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和我解释,不过要注意卫生,无论前面还是后面”连家礼坐在副驾,回头上下打量着陆景尚。
连家礼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哪怕他相信陆景尚的解释,但总觉得解释的不到位。
“不劳家礼哥操心了”陆景正自然听出他话里的鄙夷,心像被细密的针扎了一下,一瞬间觉得自己不该喜欢这种人。
“我会把这件事和你哥说。”
“和我没关系,随你。”
“要不是正好撞见,你醉死在路边我都不会多看一眼。”连家礼声音冷了下来,“但现在既然让我碰上了,我就不可能放任不管——我不想明天社会新闻上出现某豪门少爷横尸街头的头条。”
“连家礼你什么意思?”陆景尚直呼其名,现在只觉得心口被这话刺得生疼。
“字面意思。”
“送我回家。”
“明天再说。刚才已经跟你父母发过信息,说你在我家过夜。”
“谁让你自作主张?”
车厢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当车子驶入别墅区,停在了连家礼在这个区的房子前,树叶哗哗作响,像是等待谁先打破这个僵局。
陆景尚踉跄着下车,连家礼示意司机离开。
一时间庭院里只剩他们二人。
陆景尚,你记住,”连家礼站在台阶上,身影被月光勾勒得愈发挺拔,“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一言一行都代表着陆家。现在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陆氏,就等着抓掌权人的把柄。你哥如今的处境有多艰难,你心里应该清楚。一旦传出负面新闻,陆氏股价震荡、合作生变……陆氏旗下多少企业会受到影响,这些后果,不需要我多说吧?”
连家礼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了——这些不过是公子哥的日常消遣,被拍到也很正常,倒也不至于伤风败俗到如此地步。但他就是要用最严重的后果来敲打这个不知轻重的少年。
“知道了。”陆景尚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但今晚的女人不是我安排的,我也不喜欢女生……而且我确实没有做出任何越界的行为。”
“以后记住,”连家礼转身用指纹解锁,玄关暖黄的感应灯亮起,映照出他略显疲惫的侧脸,“关起门来,你可以做自己。但在外面,必须懂得分寸,别再像今天这样。”
陆景尚跟在他身后,脚步还有些虚浮。酒精仍在体内作祟,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连家礼那句“关起门来可以做自己”。这是否意味着……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还可以继续喜欢他?
“客房一直有人打扫,你去洗个澡早点休息。”连家礼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毛巾和浴袍,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仿佛刚才那些尖锐的话从未说过。
陆景尚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眼里:“家礼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也觉得我说喜欢你是玩笑话?”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孤注一掷的认真,“家礼哥,假如我非你不可呢。”
连家礼动作一顿。眼前的少年眼眶泛红,漂亮的眸子里漾着水光,不知是因为醉意还是委屈,像极了被雨淋湿的小鹿。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暑假——陆景尚每天跟着他学篮球减肥时的模样。那时他还是个被激素药折磨的小胖子,笨拙地跟在他身后,努力追上他的步伐,眼神里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在篮球场上连续投失十几个球后,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问:“礼哥,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
“小尚,我没有看不起你。”连家礼轻叹一声,语气不自觉地放软,“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样……”
话到嘴边,他突然意识到不该给陆景尚任何希望。那句"你不该喜欢上我"在舌尖转了个弯,最终变成:"你还太小。再说一遍,我已经开始相亲了。等你上了大学,你会遇到各种各样优秀的人。以你的条件,不会缺人喜欢的。再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非谁不可这一说,先去洗澡吧,身上都是脂粉味。"
陆景尚眼底的光渐渐熄灭。他默默接过毛巾,转身走进浴室,背影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连家礼站在空荡的客厅里,脑海里全是陆景尚落寞的神情。这是少年第二次向他表明心意,而他的回应,依旧如此生硬而伤人。
他几乎不敢去细想,陆景尚是从何时开始喜欢上自己的。那些曾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如退潮后的礁石,清晰地浮出心海——少年总是寻着各种借口来他家和他讲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陪他打那些无聊的游戏;周末和陆景正打球时,场边总徘徊着那个身影;那道落在他身上、被少年称为“想得真传”的目光,长久而专注;他告诉陆景正自己谈恋爱了,旁边少年眼中的光猝然熄灭,只留下一个“作业没写完”的借口仓促转身上楼;还有最近,当他提起自己会去相亲时,对方蓦然垂下的头……这一切,他并非毫无察觉。
起初,他甚至怀着一份迟钝的得意,沾沾自喜于成为他人仰慕的“偶像”。然而,在接连收到几位同性的告白后,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悄然滋生。出于某种自保的本能,他开始刻意地对陆景尚的变化视而不见,并自作聪明地为其贴上标签:年龄还小,懂个屁,不过是个对亲情占有欲爆棚的小屁孩。
可此刻,所有自欺欺人的借口都被事实碾得粉碎。心底的声音震耳欲聋:陆景尚那份心意,真挚、灼热,再认真不过。
他烦躁地松开领带,第一次觉得自己处理得如此糟糕。明明面对其他人的告白,能够游刃有余地应对,偏偏在面对这个少年最纯粹的感情时,总是变得口不择言。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是陆景正发来的消息: "家礼,小尚没给你添麻烦吧?"
