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卦——看事——合八字——测姻缘——量风水——”
一个身穿灰色道袍长胡子道长坐在出入村口必经之路的交叉口,支着一套桌椅,一边摇扇一边轻声吆喝。
旁边立着一面黄旗,黑字绣着一个“缘”字,随着风微晃。
“有缘不收费——”
几十米远的树后,几道身影鬼鬼祟祟地躲藏着,却又忍耐不住好奇心,频频看向这个算命小摊。
“这真的能行吗?”
扒着树干探出一双眼,孟呓语气中有些不确定和试探。
“沈姐姐说可以应该没问题。”
“无论怎样,沈姐姐想做,哪怕是没效果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后手呢。”
丁语沫和池昭气定神闲得很,已经在旁边的石桌上拿了一副象棋下起来了,手边还有两个小茶壶。
“是啊,歇会吧,小小年纪怎么爱这么操心呢?”
赵染不会下棋,也就是看个热闹,立在一边看她们两个下象棋。
本来一直看着云里雾里的,总算是逮到一个机会激动地指点江山。
“哎哎哎——小昭!车!吃她马!”
最后收到的是两道像是刀子一般齐刷刷的视线。
“观棋不语真君子。”
对此,赵染哼哼唧唧地耸耸肩,一脸不情愿,但也没有再出声。
“什么君子......我是女子......”
看到这里一派祥和,孟呓哪怕再有劲儿也使不上一点,最后干脆也屈服了,站在丁语沫身边看她下棋。
“都准备好了,您就别操心了。”
原处走来对母子一样的两个人,其中那个男人走在约莫五十多岁的妇人身边,低眉顺眼的。
“一生一次的大事儿,当然要谨慎再谨慎。”
妇人不认同男人的话,脸色很是严肃。
“你光看了照片就相中了老杨家那姑娘了?她那面像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你怕不是要娶回来个祖宗哦!”
“哎呀,妈,哪怕是不好惹的,生米煮成熟饭了,孩子一怀,还能翻起什么风浪?况且这不是还有你呢吗?”
男人看着年岁不大,肤色不白,戴着个黑框眼镜,衣冠楚楚,没想到能说出这种让人作呕的话来。
沈知行墨镜后的眼神沉了沉,如果视线能够后化成实质,恐怕这两个人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合八字——有缘不要钱——”
双手握了又握,把憋着的那口气暂时先咽回了肚子里。
“有缘不要钱?大师可当真?”
妇人兴匆匆跑过来往桌前的凳子一坐,眼镜睁得大大的,又是惊又是喜。
“是,有缘不要钱。”
沈知行捋了捋下巴的假胡须,点点头,压低了声线回复,装模作样地打量她身后的男人。
“我与姐姐你不算有缘,但和后面这个小哥倒是有些缘分,不知道小哥有没有什么想算的?”
这话一出,妇人乐得不行,赶紧把男人拉了过来,本来她就没看上秦砡,想要先合一下八字再说,但是耐不住儿子喜欢那个小妖精长相,非要娶。
最后考虑彩礼也不高,她家里那边再三保证肯定没问题,能顺利完婚,到时候生米成熟饭,任她怎么折腾也没用了,这才勉强答应了。
这会儿正好碰见了一个算命先生,有用没用的先不说,光凭免费这一点,随便看看也不碍事。
“还不快跟大师说说你的生辰八字。”
妇人笑着拍了一把男人的后背,看起来手劲儿不小,男人被她拍得一个踉跄。
“不用,到不了用八字那一层。”
沈知行正襟危坐,停止了脊背,有那么点得沈晋真传的样子了。
“小哥最近有喜事?”
男人和妇人都被惊了一下,不过后面又回过神来,这个村里本就没多大,打听打听倒也不算难知道,多少还是存了些疑问的,没有第一时间和盘托出。
“小哥这婚配对象,怕是与你家不利,趁着还未完婚,早收手比较好。”
这话一出,男人先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但妇人倒是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她早就第一眼觉得自己和秦砡不对付。
家和万事兴,这家不合,谈什么别的呢?
妇人又追着沈知行问一些各种各样的问题,又想算算其他的,就把男人的生辰八字告诉了沈知行,男人的话被自家母亲打断,也把这口气硬生生忍了下来,在一旁听。
“小哥这命数有松动崩塌的迹象,本来应该工作稳定,顺遂一生的,但是做了错误的选择,最后导致的结果很不好,恐有血光之灾啊。”
沈知行装作可惜可叹的模样摇摇头,最后还长叹了一口气。
“血光之灾?这老掉牙的话能骗到他们吗?”
