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衡，典导，就我之前和你说的新纹身节目的导演……”
“我说过我不参加。”乔灼一闭了闭眼打断。
项远的耳朵进水技能连接口腔，吐泡泡似地蹦出一连串。
“这回选拔纹身师的主题就是部落图腾你完成得出色对方就是看上你了总导演亲自过来谈都这么有诚意了你就考虑下哎呀我这信号不好好好……嘟嘟嘟——”
嘟嘟嘟——
乔灼一盯着手机看了三秒，胸腔里哼出一声冷笑，动手将人送进了小黑屋。
他看向房间里另一人：“我不参加节目，不送。”
典衡将归一扫视了几圈，背着手道：“去年三次纹身展，你都参加了，每一回都大受好评，是众所周知的一匹黑马。”
乔灼一靠在门边，沉默着摆出送客的架势。
“每一场你都纹了神兽，不过我觉得，你最想表达的是最后一场。”典衡笃定道。
乔灼一看向他。
“獬豸，能辨是非曲直。”典衡眸光聚焦在他脸上，“内行人看门道。纹身行业，你是是内行，做节目，我是内行。我在两年前就开始筹备这个节目，不过去年被抢了先，外行人看来，那节目办得风生水起，选手更是魅力与实力并存……”
他似笑非笑道：“那点猫腻，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为了捧自己手里的人，对融合传统文化元素的纹身师大加批判，说对方不伦不类……”
乔灼一手掌缓缓捏成拳。
典衡眼神划过，继续说：“打铁需得自身硬，我也做了这么多年节目，大师无非就两种，第一种，真才学，流量推动顺势而为；第二种，真吹嘘，甭管有没有本事，有的是人吹……
“纹身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还是挺离经叛道的行当，虽然你们不在乎，不过有一档节目，掀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我们这节目旨在展现纹身的魅力，会有不同主题，并不是一个竞技节目。
“我之前做过的非遗节目，你有时间可以看看，是噱头还是诚心之作，相信乔老板会有判断……”
话已至此，典衡看着他等回复。
“说完了？”乔灼一敲敲门板。
“这是我私人的联系方式，”典衡留下名片，“乔老板随时可以联系我。”
关上门，乔灼一靠在门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机又响起来，是今天挂了好几回的号，他眼眸幽深，将手机调成静音扔到沙发。
在房间内转了几圈，乔灼一翻出那张图，在假皮上进行练习。
纹到中间的眼睛，脑海中又冒出那双干净的眼睛，眼尾有些微微上挑……
他摇了摇头，抬眸发现天色已暗，路灯滋啦闪动，身体被叫醒，饥饿感一下冒出来。
楼下有车子停下，他眉心一动，匆匆走出去。
不是越野。
“小乔，”徐阿嬷喊他，“怎么还没回去？”
“就回，徐阿嬷。”乔灼一回。
“小后生，这我孙子孙女！”关老头将车上下来的两年轻人拉过来，骄傲介绍，“在大城市工作！”
“这是小乔，纹身店老板。”徐阿嬷笑着瞪他一眼。
两年轻人笑着打招呼。
乔灼一点了下头。
女生多看了他几眼，男孩轻撞了他一下：“看够没？”
女生作势踹他，两人推搡着进屋，女生嘀咕道：“你没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你看帅哥都觉得眼熟。”
“关承于你皮痒是吧！”女生吼。
关承于……哦，是那个哭鼻子的小鱼儿。
那女生应该是关承慕。
乔灼一磨蹭了会才下楼。
TD玻璃门内没有一丝亮光，青石板上也没有TD的投影，没了人气，咖啡馆像是倒闭了般死气沉沉。
老街两侧一楼大都漆黑，二楼却是灯火通明，像是空中楼宇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诶！”
乔灼一闻声看过去：“叫我？”
“这里还有别人？”关老头嗤他，“你过来！”
乔灼一走过去，手里被塞了一只袋子。
对方也不看他，板着脸说：“这日子也不知道早点回家！赶紧走！”
乔灼一手指在袋子外侧碰了下，烫的，他吸了吸鼻子，软了语气：“苋菜饼？”
“你小子鼻子挺灵！”关老头觑他。
乔灼一垂下眼皮，这是老关头的拿手活，他紧了紧手指，低着头回：“谢谢关阿爷。”
关老头有些意外，别扭道：“不用！”
乔灼一掐了下掌心，抬眸回：“我是说谢谢徐阿嬷。”
“我做的！”关老头扬起拐杖，“你这小后生真是……”
“讨人厌？”乔灼一抬了下手腕，“要不您拿回去？”
“存心气我是吧？”关老头拐杖敲着地。
“阿爷——吃饭——”
