如今这副模样已经是大概十年前的事情了,导致她现在竟然还有些怀念的错觉。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对什么都很稀奇,大到两侧种的是什么树,小到某个店铺取得名字。
聊着聊着,发现不对劲,身边竟然丢了一个人。
“沈姐姐——”
“知行姐——”
池昭和孟呓转着圈地喊,丁语沫双手交叠在身前,站在孟呓身边有些局促,恐怕是被这两个E人吓到了。
“吵吵什么?”
沈知行慢悠悠走过来,大红波浪卷变成了黑长直。
“你怎么......”
三个人都有些吃惊,不是她这么快做了个烫染,而是头上戴了一顶假发。
“怎么样?好看吗?”
沈知行对着三双睁大的眼睛撩了撩头发,还抛了个媚眼。
好看自然是好看的,沈知行这张脸什么发型驾驭不了呢?
她们很好奇沈知行从哪里置办的,沈知行指了指身后在两个饭店之间夹缝生存的一个商店。
本来是想买一顶帽子的,没想到竟然有假发,她还没有带过,就果断选择了假发。
“我也想要一个。”
孟呓跃跃欲试。
“你们发色很正常,别整那些没用的了。”
沈知行把三顶帽子递给她们,让她们自己分,有鸭舌帽有宽边帽,自己则留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这边的路并不好找,费了半天劲,才找到大巴车的发车点,几个人买了票,坐上了里面又闷、座位又硬、汽油味又重的大巴车,一路晃悠悠地往秦砡所在的村落走去。
小镇名为河清镇,村落名为泰安村,可这份清净安宁谁也没能给到秦砡。
一路经过秦砡曾经来往过的路线,看过她所看过的风景,沈知行百感交集,一直阴云密布的眉峰轻快了些,心却愈发地酸疼了。
泰安村只有村口一个站牌,这么多年一直没变过,沈知行看着已经褪色生锈的金属站牌,仿佛也能看到当年那个在雨幕之中等待大巴车的纤弱背影。
沈晋说的对,两个人想要长久地过下去,总要为对方妥协的。
她是心疼秦砡的没错,只是之前那种心疼停留在所听所闻,可现在,这么一路走来,当初无法感同身受的那些痛,被一点一点补齐。
无论家乡是好是坏,人总是对家乡有一种怀念与向往的,当时凭着一腔惊恐逃脱家门的秦砡,是抱着怎样地心情乘上车,去往离乡一千多公里的陌生地方的?
刚走近村口,这一行人就引起了别人的瞩目,因为村子很小,基本上每一户多少都认识,这么多年还没见谁家会有这么俊的几个姑娘。
如果谁家有这样二十来岁又生得水灵的姑娘,张家长李家短的,恐怕早就会有人来牵线搭桥了。
“你们是打哪来的啊?”
在门口大树下乘凉的四五十岁的大姨喊了一嗓子,叫住了她们。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三个大学生一时间都有些心虚,沈知行表现得倒是落落大方。
“大姨,我们是来走亲的,亲戚的姑娘要结婚,第一次来,不太熟悉路,不知道大姨你知不知道怎么走?”
三个人心中犯嘀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担心万一村里没有人要结婚,这胡编乱造的理由岂不是就要被识破了?
“哦哦,你们说的是秦淑家的姑娘吧?”
大姨刚刚还带着审视的疑虑瞬间消散,笑开了眼。
“从这往前直走,第三个路口拐个弯,然后看到一个小卖部,再往前两个胡同,右手边拐进去,第二家就是。”
“谢谢大姨,到时候过来喝喜酒哈。”
沈知行也笑着跟大姨挥手客套。
这么一套丝滑连招给其他三个大学生雷得外焦里嫩,刚刚说的那个是姓秦吧?听秦砡说她是随母姓的,不会是秦砡的妈妈吧?怎么就要结婚办喜酒了?
又看看在斜前方淡定前行的沈知行,这正牌女友在这里,秦砡要和谁结婚?这女友也真能沉得住气,对着人客套,让人来喝自己女朋友和别人的喜酒。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啊?”
孟呓是急性子,受不了这种一知半解的氛围,丁语沫和池昭不说话,但她们也想知道,就等着沈知行给她们解惑。
当时联系上之后,只是听沈知行说秦砡被家里绊住了脚,有点麻烦,需要亲自走一趟,几个人也没问具体是怎么绊住脚,就凭着一腔热血跟过来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就是这个情况。”
几个人已经走到了胡同外,第二家的门口贴着两个大红喜字,顶上还挂着两个红灯笼,整得有模有样,恍惚一看都知道是喜事,贴在旁边的墙报上还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字,新娘那一栏赫然是秦砡。
眼前的事情不必说的太清楚,明眼人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这......”
