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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森罗间(叁)

血森罗虚影消失了,他轻轻一浮,双脚落地起身。

“假神?有趣,那您说,真相是什么,他犯下了哪些罪行?”

声音不对,语气不对,与方才聂诚的口吻有明显偏差,或者说,这个人,也许从始至终都不是聂诚!

阙幽和袭应同时怔然,不知是否景绰特别的手笔,这个时候四周起了些风,似乎映衬着不远处红衫之人此刻波澜微荡的心境。

他感到后背叫一双眼睛盯着,直接又锋利,像两把刀的刀尖直接抵在脊梁骨,威胁着他给出答案,再犹豫一秒,就会直接刺入骨肉。

仔细回味下突然变化的嗓音,阙幽很快想到一个人——从血祭大典开始就迟迟没有出现的厄邪宫右使齐森。

可眼前明明是被聂诚夺舍的慕青晷的身体,怎么会是齐森?

大概是发现阙幽的疑惑,并诚心实意要替他解答,齐森蓦地转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通体流银的半月扇,扇沿没有花里胡哨的尖刺爪刃,同样锋利地能轻松隔断脖颈,直取首级。

只是不知怎的,分明眼神够悚人,气势够凶狠,偏偏阙幽只翻手催了团不包含任何招式的玄力,以攻为守,齐森就招架不住,几大步踉跄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什么?这是什么啊?

半月银扇足以证明齐森的身份,可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把他杀了都不信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厄邪宫右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齐森的修为比他强上些许,在没搞清楚状况前,他不宜动用自己全部实力,所以刚刚那一挡并未用出全力,可就是这团并未用出全力的一团玄流,就把齐森轰出去几丈远。

大修巅峰都不致如此。

即便如此,阙幽也不会轻信齐森真的弱道这步田地,嗤笑一声:“齐右使,你该不会是演戏演上瘾了吧?还是说,这是你跟聂诚合谋中的一环?”

齐森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思前虑后,果断抬起手腕:“你若是不信,摸摸不就知道了。”

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气定神闲,反倒是阙幽犹豫了,深怕是齐森故意引他过去的小伎俩。他向来疑心深重,这个特质确实帮他避免了很多麻烦,但也令他时而过于难做决断。

最后,他还是在一番心理斗争后慢步上前,否则这将会是一场僵局,要想过河且只有一根独木桥时,再冒险也不得不选择踏上去。

齐森的脉象很平稳有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身体康健的表现,但脉搏每跳动一下,释放出但玄流却少且稀薄,记得齐森曾达仙修修为,如此程度的玄流,实在不是一个仙修该有的样子。

“现在信了?”齐森笑眯眯看着阙幽,好似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慈爱,细看就能发现其眼底挥之不去的阴翳。

所谓相由心生,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眼下恰好跟阙幽等人目标一致,才装出一副好人模样来。

“聂诚早就知道今天不会安宁,你装扮成他的样子,说是替他淌淌水,尽职尽终,为他冲锋陷阵,其实是想借此,与我们交谈吧。”

齐森好整以暇鼓掌赞许:“不错不错,不愧是咱们少尊,头脑就是灵光聪慧,但也不完全是,你只说对了八成。”

“这具躯体的舍确实是聂诚那厮夺的,但这少年被他掳回来的时候,除了八字能承受怨戾极重的魂魄外,修为只堪堪突破大修,经脉承受能力实在有限。聂诚嫌弃他修为实在太弱,花经历再去找一个符合条件的又费力费时,而真正的血皿肖长悦一时半会还弄不到手,他就把矛头对准了本座!”说到这里,齐森已经咬牙切齿,本就相对阴柔的脸仿佛盖上一层雾霭迷瘴,杀意若隐若现。

他继续道:“他竟然丧心病狂地抽出本座的魂魄,夺了本座的舍!至于本座,如你所见,被安顿在这具他所弃置的躯壳里出不来。聂诚不在的这些年,本座勤勤恳恳掏心掏肺替他治理整个厄邪宫,整个罗都,乃至整片族域,日日盼着恭迎神尊归宫。谁曾想他忌惮本座这些年积攒的民心与威望,忌惮本座功高盖主。在这具躯壳里,就算附上本座残余的识海力量,连大修巅峰都够不到,聂诚刻意没有泯灭原主神识,本座不似他,用识海就能压制住那神识,因此时不时会遭到原主神识的极力反抗,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聂诚那畜生放心。”

阙幽:“所以你想杀了聂诚夺回身体。”

“没错。”齐森点点头,语气又逐渐兴奋:“且如你们说的,若他真是假神,就无需杀死他的所有信徒,介时,本座还想把他的魂魄装回这具身体里,任凭本座折磨欺辱!光想想,就能感觉到是多么美妙的事。”

阙幽果断否决:“不行,这具慕公子的躯体,必须物归原主,不论如何他是无辜的,你可以把聂辰的魂魄装进为虎作伥的魔兵身体里。”

齐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气凛然了?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夺回本座身体更重要。还有那边那位神尊大人,您打算沉默不言到何时啊?”

