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经大亮,但世上总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山洞深处的水滴落下,不知流向何处,但却苦了山洞里的人,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但凡有丁点水汽,便阴冷无比。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凉的。
厚重的铁门上缠着锁链,足足把门缠了五六圈,才看见底下挂着一把锁。
这牢房就是山里面的洞,不过被人有心加了几道门,布了几道机关,居然就成了困囚之地。
里面的人已经有许久不见光亮,黑暗中,除了滴滴答答的水声,已经很久没有人理会他们。
胡铁花垂头丧气地坐在角落凸出来的一块不规则的石头上。他脸上写满了懊悔与担忧,两只手捏得紧紧的,眉头一天一夜都没有解开过。
张三靠在他脚边,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对面就是高亚男与华真真,还有依着华真真的黄云芝。
他们身上的束缚已经去掉,但原本用来绑住他们的铁索转移到铁门上。
女人们看上去已经累极,华真真的眼睛下一片乌青,原本明媚的两只眼珠也疲倦得没了光彩。但她挂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一旁闭目养神的高亚男。
清风女剑客身上的伤口昨夜已有人来换了新药,即便如此,华真真还是不放心。
与他们相隔一面石壁的牢笼中的,是昏倒的洪如烈与已经许久没有坐起来过的雄千丈。
比起胡铁花他们,这边的情况更不容乐观。
雄千丈卧下的那一小片干草上已染上淡褐色的血迹。他自从被丢进来后,就没有说过话,眼睛也总是紧闭着。
虽然仍有人定时过来照看他的伤势,但比起对待高亚男,就差得远了。
洪如烈被关进去时,便多了一身的伤,就在他们见到楚留香的那天晚上,下手之狠毒让人触目惊心。
这里修建得犹如一个地牢,除了牢笼便是一条蜿蜒的长廊,似乎看不见底。
突然,一点灯光从长廊的尽头出现,暖黄的光点在红色的灯笼里跃动,驱散白裙面前的一小片黑暗。
一个黑衣少年弓着腰提着灯笼,小心地让灯笼的光不至于太往前或往后。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胡铁花猛然睁开眼,沉下脸色,道:“有人来了。”
他说这话时,张三已经站了起来,高亚男也睁开眼睛,几人都不约而同看向脚步声的方向。
但人还未近,那白裙便不动了。
原行岫将那几张熟悉的脸扫视一遍,道:“我看诸位休息得不错。”
胡铁花的神色顿时僵住,一时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但他一看着那张酷似原随云的脸,又忍不住冷冷道:“拖你这小蝙蝠的福,还死不了。”
原行岫背后的黑衣人已经挺起身子。
丁磊眯着眼睛一笑,道:“胡铁花,这就是你说话的态度?”
胡铁花瞥了他一眼,哼道:“你这做奴才的好没眼色,有人跟你主子说话,你乱叫什么?”
丁磊也不恼,反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笑道:“你能有一口气留到现在,全凭主人开恩,更何况今日还有贵客,到时你跪下给主人磕几个响头也是不够的。”
听得“贵客”二字,几人的脸色都紧绷起来。
胡铁花已三两步冲到铁门处,焦急道:“你们把楚留香怎样了?他要是有什么万一,我绝对不会放过原随云!”
原行岫冷冷打断道:“怎么,你担心我杀了他不成?”
胡铁花立时想起她就是十四年前那个孩子,一时哑口,偏又这时看见她那双眼睛,更觉喉咙压抑得厉害。
张三抓着铁栏杆,低声道:“你不会杀他的,对不对?”
原行岫又变成他们初见时的模样,微笑道:“这是我的事,我的事凭什么要告诉你?”
