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都没有准时醒,宿醉带来的后果很明显,但因为年轻,再怎样都能很好适应。
许横冲了个澡出来,像来到了自己家一样倒了杯水喝。
李瑞从卫生间出来,走到许横身边,“请你吃饭?”顺便欣赏了一下许横的肌肉,半晌,咋舌道:“怎么感觉你肌肉块变大了,瞒着我偷偷练习了?”
天气早就逐渐转凉,温度也降了不少。
许横不是个讲究人,哪怕是在李瑞家里,冲完澡出来也没穿衣服,光着上半身走来走去。闻言,低头看了眼手臂,“最近在练散打。”
李瑞来了点儿乐趣,要知道,前几年被打得厉害的时候都没想过去练点儿什么,现在都打出野路子来了,还去学,总不能说是爱好吧?
“怎么突然学这个,遇着事了?”
许横在等手机充电,昨晚上到地方没顾上,早上他看的时候就已经没电关机了,现在可能得等上好一会儿。
“有个麻烦。”
能被许横称作麻烦的人或事,想想就知道是什么分量,李瑞走到他面前,“要我帮忙吗?”
许横避开他的视线,“不用,打服就好。”
被对方的话语惊了下神,看来是这个“麻烦”是个人,李瑞皱眉看向他:“不会是你得罪了哪个富二代吧,以前你一块儿玩的那些人?”
其实当初,许横和那些人玩到一块儿他就挺不愿意的,富二代钱多是不错,但个个都是人精,有权有钱的,磋磨人就是一句话的事,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了,反正他是不管去的。
但是李瑞一直知道许横和他不一样,和身边的人都不一样,聪明、哪哪儿都能玩得开,肯定会不甘于就和他们天天混日子,所以哪怕有忧患,在许横和那群二代们一块儿玩的时候,他也没有泼过冷水。
“没,就是一个老鼠,很好解决。”许横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没打算把一件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行,要是有事,随时找我,哥们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关键时刻一定不缩脖子。”李瑞大气地拍桌。
手机没充多少电,只到勉强能开机用一会儿,反正这边离他家很近,走一段路就到家了,也不会有什么急事,回去充就行。
两人就近在楼下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吃饭,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胃口也好的不得了。
吃完饭,李瑞说要去上网。
“不了,手机没电,回去充会儿,下午上班了。”许横回。
没几个小时就要下午了,李瑞知道他做的是什么工作,听他说要上班,也没有强求,说了声“行”之后就去邀别的人。
许横回了家,这次安静很多。
等消化了一会儿,他一看手机,发现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起身,拿了个鸭舌帽,套了件黑外套就走。
他没叫人,今天是第一天,他打算一个人先去摸摸情况。
按照资料给的位置,他先到了这个男人常去的赌场,是一间很大的地下赌场。许横其实不常来这边,这儿乱得很,警察来都没办法的那种,他平时甚至都刻意避开这边走。
许横皱着眉,绕开了好几个脏臭的垃圾堆,七拐八拐,终于见到一个很长的眼神到地下的楼梯。
正是赌场的入口。
这里并不是一个秘密,稍微混点儿的人都清楚这个地方,但许横猜测,贺山青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无他,几位少爷是不会允许自己高贵的鞋底出现在这儿的地上。
到这儿追债了,也得和这边的人打声招呼,省得让对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许横找了相熟的人办这事,因为那人身份挺简单的,也不是赌场的贵客,只是地下管事一句话的事,不用惊动上头的人。
乔三把他带到那人的桌子边,还细心给许横指出来了具体是谁,因为这张桌子人挺多的,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许横点了点头,没什么动作,他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信心,也不打算来上几把。
乔三拍了拍他的肩,低声说:“要是你没事干,我还挺想让你来我手下混的,我可是看好你挺久了。”