话音刚落,手间的半月银扇就刹时飞出,那角度极为刁钻,袭应只要躲避,就会暴露正脸。

下一刻,耳边充斥齐森的哈哈大笑声:“血瞳啊血瞳,算算幽山部族这一辈女子当中,数你最有勇有谋,你与那阙云麒青梅竹马,要是能嫁给他做幽山主母,辅佐他左右,幽山部族何尝不能回到当年阙湘乐时的盛况。”

原是血瞳女变成袭应的身形,却无法伪装出他的面容,因为阙幽没见过长离焰神的真容,只看过画像,画像往往神似不形似,能骗过其他人,不可能骗过聂诚,于是血瞳女干脆一直背手而立。

至于先前也跟他们站在一起的祁樾,一开始就没进到长离海幻境来,在阙幽捏碎方盒一瞬,退开一步直跃高阶而下,森森双刀劈砍前来阻拦的魔兵,以疾风之速开出一条道,赶到肖长悦身边,替他解决一个正愈偷袭的部族修士。

周遭各种声音嘈杂不堪,像此起彼伏的汪洋大海,祁樾只得大声冲肖长悦喊:“你只管专心布阵,小爷替你开路!替你扫清障碍!”

“好!那你悠着点,别让障碍给扫了!我可懒得到那大树底下给你刻墓碑!”肖长悦半开玩笑回喊。

有了祁樾的掩护,肖长悦不必再边布阵边防人还得保持专心致志,直接关闭听、嗅二感,隔绝外界干扰,顺早已铭记于心的路线方位不断前进布阵,随着精神愈发的全神贯注,完整的净尽大阵阵图清晰可见呈现识海之中,与厄邪宫布阵范围重合,他如同悬空俯视,每粒阵子应落在此片区域的哪个具体位点都详细可见。

得亏他记性好,以往都只是套用公式死记硬背,从来没有过如此通透纯澈的感受。

祁樾经过五十登天煞塔的试炼,功夫修为比以往精进许多,刀起刀落,回旋翻转,步履如风叠影重重,把它掩护地极好,无人能靠近他周身一丈之内。整座大阵离布成只剩数百来枚阵子。

恰此时,面前骤然出现一个人,较一路上前来阻拦的魔兵修士修为要高出不少,肖长悦没有见过此人,格外面生,因此对他袭来的攻击路数并不知情。那人先是诡谲地虚晃一拳,趁肖长悦闪躲时怼脸就是一口黢黑熏烟喷出,可肖长悦好歹也是个身经百战的仙修,立即屏息,并足踩在祁樾恰好飞过来的一柄弯刀,高高跃起。

直至半空,他才蓦然惊觉,刚才那股黑烟并非屏息可以躲避,竟会对视觉造成影响!此刻,他只觉眼前像蒙了浆糊一样,反倒是一种干扰,于是干脆连视觉也一起闭了,指尖迅速不断凝聚最后几百阵子。凭借识海里能够纵观所有阵子位点的画面,所有阵子齐放而出,尽数不偏不倚各就其位。

说句有意思的,肖长悦觉得自己像是体会到当欠音的感觉。

阵成。

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祁樾似乎制住了那个口气玄修,从下面抛上来一袋东西,里头除了琳琅叮当的声音外还有水声,肖长悦一把接住,袋子小巧,却比想象中要大出不少分量。

“阙幽为解各大部族识海里的森罗种,行走大世数千年,搜集了无数至纯至净之物,这里面是他用剩下的,也许没有当初长离焰神加到阵里的多,至少有比没有好,你且凑合着用吧。”祁樾在下头冲他喊道。

他已经擒住方才那个四处偷袭喷黑色口气的玄修,喊话间,那家伙还在祁樾牢牢钳制下挣扎,后者一柄弯刀贴着他颈间皮肤划出血口:

“叶蕤生你小子,再敢给小爷我乱动,你看这血口会不会变成血盆大口。”

冰冷刃面贴着温热脖颈,加上祁樾恐吓的话,那人立即不敢动了。

原来这就是叶蕤生,那个八年时间成为巅峰大修的平头百姓,肖长悦只是粗略瞥了一眼,就片刻不缓把那袋子捧在掌心,掌面窜动蕴含金色神力的火焰,袋中之物很快被蒸去形骸,包裹里面的洁净玄流无孔不钻,腾出袋外,随肖长悦另一只手掌一挥一聚,滚滚袅袅,又随他手掌一捏成拳,分成无数缕四散飞落,归入阵面。