“来了！”关老头瞪他，“赶紧滚！钱什么时候不能赚！现在的年轻人……”
团聚的喜悦让老头精神奕奕，灯光晕染，照出几分老头年轻时的模样。
乔灼一轻咳一声，笑了下：“这就滚，您吃饭吧。”
“嗯——”
乔灼一坐在摩托车上，趁着热乎劲吃完了饼，多少年没吃了，还是老味道，只是这只够他塞牙缝的。
月亮初升，老范还没出摊，桥头饭馆也提前关门，乔灼一惦记着毯子，只得先回家。
他靠在沙发上，看向吃得欢的毯子，语气有些酸：“还得是你。”
毯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下头苦吃。
这狗粮是某人买的，模特生涯一结束，就再没踏进过别墅的人。
只说让他先忙自己的，谁让他玩消失了！
电视上播着纹身大赛，乔灼一扔出抱枕砸在项远脸上，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一箱啤酒，又在冰柜翻半天。
吃饱喝足的毯子慢悠悠晃进来舔他手，他才想起来不锈钢冰块给人去腥用了。
回到客厅，在茶几下的台面上发现两包花生米。
哦，也是那笑面虎留的，说是那晚只喝酒没下酒菜太憋闷，买两包下回喝的时候可以用上。
“下回……哼。”乔灼一轻嗤，“不守信用！”
哒——
一颗球滚到他脚边。
“汪——”
“祖宗，没力气陪你玩，我还没饭吃。”乔灼一摸了下兜，啧，手机还在归一沙发上躺着
他转而用座机拨号。
“谁啊？”范全接起电话，背景声很吵闹。
“我，你出摊没？”乔灼一问。
“小乔啊——”范全提高声线，不知道和谁说了声“我好兄弟”，又喊，“找哥什么事儿啊？”
“你没出摊？”
“出什么摊啊这日子——”范全说，“在你嫂子老家……”
“哦，先挂了。”
乔灼一挂了电话，过了会，那头又追了过来，估计是脑子清醒了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怎么了乔？”
“没事，吃你的。”
“没上你姐那？”范全问。
“没。”乔灼一回，“他们在外地。”
“你早说啊！”范全说，“我这下午才出发的，你和我们一道过来热闹热闹！”
“这算什么事儿，”乔灼一笑嗤，“行了，你忙。”
“晚饭吃没？”
“吃了。”乔灼一立马回。
“嗤，吃了你问我出摊没，”范全笑道，“等着，哥让人给你送。不过你这号怎么回事？手机呢？”
“落店里了，不用麻烦，我自己随便……”
“这记性！”那头又有人喊范全，他应了声，匆匆道，“别随便！这日子怎么能随便！半小时，马上到！你别瞎吃！安心等着！挂了！”
乔灼一挂了电话，安心躺回到沙发，一条胳膊垂下，摸到毛茸茸的温热感。
毯子趴在旁边望着窗外，月亮像是倾泻出牛奶，淹没树梢，渡着银光的树叶在清风中抖了抖身子，嘲笑孤独的人类。
“汪——”
半小时后，晚饭准时送到，毯子冲过去刨门。
乔灼一拿到饭菜，给范全回了个电话。
“咱哥俩说什么谢！快吃吧！等我回来咱再喝一个。”
“没问题。”
碳水和酒精的双重作用将房子主人打倒，沙发枕上似乎还残留着柚子和咖啡的混合香，让人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似乎听见门开的声响，乔灼一猛地惊醒，带着某种期盼望去，门口却空荡荡的。
估计是刚急着吃饭，门没关严实。
一颗心像是失重般直直坠下揪着疼，他苦笑了下，踢了下毯子。
毯子摇着尾巴过去，前爪扒拉了下把门关上，雀跃地跑回来求夸奖。
“厉害。”乔灼一不怎么走心地念叨了声，转身又睡了。
戏台子下躲着四个小孩儿，啃着糖葫芦嘻嘻笑着，其中两个忽然被拽走。
冷冰冰的四周，有人在哭，有人在骂。
不知道谁家还在打鼓，咚咚咚个不停，惹得人心烦。
再转眼，一树桂花飒飒往下落，树下有只小黑狗瑟瑟发抖，他轻手轻脚走过去，试探着伸手。
小狗将小脑袋拱到他掌下，暖融融的触感，逼得他眼睛酸胀，倏地就落下泪来。
“毯子。”乔灼一轻轻握住它的爪子。
“乔老板？”
谁在说话？
小狗爪子要往回抽，乔灼一忙握紧了。
“乔老板。”
爪子在他掌心挠了挠。
嗯？
乔灼一眼睛撑开一条缝。
眼前的人长身玉立，一只手被他拽着，另一只手抬起来晃了晃，声音含着笑：“起来吃桂花月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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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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