她虽然笑着,吐出来的字却很冷。
张三的嘴皮子动了又动,最终还是牢牢闭成一条缝。若是对着原随云,莫说一句话,就是千句万句,他也有的骂的,但原行岫偏偏长着原随云的脸,又流着楚留香的血。
饶是快嘴惯了的张三,也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从她的立场看,这不满与怨怼似都在情理之中。
胡铁花也深知此理,尽管拳头捏得泛白,死盯着原行岫,却一个字也蹦不出。
高亚男静默许久,道:“我师父的剑在何处?”
她没有起身,仍靠在石壁上,听声音也听得出她较之从前虚弱不少,可说起话来还有一股中气,仿佛华山的傲立悬崖的雪松。
“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原行岫的目光转向她,“这剑不在我们手上,也不在风雷岛上。”
她坦然得像是根本就没想过隐藏。
高亚男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早已预知,她沉重的叹息盖过滴水声。她什么也没说,却已叫人听见她的无奈。
原行岫又笑了笑,道:“父亲深知这把剑对贵派有多重要,特意嘱托我转达高前辈,这剑无论如何都一定会物归原主。”
高亚男冷笑道:“物归原主?蝙蝠公子真是说得一出漂亮话,干得一出龌龊事。”
说罢,她瞥了一眼原行岫,又道:“这阴谋从十四年前就开始,蝙蝠公子现在应该比谁都迫不及待。”
原行岫微微笑道:“枯梅大师果然看重你,除了监守自盗,连这事都不介意让你知晓。”
“住口!”
这话戳了高亚男的痛处,她忽地瞪大眼睛,华真真急忙按下她,连唤几声“师姐”,才按住怒意上头的高亚男。
原行岫任由愤懑扎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
又是一阵脚步声。
一个蒙面的黑衣男人从远处跑来,恭敬地对原行岫行礼道:“少主,主君与楚香帅马上就到。”
原行岫站在那里,虽在这魁梧的男人面前显得又瘦又小,然她挺立不动,看着十分气派,这壮汉和她一比,倒像仙鹤旁丑陋的大石头。
原行岫浅浅一笑,点了点头便霍然转身。丁磊连忙大步跟上,原行岫走得快,灯笼要跟不上她,她也好像根本不需要灯笼。
待他们走远,不知何时,又是几个黑衣人,手里拿着麻绳,逼近他们。
张三连连后退,叫道:“你们要干什么?”
难得的一点光亮和黄云芝焦急地呼喊声被隔断,几人又陷入一片漆黑。
原行岫刚离了阴森的通道,便见几个奉茶的侍女往主厅走去。
说是主厅,也就是个山洞改出来的院子,两边栽上一些花草,充作个能喝茶的地方罢了。
原随云和楚留香正坐在主位上。
楚留香摸摸鼻子,身心还残存一点困倦,昨晚只要一闭眼,被铺天盖地的烦心事就搅扰得他不得安生。他暗自瞧了一眼原随云,见他脸上云淡风轻,忽有些后悔昨夜的动静为什么不再闹大些,也该扰他个不得安宁。
原随云道:“楚香帅心事颇重。”
楚留香沉沉吐了一口气,道:“你说过今天能让我见到小胡他们。”
原随云淡淡道:“何必着急?我答应过你的事,必不会叫它落空。”
说话间,原行岫已行至厅前。
楚留香见她神色无恙,心情骤然好上许多,刚想关心她些,原行岫却在他面前跪下。他当即便要扶她起来,手还没伸出去,听她道:“敬请父亲福安。”
楚留香一心只想着她的身体是否抱恙,不曾留意她手中何时已多了一盏香茶。
原随云接过她手中的茶,抿去一口,便搁置在桌上。
茶香飘溢出来,浸润在空气中。
边上的侍女立刻又为她端上一盏新茶。
“敬请——”
楚留香向来不喜欢这些繁琐冗杂的规矩,见有人跪自己,还是自己所生的血肉,更觉浑身针扎一样难受,便赶紧接上她手里的茶,道:“我不要这些,快起来吧。”
他触到原行岫略有点凉的手,想将她扶起来,不料原行岫却不动。
原行岫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落在楚留香的手上,原本温和的目光忽然夹杂几分锋利。
楚留香忽觉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也看向自己的手腕。
一瞬间,一种恐惧爬上心头,他知道原行岫在看什么,也知道她的不满来自哪里。
一切都因为他空荡荡的手腕。
那两只刻着郁金香的金镯子早被他取下来,但以防万一还是带在身上。
他无法忽略原行岫与原随云之间相似的不只是容貌,但她会是下一个蝙蝠公子吗?
