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来麻烦。”07似乎没听到她的腹诽，语气懒散，“明天一早，你自己去中心的资料室查。”
“明天一早？”苏星绚愣了，“我白天不是要回到ICU里躺着吗？”
“只要有我给出的权限，你随时都可以主动进入中心。”07早料到她有此一问，立刻回复，“你的身体还得在ICU昏迷几天，刚好可以来中心自学成才，顺便把新人入职文档也看一遍。”
苏星绚听出题中之义，简直想笑，想她一介卷王，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爱“摸鱼”的老板：“所以你其实就是懒得做新人教学，想把我扔去自己啃文档吧？”
“聪明。”07毫不掩饰，“老高的新游戏发售了，我这两天没时间给你搞培训，你这么优秀，要加油哦。”
真是好一位甩手掌柜。
苏星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她向来习惯自学，没钱报补课班，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整，苏星绚被一股熟悉的、不容抗拒的拉扯感唤醒，伴随着林菡平稳绵长的呼吸声，她感到自己的灵魂从布偶猫柔软的身体抽离，一片白光闪过，她再次回到了这间古今混搭的办公室。
07的姿势几乎和昨晚见面时一样，只是幕布上投影的游戏从唯美小清新画风变成了史诗幽暗。察觉到苏星绚的存在，07头也不回，抬手朝一个方向指去，原本空荡荡的墙面上浮现出一扇雕花木门，上面挂着个金钩银划的牌牌“资料室”。
苏星绚心领神会，面无表情地从07身后飘过，钻进了资料室里。
门后的空间与常规资料室相去甚远，更像是一间古今混搭的大型图书馆。或高或低悬浮在空中的书架上，既有泛黄的古老卷宗，也有闪烁着代码流的全息光屏。空气中纸张的陈旧气息和服务器散热的微风混在一处，荒诞的和谐感扑面而来。
接下来的三天，她几乎没合过眼，白天在中心查阅资料，晚上则准时回到林菡身边，以贝拉的身份默默陪伴。
在浩如烟海的资料中，她用完成论文的严谨态度，一个个厘清了那些陌生的词语：“幽厄”、“纯质灵体”、“灵力场真空”……
一幅陌生而清晰的、关于灵魂世界的奇幻图景，浮现在她脑海中。
再次回到办公室时，她的眼神越发坚定理智，像两汪清冽深邃的泉水。
“看完了？”07头也不回地问，手柄在他指间翻飞，屏幕上的角色正与一条巨大的白色巨龙缠斗，战况激烈。
“嗯。”苏星绚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了。”
“哦？说来听听。”他语气随意，仿佛在听什么不重要的游戏攻略。
苏星绚在07身旁坐下，声音清晰冷静：“当代社会灵力稀薄，绝大多数生灵早已失去修行的可能。但是存在一些灵力资质较高的人，当他们受到身体或心理上的虐待时，会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体内的灵质力量被牵引，却无法正常释放，被迫向内坍缩，异化成邪恶的负面能量——也就是‘幽厄’。林菡，就是一个具备高灵力资质的人。”
07的手指微微一顿，屏幕上的白色巨龙趁机喷出一口猩红色的气息，将他的角色烧得血量大减。
苏星绚注意到了他刹那间的变化，语速不疾不徐继续说道：“当这些人达到情绪和精神上的崩溃点，选择自我了断后，他们体内的‘幽厄’就会被完全释放出来，像一场无形的瘟疫，去寻找并污染下一个高灵力资质者，改变其命数和气运，催生新的幽厄。”
“幽厄是一股同源的力量，虽然可以同时寄宿在许多人身上，但并无个体之分。”苏星绚复述出自己看到的记载，镇定推论，“所以，一旦出现新幽厄要被‘释放’的迹象，附近的幽厄也会被吸引，见证其诞生。这就是中心安排我监控林菡情绪状态的原因。”
苏星绚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按照记载，幽厄只能暗中对宿主施加影响，类似心理暗示。如果幽厄直接戕害目标，就会遭到其体内灵质力量的加倍反噬。”
“啪嗒。”
07放下了手柄，游戏角色在巨龙的吐息中化作了光点，他摘下耳机，侧头看向苏星绚。
“如果只是这样，我其实不会出事。”苏星绚自嘲地牵了牵嘴角，“虽然我前段时间状态不好，以中心的能力，你应该也看过我的诊断报告了，但我从没想过要去……死。”
艰难地吐出这个字后，后面的话顺畅许多：“如你所说，纯质灵体对幽厄而言是极具诱惑的补品，原本它们只能看着干着急。但凡事有意外……”
苏星绚也转头看向07，她想通过对方的反应来印证自己这个可怕的猜想：“三天前的子夜，A市的灵力场出现了一瞬间的真空，幽厄趁机对我下手，避开了反噬。”
07直视她的眼睛，点了点头：“你还发现了什么。”
苏星绚深深看了他一眼：“第一，当前的灵力浓度下，几乎无法出现纯质灵体。‘我’拥有纯质灵体这件事，是有人蓄意安排，目的在于催生A市出现更多的高灵力资质者。”
“第二，有史以来，九成九的灵力场真空是巨大天灾导致，若无天灾，定是人为。A市这两天，可是风调雨顺……”
