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听淮的劝说下,裴谙最终还是决定做手术。
那天上午,天气很好,是难得的晴天,陈听淮突然兴起开始整理书架。
客厅有一面墙是一整面墙的书柜,这是当初装修的时候陈听淮特意要求的,这上面摆放着他的书和裴谙的手稿,还打了玻璃门防尘。
陈听淮踩着滑轮梯,伸手拿下最上面一格的书,裴谙在下面给他扶着梯子。
他翻着翻着,突然就翻出了一个蓝粉色的本子,打开看看,是他们以前一起填满的旅行手帐。
陈听淮拿着这个本子三两步爬下来,举起本子给裴谙看,“噔噔噔!看我找到了什么!”
裴谙护着他下梯子,看了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旅行手帐?”
陈听淮拉着他走到沙发旁一起坐下,翻开手账本。
第一页是两个人的宣誓:我宣誓,出门旅行绝不扫兴,绝不说“早知道不来了”,绝不说“还不如在家躺着”,绝不说“这有什么好玩的”,绝不臭脸,绝不挂脸......
两个人用不同的笔迹分别写了一遍,还按了指纹,最下面是一个简笔画的笑脸,那是陈听淮画上去的。
第二页是裴谙画的旅行小人,小陈听淮穿着黑粉拼色的T恤和到膝盖的黑色运动裤,踩着亮绿色的运动鞋,戴着墨镜,神气极了。小裴谙则穿着和小陈听淮一样的上衣,裤子是黑色工装裤,腰上坠下来几根装饰用的带子,运动鞋是黑色的,戴着鸭舌帽,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小陈听淮往前走。
“简直一模一样,”陈听淮看着直乐呵,然后又抱怨:“你都好久没给我画这种可爱小人了。”
“嗯,立刻反思,肯定给你补上。”
“我们去旅行吧。”陈听淮低头继续翻看着那本手账本,突然说。
裴谙回道:“可以啊,正好你,想去哪里?”
陈听淮翻过一页又一页,“云南、斯里兰卡、西藏、新西兰、广西、泰国......哪里都可以。”
他报了一大串地名,裴谙才发现这些应该都是他们去过的地方,有些他还能记得清楚,有些在记忆里就只有些模糊的痕迹了。
他皱紧了眉头,又很快松开,语气故作轻松地说:“好啊,要不去云南?还是住上次那个民宿怎么样,老板养了很多狗的那家,上次返程的时候你一直抱着狗都舍不得走。”
“裴谙!”
自从上次之后,裴谙一听陈听淮叫他的名字就觉得心痒痒的,他笑吟吟地耍赖说:“诶,再叫一声听听。”
“你就逗我开心吧,”陈听淮冷笑,“专挑你还记得的说这么仔细是吧。”他将手账本合上搂在怀里,用手指狠狠戳裴谙的额头。
“大人明鉴啊——”裴谙举双手投降,哄人的话随口就来,“那你问问我别的,我肯定也都记得。”
陈听淮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那我问你,我们在月牙泉玩过什么?”
“......”
这下好了,裴谙有心哄人,结果陈听淮上来就这么问了一个他记不清的,但他还是迅速开口:“看月牙泉。”
“......”陈听淮万万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一时间都被弄得沉默了。
裴谙凑过去,挨近了陈听淮耳边,“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是了么,去月牙泉不看月牙泉还能干什么,明知道这混蛋胡搅蛮缠,陈听淮却还是对他骂不出口。
于是闷了一会儿,只能阴阳怪气说:“是啊,我问了有什么用,你是真的什么都记得,我问了也是伤我自己的心。”
他特意在“记得”两个字上咬得很重,像是把裴谙叼在嘴里咬一样。
裴谙就叹气了,“看吧......”
刚说了两个字,裴谙就立刻住嘴了,但陈听淮还是迅速抓住了裴谙话里的意思。
他整个人显得张牙舞爪起来,紧紧扒着怀里的手账本,酸里酸气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看吧,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我就不应该告诉你的。”
裴谙立即认错:“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让你伤心。”
陈听淮从沙发上站起来,面颊抖动,疲惫开口:“你不仅对不起我,还对不起你自己,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就这样了,你懂这种感觉吗?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
他回了卧室,留裴谙一个人在客厅。
裴谙看着他的背影,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紧握成拳,又慢慢松开。
-
卧室里,陈听淮盘腿坐在床边的地上,拿着手机跟程橙发消息,疯狂吐槽。
昨晚程橙负责的一个小作者分手了,程橙一边安慰她一边又担心她的ddl,忙活了大半夜,四五点才睡觉,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两个人主打一个各吐槽各的,谁也别耽搁。
inexperienced:我真是气死了裴谙那个木头脑袋
倒吊人:我现在都不敢催她了怎么办啊我怕我一催她就哭
inexperienced:他什么意思?哦我这辈子就这个死样子了你将就着看吧?