事实不言而喻。
但楚留香不敢想下去。
“敬请楚香帅福安。”
“楚香帅”三个字轻飘飘出口,又压得楚留香难受,那点温情似乎又要被掐灭。但原行岫却将茶水奉到他面前,他看见,她没有之前那样冷漠,却多了失落。
楚留香连呼吸都一点一点往外吐,接过那盏茶,心神不宁地喝了一口。
原行岫这才起身,视线慢慢从楚留香身上抽离,退到原随云身旁。丁磊也默默站到一边去。
茶香溢出,浸润得空气一片清香。
原随云淡笑道:“这是去岁收集的雪水酿制得春茶,不知香帅喜欢否?”
茶虽香,可惜楚留香没有这个福分闻到,也不大关心这点福气也有没有自己的份。他不安地扫了一眼周围,渴望找见熟悉的身影,但什么也没有。
他神色不动,道:“我着实没有你这样的品味,你若换了酒,我倒能给你写篇文章出来。”
原随云洞察了他心思似的,微微笑道:“心不在此,将全天下最好的酒拿来,也与普通的水无异。”
楚留香沉声道:“你什么时候肯把人放出来?”
原随云不疾不徐道:“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就被拖了上来,他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海里捞起来。拖着他的汉子像丢一条死鱼那样将他往地上一甩,便不再管了。
看此人的装扮,与他昨日所见的东瀛人一样。
楚留香见他身上数道伤口,似乎是被利器所致,深可见骨。
“香帅不必忧心,”原随云故意点明给他听,“这并非你的故友,乃是一条不值钱的鱼罢了。”
他轻描淡写地仿佛这的确只是一条死鱼。
楚留香已想象出此人死时该有多么痛苦。
此时,另一个人又被拖了上来。
这正是昨日被逼问的那个东瀛人。
他被蒙上眼睛,衣裳破烂不堪,身上的血肉有不少地方翻出来,不像刀割鞭打,竟像是被猛兽咬成这样,有的地方已血肉模糊,身下遗留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楚留香心下一惊,立刻想到原行岫身边豢养的几条狼狗。
这人看上去奄奄一息,但好在并未气绝,还在微弱地喘息。
原行岫勾起嘴角,道:“你还不打算说出剑的下落?”
那东瀛人的嘴唇动了动,断断续续说了一句楚留香听不懂的东瀛话。
原行岫冷笑道:“不愧是东瀛有名的伊贺流,就算变成狗肚子里的肉也不肯开口。既如此,你也没什么用了,自己看吧。”
一个汉子扯下他脸上的布。
那东瀛人被光刺得睁不开眼,眯着眼睛好半天才看见地上的尸体。
那一瞬间他好像换了个人,激动地挣扎起来,但马上就被人按住。
楚留香猜出,这些人与先前在船上的东瀛人一样,都是为了枯梅大师的剑而来。但这把剑是否还在东瀛人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看原随云至今都气定神闲的模样,应该很有把握剑的下落。
那东瀛人叫起来,尽是些听不懂的话。
原行岫对他的反应似是很满意,连语气都愉悦不少,笑道:“你们不是很喜欢骗人?怎么不继续演下去?”
