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仍然是铁板一块，他们之间仍然不明不白。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她的“再发我拉黑了”，季旭看得眼疼，干脆删掉了他们的聊天记录。吴月自有她的过人之处，早看出来季旭对感情没有“走到最后”的执着——观念不同吧，他只是不强求。既然如此，季旭也可以召唤出吴月式的理性，他承认他喜欢错了，做错了，吴月有稳定的男友有疼爱她的父亲继母有坚不可摧的价值观，哪一样都不值得为一个暂时的人闹得天翻地覆。
他不再去吴月家蹭饭，和姐姐也联系得稀疏了。这没什么稀奇，就当是过了新婚蜜月期，他这个当弟弟的已经鞍前马后为那个小家庭的和谐美满打下基础，大可以谢幕。
现在想想他是脑子有病哈？撩谁不好非要去撩姐姐的继女。在电梯里碰见在楼下上班的前女友都会尴尬，更何况他们还是一家人。
而这些关节，吴月显然早就想清楚了。
到七月，他所在的那个家庭小群里已经很久没人说话，吴月可能已经去美国了，他不知道。不是他的人，不管他的事。
所以收到吴月的消息时他又一次以为自己眼花，看到她的头像心就没骨气地猛跳了一下。他没想到吴月还没走，更没想到吴月会约他出来喝咖啡。放了暑假的吴月是个自由人，这是她第一次来公司找他。时间是午休，地点是公司对面的Manmer，吴月的意思很明白，她不想和季旭聊太久聊太深。季旭预感到了，她是良心发现来给他一个明白的。
其实到这儿他已经不需要了。
季旭先过去，给自己点了一杯拿铁给她点了一杯美式。其实他今天也想喝美式，但他不想让吴月以为他在朝花夕拾。对他就是这么无聊就是这么幼稚。他看见了街边吴月下出租车，装作没看见，吴月默默然在他对面坐下来，他才抬起眼。
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会想她的眼睛。
吴月背了一个看起来很轻的小背包。季旭靠窗坐，看她没地方放包就伸出手：“给我吧，放我这边儿。”
见到人，他又有了妄念，他想试探一下她，她如果还有一丁点在意都不会把包给他。但她大大方方给了，季旭也就不想那些事儿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
季旭耸耸肩：“没有。从家里过来的？”
“中关村，我现在在实习。”
闻言季旭心里一震。也就是说从她期末结束到实习开始只有不到两个星期的窗口，她没去美国，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别他妈想了。
他露出一个完美的营业式笑容：“那不耽误你了，想跟我说什么？”
吴月用双手捧着啡杯，指腹滑过杯壁上的小露珠：“想说对不起吧。”
这种时候季旭还在想她的睫毛好密好长。
“这段时间我心情不太好。你性格太好了，和你待在一块儿很舒服，所以我经常想和你见面。我知道那不对，但我忍不住。我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人，你带给我的很多感受都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可能我也觉得刺激，我和他的感情比较平淡需要调剂一下，但刺激是一时的，我长久以来想要的东西一直没有变过。最近我都特别害怕，要是我爸和阿姨知道了会怎么样，那不是一句‘没事’就能解决的。没有考虑后果的人是我，我很抱歉。有的场合没办法，但以后我不会单独见你了，我也希望你不要再找我。”
换言之，季旭，你被渣啦。
她眼眸低垂、容色冷静，平淡地诉说着，季旭彻底被她打败了。她是高手，她好恶毒。她解构他们，她把那些幽暗的香艳的龌龊的掰碎了给他看，不过是人之常情，是多巴胺，是天亮前消亡的寂寞。
“你是对的，我应该和你说清楚。”她从咖啡杯上抬眼看着他，如释重负，“感觉好多了。”
猫也是残忍的啊。
季旭没力气了：“知道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你的想法我会尊重。”他站起来，把包递给吴月，感觉到里面空落落的，“说完了就走吧。”
他们走到咖啡店外面，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会儿。
“你怎么回去？”
“打车吧。”
“也不远，我送你吧。”
“不用，公司有补贴。”
“别让我求你。”
车门一关季旭就后悔了，他已经求了。他在期待什么呢？这一路能发生什么呢？都是他的失态罢了。
吴月在微信上把地址分享给他，他不想让吴月知道他删了聊天记录，小心地斜着手机屏的资态怎么想都很可笑。吴月根本没注意，只是翻阅着飞书上的消息。
季旭回想她的话，不得不承认句句属实。以前她给他上课没用真功夫，让他小瞧她了，今天就是他的教训。到了她公司楼下他还是忍不住了，对着方向盘问：“你能不能把熊还我？”
都这样了，他再可笑一点儿也没什么。幸好他送的不是钻戒。