恰此时,长离海幻境也到了时效,像编织而成的画卷突然绷线,一丝一缕拆散消退,阙幽等人刚习惯过于寂静的环境,周遭各种各样混杂一气的战乱声就如潮水般直灌耳膜。

阙幽睁眼时还带着忐忑,谁知刚好跟高台下的肖长悦对上视线,后者气定神闲地朝他一挑眉,很显然是在说,只要是他肖长悦铁了心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战况已经僵持许久,双方俱伤亡惨重,战场拼搏只管厮杀,更别说那些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有些早就被千百只脚踏得扁平,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假山石后,此时不只有躲命的城民百姓,还有有幸从乱兵中被带出来的部族修士,其中还有不少幽山部族的。离无音带着几个据点药修忙前忙后,人手还是严重不足,寒冬腊月,气候严寒,里衣让汗水浸湿,额间叫汗珠占据,时不时滚落几颗。

差不多时候了,肖长悦心道,长离海中,一直静静正坐的袭应睁开双眸,虹膜现玄红,隐隐山洪激奔,火海肆虐。

他要连带穹川那份账,一并向森罗聂诚讨要回来。

神识颠倒,神魂浮现,再睁眼时,易容点已然让滚滚热流灼去,金色神力所过之处,墨发藏进一层若隐若现的红,在发丝之间仿佛波纹泛动,眉间一长离火印是神魂神力汇聚之所。他周身裹挟金辉熠熠的玄流,状如烈火流淌,水流一般濯去衣服上沾染的所有血与污。

如此澄澈,如此耀眼圣洁。

仿佛霜寒阴天里乌云间,冲破厚重云层的暖阳挥洒光束,明之所至,灾厄湮灭。兵戈止歇,血河断流,怨戾暂平,万劫将休,所有人都沐浴在来之不易且短暂奢侈的自在宁静下。

“肖公子...?”阙云麒面带愕然,兀自喃喃,但因袭应神魂挥洒开的神力实在叫人通身温热舒畅,语气有些慵懒柔软。之前阙幽来找他时说长离焰神没有神殒,就在世间,他将信将疑,现在再怎么也由不得他怀疑,只是谁曾想,肖长悦就是焰神尊所化,一直潜藏在他们之中。

血污遍地上修士们眼里杀意如烛熄灭,连手里的兵刃都能松开了,乒乒乓乓落满一地,或还屈着爪酝酿汹涌玄流的,渐渐松了五指,嗡嗡鸣响的玄流随之平静。

诸如潺娘鬼影的好杀之人,心里明明有不足尽兴的憋闷,仍无法做到以往的杀伐果决,心里竟莫名生起前所未的怜悯,程度很微薄,于他们而言却像辣里带苦一样,十分怪异。

假山石后,有孩童探出脑瓜,瞅瞅不远处周身如蒙光尘的袭应,又看看手里捏的漆黑花朵,似乎在思考,究竟哪一种,更令他心神安定。

在场或许鲜有人知晓长离焰神种种往事,但无人不晓他曾沦为邪神,也无人不晓他早就神殒。因此他出现众人眼前那一刻,本应惊愕唏嘘四起,或骂言辱声不止,又兴许仗着心里那份浓厚仇恨,情绪激昂,要对他喊打喊杀...这三种情况都没有发生。

他们好像沉浸在袭应不过随意散开的小许神力中难以自拔,因为这种充斥浑身甚至通达识海的本心纯澈,比取之不尽但失血过多时百骸刺骨更叫人心安。

血森罗的花蕊黑洞洞的,黑的好似望不到底,多少把热血灌进去的人,不曾有过这般念头。但无数双被贪念**固执占据的双目,就像在看填不满的无底洞,只要那花蕊还是没有尽头的黑,就还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只要牺牲微不足道的血液,就能向森罗花祈愿,得到所想得到的一切,给的越多,得的越多,一直给,一直得,无休止境。

这不是恩赐,而是一场交易。

对这些城民信众,厄邪宫魔修而言,最残忍的酷刑,就是剥夺他们手里赖以生存的森罗花。

眼看屠杀叛军不成,潺娘和鬼影难得达成共识,运转轻功腾身跃起,左右夹击百阶高台,试图救聂诚脱离挟持。

“寒、影,不必白费力气,他并非本尊,即便是本尊,区区两个小儿,不过蜉蝣撼树,螳臂阻车。”

高空自始起就仿佛俯瞰众生的滚滚黑云一阵隆响,继而粗沉诡邪的嗓音自天穹压下,迭起激荡,犹如真的天神亲临。

潺娘和鬼影稍稍吃惊后就依命收手,厄邪宫紧闭的宫门骤然大开,里面黑黢黢的,聂诚红衫黑袍,狐裘披风,双手负背,闲庭信步走出。

齐森没有回头,想到聂诚此时顶着的那张脸,就已经气的银牙咬碎。

而他不知,聂诚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视线直直越过他头顶,投向百级台阶之下的袭应:

“焰神尊大驾光临,本尊实在有时远迎,连基本的酒菜宴席都没有陈设,也就这身份和脸还能补给您些面子,否则世人恐怕要指责本尊不念故日师徒情分,不尽为徒之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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