楚留香听她毫无怜悯之意,仿佛生杀只是一件小事,尽管此人也能算作倭寇的行列,但他仍为这话中寒意感到心惊,那恐惧又蒙上心头。
他瞄了一眼原随云,这贵公子一如既往,没有半点喜怒之色,俨然是在默许这行径。
“想必你已经看清楚了。”原行岫收起笑容,“你的汉话是这些人当中最好的,一定也听过‘黄泉相见’的故事。”
楚留香的手心沁出一层汗,道:“湘儿。”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只能说得出这个名字,他好像也没有资格阻止她,即使此人是倭寇。但这冷厉的杀伐不禁让楚留香觉得自己终究没有办法与他们为伍。
“楚香帅,”原随云笑了笑,“一个倭贼,你也要大发善心?”
楚留香闭上眼,道:“比起杀了他,我觉得你更可怕。”
湘儿或许并非如此,人性本善,但蝙蝠教出来的只有蝙蝠。
原随云道:“是么?香帅果然还是怨我。”
楚留香唯恐湘儿伤心,连忙截口道:“我不是怨你,我……”
他可悲地发觉自己根本说不出下文。这早已不是怨不怨的事。
原随云却笑道:“香帅多虑,在下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也知道香帅心胸宽广,怎会为此小事记恨于我。”
楚留香一怔,又听他道:“若是香帅肯赐教,湘儿定能受益良多。”
这无异于将楚留香推向两难的刀口。他就知道这蝙蝠没安好心。
楚留香苦笑道:“你明知道我最看不得人流血死亡,又何苦逼我?”
接上他话的居然是原行岫,她确有一些失落,但一开口又变得冷静:“父亲没有逼你。”
楚留香被她过于坦诚的目光看得心脏一紧。
原行岫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道:“你说吧,想我怎样做?我不会责怨你。”
楚留香竟有些接不上话了,垂下眉目,好半天才抬眼道:“湘儿,你——你果真愿意让我——”
他眼里包着几分欣喜与欣慰,又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原行岫对上他的目光,道:“我不是只听父亲的话,祖父在时,我也常听他的教诲,如今你也是我家的人,我自然也愿意听你的话。”
楚留香一时被呛得说不出话,僵在那里,将湘儿的话又在脑中重复一遍,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原行岫见他茫然,诚然解释道:“你吃了我家的茶,就是我家的人了。”
楚留香险些将那口茶连同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
他睁大眼睛,在原行岫脸上停顿片刻,忽然意识到罪魁祸首是谁,那视线直指原随云,没好气道:“我有时真不明白,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原随云又喝了一口茶,平淡道:“香帅不必惊忧,我一早知道你不喜欢繁俗的规矩,这不是三茶六礼。”
楚留香的心微微放下一点,原随云又道:“我不曾在意晨昏定省,但湘儿贤孝,时常敬茶,既然湘儿也是香帅骨肉,这盏茶香帅如何喝不得?”
他说得振振有词,楚留香想驳一驳他这三寸之舌的歪理,细细一想,竟又找不出可指摘的地方。
照如此说,他喝了这茶,便是认下湘儿,但认下湘儿,便意味着与原随云修好。
楚留香复又闭上眼,平复心绪,道:“我暂时不跟你争,反正你总是有理的。”
末了,他叹道:“湘儿,于情于理,他既是倭贼,便该交由官府处置。”
这话听着倒让人想笑了。背着造反名头的风雷神,要将这倭寇交与官府,说出去难免要遭人笑话的。
丁磊都忍着笑,捏紧了拳头,免得笑出声来。但他一抬头便看见原行岫冰冷的余光,丁磊立刻低下头去,笑容烟消云散。
原行岫正色道:“好,我听你的。先将他带下去,找个时候扔给海上的官船。”
她又看向楚留香,道:“那取下他的眼睛总该可以?”
楚留香瞥向原随云的视线又多一点怒意,但很快他又试着对原行岫温声道:“湘儿,我们——”
原行岫的眉尖碰到一起,有些不满地别过头,重了语气道:“好,就留他一双眼睛!”