倒吊人:唉她那个前男友也真是个傻逼死渣男!靠着小姑娘的稿费养活还敢那么横??
inexperienced:我真的生气了!!!刚知道他瞒我那会儿我都没这么生气
倒吊人:我已经重拳出击打电话过去把渣男痛骂一顿然后拉黑了,爽!!!昨天忙活那么久唯一的爽事!
inexperienced:我决定要把他打入冷宫半天
倒吊人:希望她还能准时交稿,祈祷.jpg
......
吐槽完了,两个人同时长舒了口气——爽!
接着两个人又若无其事地聊起陈听淮的新书计划。
倒吊人:以前咋没看出来你这么闲不住?上本书还没跑完程序你又想开?
inexperienced:也不是,主要是最近突然觉得脑子里有很多想法,不写下来总觉得。
倒吊人:你自己看着来,别太累了就行,陈大作家,小的奖金就靠您啦!
程橙在这些事上一向都支持他。
陈听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接着,两人又开始谈起程橙结婚的事,说起这个程橙就一个头两个大。
倒吊人:哇你不知道有多累,我一天恨不得当成48小时花
倒吊人:当初你结婚的时候怎么没见累??
inexperienced:都是裴谙负责的啊,我只用最后确认宾客名单、挑现场主题、看礼服
倒吊人:......恨你
其实和程橙聊到这里,陈听淮就把自己哄好了,他又想起裴谙的好来。
当时结婚时是八月,正是天气毒辣的时候,陈听淮最怕热,往年一到夏天就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窝在空调房里。
第一次去酒店看场地回来,陈听淮就在沙发上摊饼躺了很久,像是去了半条命,后面说什么都不愿意出门了。
于是后面的事大都是裴谙一个人去的,他去之前还要给陈听淮准备好西瓜、零食和快乐水。等到了场地,他就给陈听淮打视频,陈听淮把手机投屏到电视上,两个人就这样敲定了场地、主题、礼服等等。
陈听淮在凉爽的房间里,只用纠结这个好看还是那个好看、这个好吃还是那个好吃......
等裴谙一身汗地回来,陈听淮也不介意,跑过去抱着他贴贴,唉,裴谙可辛苦了。
于是裴谙就在这样的亲热里迷失,任恼任怨地一个人包揽了所有事。
以至于结婚后裴谙还有这样的习惯,原本商量好两个人都要做家务,但陈听淮看准了裴谙,只要给裴谙一个拥抱、一个亲吻,裴谙就全都帮他做了。
怎么越想越觉得这个混蛋是真好了?陈听淮恨恨地摁灭手机。
“咚咚”裴谙在外面敲了三下门,推门进来。
看到陈听淮坐地上,裴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给他穿好拖鞋,从后面半搂着推着他往外面走。
“走吧,该吃饭了,等吃完饭我们来研究一下旅行计划?”
陈听淮翘着嘴角,反问他:“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裴谙哪能看不出来陈听淮已经消气,他说:“去月牙泉吧。”
陈听淮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裴谙会选那些他记得的地方,比较陈听淮难免嘴瓢,到时候问些问题万一又戳到痛点,把两人都弄得不高兴。
“怎么样?”见他不回答,裴谙又问了一遍,说:“你还劝我别怕,实际上你才是那个最害怕的人吧。”
裴谙把陈听淮按到餐桌前坐下,手指按住他的嘴唇,止住了他想要说的话,低头去亲吻他的额头:“如果我忘记了,那我们就去制造新的记忆。”
陈听淮被他说得心里涩然,他考虑了一下,最后说:“那我们就去月牙泉,但是等你手术后再陪我去,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
裴谙理解陈听淮话里的意思,这个手术有很大概率会损伤记忆,如果他真的忘记了,那么按照陈听淮的性子,这个承诺最后肯定会不了了之,但两人都愿意去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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