她一字一顿，声音中带着冰冷的确信：“这两个条件放在一起，我只能推论——有什么东西在A市故意'培养'幽厄，对我下手，说明它们的计划很快就要完成了。”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良久，07忽然笑了，他向后靠住沙发，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慢悠悠地鼓了鼓掌：“精彩。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中心那套坐等受害者自己崩溃再介入的办法，治标不治本。”苏星绚的眼中燃烧着决绝的光，“最高效的方案，是用我这个‘纯质灵体’做诱饵，钓鱼执法，正本清源。”
07盯着她看了很久，眼里的玩味更深了，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这几天，你果然不只是在调查死因和看入职文档，你费了多少力气才想出这么个不用坐视林菡崩溃的办法来呢。”
他拖长了语调，一字一句地说：“苏星绚，你可真是……善良又心软。”
苏星绚觉得07的阴阳怪气莫名其妙，面不改色地回敬道：“你提醒过我的，风险与收益并存。幽厄尽早被解决，我也能尽早复活，不是吗？”
“计划不错，”07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但怎么执行？以身为饵，你得用本体接触到林菡。可她这几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推了所有工作，一副避世不出的样子。你怎么接近她？”
“林萋萋签了林菡的经纪公司。”苏星绚早有准备，“她这个月会去参加一档综艺，按这对真假千金的剧本套路，她们的老板，也就是她们偏心偏到马里亚纳海沟的二哥林渠，一定会安排林菡去做林萋萋的对照组。而且，他一定会找到一个林菡不能拒绝的理由。”
“而我，可以通过这档综艺，接触到林菡。”很巧，这档综艺是她现司集团的项目，历来有拉司内素人出镜的传统，而选角导演刚好联系过她。
“明天我的身体能出院吗？”
“可以。”
“那就这么定了。”苏星绚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陪林菡了。”
她刚要离开，07突然叫住了她：“苏星绚。”
“嗯？”
“别搞砸。”
话音落下，苏星绚的魂体化作光点消散。重新回到伊莎贝拉身体里后，苏星绚扑向最近的猫抓板狠狠挠了下去。
万恶的资本家，亏她还以为他要说几句关心的话！
与此同时，灵魂规划与再就业中心内，07独自坐在地毯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手柄。
忽然，一个身穿雪白汉服、长发如墨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语气里带着熟悉的笑意：“发布任务时语焉不详，就是等着她自己找到这条救人的路吧？你心里现在肯定很高兴吧~小、云、魄~”
“别这么叫我。”07皱眉。
男子绕到07面前，悠悠开口：“好好好——不过，当真舍得让她亲自去当诱饵？谢大人何时变得这般狠心了？”
“谢必安，别多管闲事。”07声音冷淡。
谢必安却不恼，反而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唉，小时候多可爱，如今脾气越发坏了……”
“说完了就走。”
“这就走。”谢必安从善如流地举了举手，身形逐渐淡去，唯有带笑的话语仍在空气中流转，“只是好心提醒：钓鱼执法风险不小。可别鱼没钓着，反倒把自家精心准备的饵给弄丢咯……”
室内重归寂静。
07垂眸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忽然将手柄搁在一旁，双手掐诀。一道缠绕着金线的白光自他心口浮现，在他掌心流转片刻后，倏然破空而去——
与此同时，医院ICU病房内，昏迷中的苏星绚额心悄然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白芒。
而另一边，刚刚对猫抓板进行完一番“暴力输出”的苏星绚，熟练地在地上来回打滚。
有情绪就是不能憋着，发泄过后果然神清气爽！
“来吧幽厄们，尝尝我钓鱼执法的厉害！”
本章过渡，交代前期设定，下一章正式进真假千金副本。
男主在打《艾尔登法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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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过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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