话毕,那东瀛人便被堵上嘴,让人拖了下去。
她当真按他的话去做,楚留香生出一丝欣慰,但一转眼看见地上的尸体,他又沉声对原随云道:“你有法子让他死,看来已经知道枯梅大师宝剑的消息。”
原随云却无辜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死鱼’是我所为。”
楚留香道:“你不杀伯仁,伯仁也因你而死了,那海上漂来的三具浮尸也是东瀛人,他们胸口上的朱砂掌难道不是你做的?”
原随云笑而不语。
楚留香盯着他,道:“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世上还有人能将朱砂掌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原随云笑道:“难为过去十多年,你竟还能将我所学的招式记得这么清楚。”
楚留香目光如炬,道:“你究竟有什么秘密,一定要得到那把剑?”
原随云还是保持着世家公子的气度,一脸坦诚,道:“我的秘密有很多,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个?”
“不过我还有一个秘密,你一定很想知道,”原随云的神色微妙起来,“但这秘密需得大家一起看才好。”
楚留香一怔,心中打鼓。
“带上来。”
楚留香顿时欣喜难掩,站起来叫道:“小胡!”
胡铁花脸上的布条还没扯下,听了他的声音,已激动地回应道:“老臭虫?你有没有事?”
这次没有人拦住楚留香。他直奔朋友们面前,可惜他们没被松绑。
楚留香悬了一夜的心终于安定,至少朋友们还在。
胡铁花先叫道:“原随云没把你怎么样吧?你有没有受伤?”
他着急地上下打量楚留香,确定他身上肉眼可见之处连皮都没破,才稍稍安分。
张三也叫道:“天爷!咱们还能见上,也算福大命大了。”
楚留香一一看过他们,除了高亚男的脸色有些苍白,其余三人还是如旧,高亚男身上的伤也不再渗血。
楚留香心中好似大石头落地,总算畅快地呼吸起来。
胡铁花望见坐在那的原随云,恨不得挣开麻绳,将他揍上几百回才解心头之恨。他怒道:“你这歹人,有本事放了我们,咱们单打独斗一场!”
原随云却并不理他,像没听见似的。
胡铁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冲到他面前去,但他一动半步,便有人按住他不许往前。
楚留香连连劝慰道:“小胡,我没事,你先冷静!”
到底还是女人更沉得住气。
待胡铁花冷静下来,高亚男开门见山道:“你把我师父的剑藏在哪里?”
她面色虽白,但站得笔直,不像被关押的,倒像审问人的。
原随云道:“尊师的剑自有人保管,却不是我。”
高亚男冷冷道:“不是你,你也是主谋,你勾结倭寇来夺剑,罪该万死,你要是敢用这剑干祸国殃民的勾当,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原行岫瞪着她,道:“闭嘴。”
原随云抬手,示意湘儿不必争这口舌之快,道:“我素来钦佩华山的风骨,若有一日死在华山剑客的手上,也不算辱没名声。但可惜,十四年前你没有如愿的事,今天也不会。”
他顿了顿,又道:“但今日我不是来与你们辩口舌的,有一位要紧的客人需要你们见一见。”
几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楚留香的心咚咚直跳。
“楚香帅,回来吧。”
原随云温和地说着,但楚留香明白这其中的不容抗拒。
他暂且不打算太与原随云对着干,既然还有朋友在他手上,他难免要受制于人。
楚留香沉着脸坐下。他一向不喜欢被束缚的滋味,但这人是原随云,他深知他的喜怒捉摸不定。一瞬,楚留香仿佛又回到曾与他玩猫鼠游戏的时候。
他们彼此把对方的心思咬得死死的,都不肯松口,暗中较劲。
这股劲又从楚留香心底蹿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说服自己站在原随云那一边的。
楚留香紧盯着他,道:“莫非这次又是什么死人?”
原随云道:“不是死人,是活人,一个好端端的活人。”
活人?
楚留香心头一震,若有什么他们必须要见的“活人”,他脑中除了这个名字,也很难再想到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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