对上乔三欣赏的眼神,许横笑得委婉,“等我玩够了,还真有打算请乔哥收留我。”
两人挺早之前就认识了,乔三也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能混到这个位置,可见也是下了功夫的。
许横还在读书的期间,就被这人看出来了他没什么心思在学习上,故而几番撩拨要他出来混社会。最后,许横真如了他的意,不去上学了,但也不在他手下混,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玩,说是自由。
刚出社会时,乔三还教过他挺多东西,帮了他好几次。
乔三挺适用于他的讨好的,闻言,开心地又说了几句。
好不容易等到人走,许横总算是有精力隔着点儿距离去看那人,资料上显示叫袁晓,一个建筑工地的工人,最开始是老婆重病花了一大笔钱还没救回来,后来染上了赌瘾,欠下了几十万的高利贷。
看对方的兴奋劲儿,他知道一时半会儿是等不到人走了,这群赌狗,喝不得睡在赌场里。
趁着人去卫生间的时间,许横跟上去,眼疾手快地捂住人的嘴往后门拖。到了小巷子里,他顺手就把人丢墙角去了。
“袁晓,欠了三十万,什么时候还?”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袁晓惊恐地看向他,眼神不安地四处乱瞟,很显然,说出这三十万,他已经知道了许横的身份。
许横冷笑一声,把欠贷的合同举到袁晓面前,上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和手印,再怎样都抵赖不掉。
“拿钱现在!”许横也不打算跟这种人废话,直截了当说明来意。
见对方拿出了合同,袁晓面色一变,“对不起对不起哥,我也这么大年纪了,肯定不会赖账的,等我几天吧,等我下几把翻盘,到时候一定能换上。”
说到底,就是现在拿不出来钱。
许横没少听过这种鬼话,表情一横就一脚踢在了对方胸口上,这种人,不给点苦头吃是万万不会认真的。
“当老子好欺负呢!我现在就要看到钱,拿出来!”他这一脚,把对方踢得直叫唤。
“哥,哥,我现在是真没钱,求您了,宽限我几天,我一定能赢,到时候肯定连本带利地还钱。”大概是看许横只有一个人,即便被打了,袁晓的表情也看不不出来多么惊恐。
“现在,十万。”许横语气极冷。
果不其然,袁晓的表情突然特别差劲,讨好地笑道:“这怎么可能呢,我手上哪有钱?”
他的眼神四处闪避着,倒像是身上有钱不愿意拿出来的。
许横太知道怎么对付这样的人了,手指突然抓上对方的头发,摁着人的脑袋,一下一下往地上砸去,勉强算是收敛着力气。
直到看见水泥地上都有了丁点儿的血迹,他才收手。
“哥、哥,我、我现在就拿钱。”不仅是疼,袁晓感觉这人就是奔着把他弄死的心情去的,往地上砸的力道简直像是要把他的脑袋砸裂,他感觉已经听到了脑浆疯狂晃动的声音。
抓着头发迫使袁晓仰起头来,袁晓还想求饶几句让人把他放开,一见许横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被怵到了。
许横打开手机,示意要他转账。
看着对方操作,却发现钱转失败了,许横抓着他头发的力气又加大了。袁晓喉咙里“呃”了几句,好半晌,才说:“我钱、钱都在家里,我现在让我儿子送过来。”
许横看他一眼,放轻了点儿动作,注视着袁晓给他儿子打电话。
楚新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爸被一个特年轻的男人踩着胸口堵在墙角,逼仄的环境下,他爸的额头上还有很明显的血痕,上面沾着很脏的小石粒。
黑衣男人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一个勉强算宽阔但是有些瘦削的背影,左手手指间夹着一根很细的香烟,烟味淡到无法飘到楚新近前。
袁晓看见了他,一瞬间,如同看见了天神。
“钱!钱,快给他钱!”再不给钱,他真的怀疑他要被打死了。
许横打架打了这么多年,还真知道打人的哪里最痛,还最不会出事。
脚下压制的身体在乱动,许横加重了点儿力气,抽了一口烟,才缓缓转过身去。
隔着一层被吐出来的飘渺的白色烟雾,楚新看见了男人的脸,五官慢慢浮现,又因为烟雾无法彻底清晰,是一张很帅的脸。
眉毛偏粗,很黑,眼睛看人时有股发狠的劲,嘴唇上翘,薄却艳红,鼻子十分挺拔,堪称相悖的特点在同一张脸上出现了。
不知为何,楚新挪不开眼了。
直到哀嚎声响起,烟雾散尽,好像有丝丝缕缕的烟雾顺着气流飘到了楚新的鼻中,男人的整张脸终于彻底明了。
“楚新你愣着干什么!是想看着你老子死吗?快把钱给他!”