沈晋斜靠在一旁,幽幽开口,颇有点说风凉话的意思。
她是灵体状态,只有沈知行能够看到她,就连孟呓池昭这一行人都没让她们看到,更别说其他人了。
【他们不信没关系,我可以让他们的血光之灾做实。】
沈晋隔着墨镜,和沈晋交换了一个眼神,把心里话传达给了她。
当然了,这些小动作自然没有惊动桌前的这对母女。
沈晋喔了一声,看向沈知行的目光更加赞许了,这才是她那个“校园一霸”小徒弟。
丁语沫提出抢人的时候,沈知行心动了,但是也拒绝了。
她考虑到秦砡的意愿,既然她愿意冒这个风险回来看她的母亲,那她肯定也是不希望给她的母亲带来太大冲击的。
如果能够较为温和地解决这件事那最好,如果不行,那她也不怕把事情闹到最难看的境地,反正有丁大小姐用钞能力兜底。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儿。
于是,沈知行根据收集来的一些信息以及踩点,加之一些玄学辅助,才有了这一幕。
当神棍而已,这有什么难的?她本来就是个半吊子。况且,和秦砡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么说自己的。
想到这里,沈知行不禁笑了笑,命运是个圈,秦砡一语成谶啊。
“大师,你说的都对啊!”
妇人很是激动,已经对沈知行说的话深信不疑了。
“他去年拿了银行的铁饭碗,两年了都稳稳当当的,自从说要和那小丫头结婚以后,就被上级刁难了,什么都不太顺,前几天骑车出去还被撞了,肯定是那丫头命太硬,克到我儿子了!您可得帮我们想想办法啊,大师!”
“其实这破局也很简单,从前什么样,之后什么样,方能维护原有命数,一切未成定局,还有选择空间。”
沈知行状似深沉地点点头,语气欣慰,好似是觉得妇人孺子可教,一点就通。
“大师您的意思是......”
妇人试探性地往前凑了凑。
“不和那丫头结婚就行了?”
“就是看小哥愿不愿意了。”
沈知行意有所指地朝男人扬了扬下巴,后者明显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分明是舍不得。
等二人走后,沈知行又装模作样地待了一会儿才收了摊,其他几个人也来帮忙,沈知行快速改头换面,几个人鬼鬼祟祟避人耳目,又装作光明正大的模样回了宾馆。
“这样能行吗?”
孟呓还是更倾向于丁语沫的提议,赵染又找来了十几个壮汉,还是有备而来来,真要是动起手来,她们也不虚,起码护着她们出村还是没问题的。
“不知道,这只是我给他们的最后一个机会而已,如果他们都想清楚了,直接把人放了,在小范围内解决完这件事,对谁都好,如果他们拎不清......”
沈知行坐在镜子前,用湿巾沾着酒精清理自己脸上沾胡须留下的白胶印子,从镜子里对上其他几道视线,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神中是跃跃欲试的期待。
“那就怪不得我了,到时候还得靠语沫同学帮忙疏通了。”
几个人撸起袖子就要干架一样,兴致勃勃讨论着到时候要说什么,骂什么。
赵染也来了兴致,开始教她们怎么打架,左勾拳怎么出,右勾拳怎么使,叽叽喳喳的,跟窗外的家雀儿也没什么区别。
沈晋漂浮在空中,翘着二郎腿,挑着眉毛看沈知行。
“你是不是巴不得他们拎不清呢?”
【这是说的哪里话?】
沈知行无所谓地耸耸肩。
“要是他们执意如此,无论你闹到什么程度,秦砡都不会对你有半分怨言,你是存心想逼她一把吧?”
【是也不是,我说的顾及秦砡母亲的那些话也不是假的,只不过,我更需要一个由头。】
“你还说小砡儿是黑心棉,现在看起来,你才是那个黑心棉花。”
【那又如何?】
沈知行不置可否,还颇有点得意的样子。
【她跟我签了婚契,就是我的人了,谁都不能从我身边把她抢走,除了我,谁都不能给她气受。】
不光如此,她还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小孩,这么大事儿都能瞒着她。
沈晋这次来纯属是监工,什么也做不了,人间事,她不能干涉,只能靠沈知行她们自己,哪怕是潜入谁家打探消息对现在的她来说轻而易举,也没办法把这些消息传达给沈知行。
眼看着没什么可说的了,她啧了啧嘴飘出窗外,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沈知行看向窗外,一阵出神。
秦砡现在......怎么样了呢?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