连家礼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终回复: "放心,就是有点醉了,没什么事。"
"家礼,辛苦你了。小尚胃不怎么好,你给他弄点热牛奶吧。"陆景正也觉得奇怪。因为陆景尚小时候那次急性过敏,家里人对他饮食格外注意,酒基本不让他碰,他自己也很自律。今天怎么会喝这么多......算了,有机会再和他聊聊。
"嗯,好。"
水声停歇,连家礼不自觉地望向浴室方向,心口某个角落轻轻牵动。或许,他是该换一种方式与这个少年相处了。
他放下手机走向厨房,从冰箱取出牛奶的动作比平日慢了几分,仿佛借着这个简单的动作在整理纷乱的思绪。微波炉的指示灯亮起,发出细微的嗡鸣。
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他忽然想起这些年的光阴流转。那个曾经需要弯腰才能对视的孩子,如今已长成比他还高一些的挺拔少年。记忆中连投篮都吃力的小胖墩,现在竟能在球场上与他打得不相上下。时光飞逝,快得让他来不及适应这般变化。
"叮"的一声轻响,牛奶热好了。连家礼正要去端杯子,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陆景尚笔直地站在厨房门口,发梢湿漉漉地还在往下滴水。浴袍的肩线明显收得有些紧,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袖口被他随意地向上挽了几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V领松垮地敞着,紧实的胸肌若隐若现。水珠顺着脖颈滑进领口,那画面让人一时有些怔忡。
他望着连家礼递过来的牛奶,眼神里浮沉着复杂的光,像是醉意未散,又像是藏着话。
“我哥……找你了?”声音低哑,带着微醺后特有的喑哑。
“顺手回的。”连家礼避开他湿漉漉的注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过他滴水的发梢、紧绷的浴袍领口,喉结轻轻一动,“去客厅等吧,头发也不擦干就乱跑。”他将温热的玻璃杯推过去时,刻意绕开了指尖可能相触的轨迹。
陆景尚伸手接过,指尖却还是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那一瞬的触感让两人都怔了怔,仿佛有微弱的电流在指背间窜动。
“谢谢。”陆景尚垂下眼帘,“客房的吹风机好像坏了。”他捧着牛奶小口啜饮,蒸腾的热气将他平日里清冷的眉目晕染得格外柔和。
连家礼注视着氤氲水汽后那张脸,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又密又卷,在眼睑投下蝶翼般的影子,随着眨动轻轻颤动。
“这里除了你高二前经常,没其他人来,可能放一年出故障了。”连家礼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以后少喝点酒。先把牛奶喝完,我去拿吹风机。”
陆景尚的高中就在这个区,当时陆家准备在这学校附近买一套房子,陆景尚说不需要,提出住校,当时连家礼也在,就说自己在这个区有套房子,离学校很近,于是基本每个周六周日陆景尚都会过来玩。到了高三陆景正因为工作原因,在这边买了一套大平层,而且离学校更近一点,就让陆景尚办了走读,整个高三没来过这里了。
陆景尚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黯淡下去:“嗯。”
连家礼转身时,目光掠过连廊照片墙正中间就是——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附中篮球场上,九岁的陆景尚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圆滚滚的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胳膊。照片里的他揉着少年的头发,神情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那时的他们,怎会想到未来两人会变得这般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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