被这一声喊打扰了思绪,楚新的表情终于有了丝丝缕缕的变化,却没有将目光分出一星半点儿在地上的男人身上,那个他所谓的父亲。
许横看着他,脸很冷,没说话,但意思也很明显了。
楚新把钱递过去。
是一个塑料袋包裹着的钱,拿到手的那一刻,许横知道,里面绝对没有十万,五万都够呛。
“三万?”许横看着袋子里捆好了的三摞红色纸币,冷嗤了一声。
“怎么可能才三万?臭小子不是让你拿十万来吗,还剩七万呢,你连老子的钱都敢藏?”袁晓首先大叫起来,可能是怕许横把这事怪在他头上。
楚新很冷静,有些超出当下年龄的冷静了,平静解释:“我还没成年,剩下的钱是我的。”
他们当初卖房是为了给楚新妈妈治病,剩下的钱也不多,袁晓又去赌,他当然不会蠢到把钱多拿出来,再有,也幸亏袁晓怕有人追债,把钱都放他那儿了,因为他住在学校,追债的人都进不了学校。
这话自然让袁晓暴怒,他对付不了打人忒疼的许横,但自认为无需忌惮自己的儿子,“你个小兔崽子,什么你的,都是老子赚的钱!追债的都要把老子打死了,你个没良心的!老子还没死呢,你凭什么用老子的钱!”
许横无意插手这对父子的恩怨之中,他只想完成自己的工作,赌徒是很难撬出来钱的。他矮下身,拿包裹着的三万块钱拍袁晓的脸,塑料袋拍在人脸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让人惊惧。
“我说了我要看到钱,今天没有十万块,我保证你走不出这儿。”
袁晓吓得脸上血色尽失,嗫嚅着嘴唇不敢说话,好好一个中年人,许横都怀疑他这个表情是要失禁了。
“没看到他要打死老子吗?还不快去拿钱!”袁晓大喊道,目光移向楚新时,又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好似自己能够无条件地压制住对方。
中年的父亲是最难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权的一类人,工作上,他们一事无成,生活上,他们大多依靠家庭,亲子关系上,他们却无法改正错误心态,总以为所谓的父子关系会是君臣关系。
哪怕正值青年的孩子已经长成了或者即将长成参天大树,他们也仍旧用那个大而重的掌心刮过孩子坚毅的面庞。
楚新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像一块死寂的冰,“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剩下的钱我不会给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
袁晓好像要从地上扑腾起来,但却突然闷哼一声,被重重地踹在地上。
没有出小巷,楚新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好像带了点儿不自觉的笑意,“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楚新的脚步顿了下,闭了闭眼,手心的汗多到让他错觉以为要汇成汗珠滴落下去,他加快了脚步。
三万块是最后剩下的钱了,他只有最后一百五十块的生活费,那七万块钱被他拿去买了一块墓地,给他妈的墓地。七万块钱买不到什么好地方,生前遭遇了病痛的折磨,死后也没有经历很好的对待。
就这七万块钱,他爸还不愿意出,还说要托人把骨灰带回老家,随手找块地埋了就行,只是没人愿意接这个丧良心的活,所以他妈的骨灰才能留下来。
一滴滴硕大的水珠突兀地砸在摆起的手背上,润湿了一块又一块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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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打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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