不，是钻戒他倒不会想着要讨回来了。
吴月愣了一下，脸上一闪而过的什么表情他没看清楚。她回过神，打开背包，拿出那个熊：“我带了，刚才我忘了。”
她包里就只装了那个东西她不可能忘，季旭不想去追究她的犹疑代表了什么。他把熊塞进门槽里：“你走吧。”
吴月仍然没下车。他们聆听彼此的呼吸声。一时就是一世，须臾等同于永恒。
季旭看着窗外的车流，等得不耐烦了转过头去看她：“你还有…”
她脸上都是歇斯底里的泪。
“季旭，如果你现在让我下车了，我就真的再也不会见你了！”
季旭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的家又是怎么上的楼，他的脑子太乱了甚至忘了要编一个翘班的借口。关上门吴月就勾住了他的脖子，他把吴月捞到身上摁在墙上死命地亲。当他们跌跌撞撞地来到沙发上，吴月的眼泪已经被他亲干净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她，那拥抱紧得像要把她挫骨扬灰。吻到要窒息了季旭才放开她，喘着气贴住她的额头，质问她：“你怎么忍心啊？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吴月湿乎乎的脸都难过得皱起来了，还在哭，两只小手不知所措地捧着季旭的脸：“我舍不得你啊…季旭…呜，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真的恨你…”
她没恨过，恨了她才知道，她也没爱过。季旭用手掌擦她的泪：“那你恨死我吧。”
他太可恶了，吴月抓他的脖子，手腕又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捉住，他笑，找回了一些从容：“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家里养了一只小疯猫吗？”
（季旭吴月友好交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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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旭吴月友好交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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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旭吴月友好交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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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身子呢，他跟她谈起心来了。
她都知道，她又说：“对不起。”
他看着她，眉眼低垂下来，于心不忍似的，最终用颇轻松的语调说：“刚才你跟我说那些话，你不知道我听了有多难受。以后我都不想上那儿买咖啡了，我本来还挺喜欢他们那桂花拿铁的。”
原来他是这么闹的。
但他的眼睛出卖了他，□□也没了，他的胸腔激动地起伏了几次：“别再那么对我，我都悔你一出门又翻脸，真的受不了。”
好像太凶了，他泄气地捏捏她的鼻子：“渣女。”
听到那个词，吴月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她好委屈：“就当我是一个小时之前跟你说的吧，那你难受了一个小时。但是你知道吗，上次从你家走之后，我就想好要说那些话了。我和你是一样的，所以，我难受的时间比你长很多。”
季旭的表情变了。
她怪他，带着哭腔：“你不是很懂我的想法的吗？为什么这件事你想不到？”
闫桉没有的季旭都有，唯独她最想要的那一样，季旭没有。她是愚笨，她想要没有遗憾的一人一生，但哪怕这样她还是来找了季旭，用借口，用谎言，在备忘录上提前打好了那些伤人的话，她渣吗？她和季旭是一样的啊…
季旭哄她，一遍又一遍地说错了，我错了，一点用也没有，从她的眼睛里，掉下来很多颗亮晶晶的永远。
上篇 完
实在过不了审 不要骂我好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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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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