池昭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同为小地方,秦砡的家里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逼婚?”
丁语沫自来生长在大城市,见识自然是不少的,可这种事情是前所未闻,会有家里为了强迫女儿结婚把人关在家里吗?
这样比起来,自己的父母实在是太过仁慈了,自己闹腾了几次,也就妥协了。
“先走吧,找个地方落脚。”
沈知行眼神沉沉,看了两眼那个红色铁门,率先转身往外走。
“哎——不是——我们就这么走了?”
孟呓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人给抢回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好了要听我指挥的。”
沈知行摇摇头,并不同意孟呓的做法。
“沈姐姐......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叫点人手过来,最快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到。”
丁语沫也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虽然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她可以找一些能抗能提的人来。
思索了一会儿,沈知行点了点头,觉得一些打手倒是有必要的,只是如果真像是电视上那种一群黑西装戴墨镜的壮汉的话......到时候要报警的话会不会被当做危险分子?
“别穿黑西装。”
沈知行就这一个要求。
丁语沫自然是不知道沈知行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但也点头答应了。
几个人就近找了一个看着还算干净的宾馆落了脚,刚进门,孟呓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站也不能,坐也不行,急得在本就不怎么大的房间里边打转。
“学姐,坐会吧。”
丁语沫实在是看着眼晕,把人拉到床边坐下。
“我还是气不过!她妈妈怎么能这么对她!”
继父不是亲的就算了,妈总是亲的吧?怎么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处于这种境地?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先想想怎么把人救出来吧。”
池昭叹了口气,她也没想到来这一趟看到的会是这种情况。
“先收集一些有效信息,婚礼什么时候办,那个男方是谁,家里什么情况,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先打听一下。”
沈知行从来没怀疑过秦砡会不会自己也选择了妥协,她现在就想要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能知道自己的女朋友究竟被她们怎么对待的,那些知情人又是怎么在知道这些事的情况下,笑着来喝喜酒的。
半夜,一行人身材几乎都差不多的人,从不起眼的面包车上下来,丁语沫特意嘱咐了人,不要开太过显眼的车。
领头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个子不高,看起来甚至有些瘦小的女性,那些大块头都恭恭敬敬地称她一句赵姐。
安排完人以后,赵姐跟人都打了招呼,今晚算是个平静之夜。
第二天,池昭凭借着纯净无害的外表,把周边几个小商店逛遍了,买了点瓜子花生,又去了大爷大姨喜欢聚堆的地方,打听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回来。
秦砡的母亲叫秦淑,二婚丈夫也就是秦砡的继父叫杨宏光,继兄叫杨国靖,秦淑又生了个弟弟,今年6岁半,取名杨国诚。
杨国靖一直游手好闲,几近三十了也没能说上亲,心思也不在这里,前段时间突然间带着一个女孩回到家说要结婚,并且说女孩已经怀了孩子。
杨宏光气得追着杨国靖用笤帚打了几条街,但还是没办法,只能妥协筹备婚礼。
女方要彩礼八万八,在村里算不上太高的,也是因为未婚先孕压了价。
女方父母本不同意,但是奈何自家姑娘生米煮成熟饭,这是他们的最低要求,如果不行那就打掉。
家里七凑八凑还差三万多块钱,杨宏光因为上了年纪,装修工的活儿也渐渐少了,实在凑不齐,就把主意打到了秦砡身上。
住村尾的一户姓韩的人家有个二十八的儿子,正愁着说亲,见到秦砡的照片一下就相中了,痛快地同意了这门亲事,甚至是连面都没见,就开始筹备婚礼了,时间定在五天后。
“看来这些村里人都门儿清,秦砡根本就不是自愿的。”
孟呓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地。
“谁管东家长西家短?无非就是听个乐呵。”
池昭摇了摇头,对此也表示无能为力。
“秦砡和她母亲本就不是这个村的,城镇里的父母也去世得早,嫁到这里来,作为‘外来者’,谁又会因为这么个关系的人和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的杨家闹得难看?”
沈知行语气淡淡,心中却盘算着这件事要闹到什么程度才算好。
“咱们在婚礼上直接抢人怎么样?”
看着仿佛在听故事的丁语沫一开口就是个大鱼雷。
“别看人少,咱们这些干起架来可不含糊,至少能保证我们全身而退,不够的话,我还能再摇人。”
赵姐名为赵染,三十出头,做安保公司的,也接一些私人安保的工作,听闻有这么个事儿特意带队来凑热闹。
说完,赵染晃了晃手机,冲丁语沫眨了个眼。
“丁大小姐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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